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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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尼斯堡,三月六日) 這裡的一切情況,都是很不健全的。

    套用一個我經常讀到的名句來形容,那就是“我們都生活在火山的邊緣”。

    成群結隊的罷工者,或是所謂的罷工者,一起憤怒地蹙額皺眉,在街上遊行着。

    我想,他們正在為大屠殺作準備,挑選着腦滿腸肥的資本家。

    你不能搭計程車——如果你搭上的話,罷工者就會把你拖出來。

    而且飯店都暗示你說,一旦食物吃光之後,他們将把你掃地出門! 昨晚我遇到了瑞佛斯,我在“吉爾摩登堡”号上的勞工階級朋友。

    他的腳凍傷得很厲害。

    他就像其他的人一樣;他們純粹為了政治目的而發表冗長的煽動性演說,然後又後悔自己這樣做。

    他現在正忙着到處去向人說,他并沒有真的那樣演說過。

    當我遇到他的時候,他正要到開普敦去,準備在那裡以荷蘭語作三天的演說,替自己辯白,并指出他所說的,真的具有完全不同的意義。

    我很慶幸我不必坐在南非立法會議席上。

    國會已經夠糟了,但是至少我們隻有一種語言,而且對演說的長度有點限制。

    我在離開開普敦之前,曾經到過議會去,我聽一個滿頭灰發,胡須半白的老紳士在演講,他看起來就像“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那隻老烏龜一樣。

    他以一種悲凄的聲調,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吐出來。

    他時而加重語氣說出幾個字,然後聽衆就大聲歡呼,驚醒了正在作着美夢的另一半瞌睡中的聽衆。

    後來我聽說那位老紳士至少講了三天以上。

    南非的人一定都很有耐心。

     我費盡心機想出各種辦法,把彼吉特留在開普敦,但是最後我的才思已盡,他明天将回到我身邊來,抱着一種像忠心耿耿的狗,回來死在他主人身邊一樣的精神。

    而這正是我的回憶錄進行得很順利的時候!我在罷工領導人對我所說的,以及我對他所說的話中,杜撰了一件具有非凡機智的事件。

     今天早上,我被一位政府官員約談。

    他态度文雅,具有說服力,而且帶着神秘的意味。

    首先,他暗示我的崇高地位以及重要性,而且建議我應該自己動身,或由他安排,到普勒多利亞去。

     “那麼,你是在等待着動亂?”我問。

     他的回答冗長得一點意義都沒有,因此我判斷他們是在期待着大動亂。

    我向他暗示說,他的政府讓事态變得太嚴重了。

     “有一種方法是,給一個人足夠的繩索,然後讓他自己吊死,尤斯特士爵士。

    ” “哦,不錯,不錯。

    ” “并不是罷工者本身在惹是生非,而是有某個組織在背後策動。

    他們投入武器和炸藥。

    我們掌握了一大堆揭露這些武器和炸藥如何進口的文件。

    他們有一套密碼,馬鈴薯指的是‘雷管’,花椰菜指的是‘來複槍’,其他的蔬菜各自代表各種炸藥。

    ” “那十分有趣,”我評論地說。

     “不隻這些,尤斯特士爵士,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那個幕後主腦人,現在正在約翰尼斯堡。

    ” 他緊緊地逼視着我,令我開始怕他懷疑我就是那個主使人,我吓出了一身冷汗,開始後悔我怎麼會有想來這裡研究一次小革命,收集第一手資料的念頭。

     “從約翰尼斯堡到普勒多利亞沒有火車往來,”他繼續說,“但是我可以安排你搭私家車去。

    為了預防萬一你在半途被攔下來,我可以給你兩份通行證,一份由聯合政府開出,另一份說明你是一個跟聯合政府毫無關系的英國訪客。

    ” “一份是給你的國人看的,另一份是給罷工者看的,是不是?” “一點也不錯。

    ” 這個計劃不适合我——我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會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