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慶團圓全家合璧 争坐位滿席連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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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雲: 王帳重重鎖去身,朝來依舊踏芳塵; 曾經北裡空凝睇,可有東施敢效颦。

     修竹舞煙梁苑曉,梨花如雪杜陵春; 阿侯年少方嬌豔,畫出新妝故惱人。

     新狀元同了郡主季苕,辭朝歸觐,奉旨勒賜金蓮彩燭一對,宮花錦緞四端,為左右夫人成親之禮。

    一時勢焰薰天,在京百官各賦詩詞奉賀。

    就是王禦史衙門,也因招了貴婿,添些榮耀。

     一路程途,起送夫馬,竟望浙江而來。

    途中想道:“此番歸去,先娶了王玉環,即日恭請秦小姐素卿,吳小姐绛英,一同到家。

    至於孫蕙娘,既在王家,他自然相随王小姐,決不走在别處去。

    這幾個美人,雖是不曾奉旨迎娶,卻倒是以前的結發,虧他生死交情,真是深恩莫報,專待榮歸,慶團圓之會。

    連日途中,探知郡主季苕,性格溫厚,十分可喜。

    隻不知列位小姐,槁砧思念,腰帶如何了?”話分兩頭。

     卻說玉環小姐,與蕙娘設計吊打媒婆,指望辭親卻聘,誰知這頭親事,倒是前生注定,徒然把做媒的,冤枉一番。

     過了一日,蕙娘正要歸家去訪消息,京中忽地差人到家,呈上禦史家書一封。

    原來這書不比得錢塘的家信狀元書劄。

    因前附京報帶來,不消數日,就到家裡。

    禦史書紮,着家人送回,一樣同日出京,路上來得遲了。

    所以玉環疑惑,把馮六娘着些屈棒。

     那日見父親音信,無非說許聘趙雲客的話。

    家人又将趙雲客虧了家主,脫他徒罪,住在衙裡念書得中榜首,細述夫人得知。

     玉環與蕙娘聽得詳細,暗地歡喜,巴不得馮六娘立刻再來擇日行聘。

     那曉得馮六娘生性乖巧,偶然落網被梅香吊打,心上好生惱悶。

    挨過幾日,想道:“我喜相逢經了多少富貴人家,再不曾出醜,今番折本。

    若被旁人知覺,一生就難出頭說合親事,隻得收了氣悶,再往趙家回覆。

    以後相機而行,圖得花紅到手,方才償我一段受累。

    ” 一迳走到趙家。

    那員外與夫人正想這門親眷。

    過了數日,還不見馮六娘回報。

    一見六娘,就問道:“親事如何?怎麼去了許多日子?” 馮六娘道:“老婢一到揚州,承王家夫人極其見愛,接連留了數日,故此回覆遲了。

    他說小姐親事,自然從允,隻要待他老爺有了家信就好擇日行禮。

    ” 員外道:“六娘不知,前日吾家狀元,又有一封信來說王家的親事,也不消待王老爺歸家作主,他是奉旨招婿的。

    ” 便把入贅驸馬,奉旨特置左右夫人的意思,與馮六娘說知。

     又道:“狀元即日榮歸,六娘今日先取些盤費,可速到揚州。

    待成親之日,重重賞賜。

    ” 六娘曉得這話,也不要盤纏,星夜又到揚州來見王夫人。

    六娘進門,自怨道:“此番切不可到東園去了。

    既是狀元奉旨招婿,我們做媒的,蓬上愈有風力。

    ” 竟進後堂見夫人重新把趙家說起。

    小姐房内幾個梅香,見了六娘,各各暗笑。

    六娘知是前番被他算計,定非夫人主意,也不将吊打之事提起。

    隻說狀元又有家信,奉旨招親的話。

     王夫人滿口應承道:“前日我家老爺已經有書送來,說新狀元親事,是老爺親口評定,怎麼六娘今日又說是奉聖旨?這話從何說起?” 六娘道:“不瞞夫人說,其實狀元先為韓驸馬家招贅,因狀元不敢背王老爺的面約,後來禮部議奏,特置左右夫人,所以就奉了聖旨。

    ” 王夫人道:“這等說來,狀元既贅驸馬,吾家小姐便不是正妻了,這怎麼使得?” 六娘道:“這個不妨。

    既是奉旨的,自然不把小姐落後。

    ” 夫人便依六娘,任從趙家擇日行禮。

    玉環小姐在房,聽見左右夫人的旨,對蕙娘道:“趙郎的情意雖是笃切,又多了韓府這一番事,其覺不便。

    ” 蕙娘道:“事已如此,且待後日理會。

    ” 馮六娘往返兩家,六禮叁端,盡皆全備。

    不上一二月,攀親的規矩都完結了。

    趙雲客自出京來,漸漸到家。

    員外先着家人,同了些親戚,喚了大舡,遠遠迎接。

     次日早晨,泊舡城外,午時起馬。

    旗鑼鼓傘,炫耀裡中。

    一進大門廳上,拜謝北阙,轉身參拜父母。

    韓季苕雖是郡主,一般也行了子婦之禮。

    又因初到家中,賓客拜望,接連忙了數日。

    然後擇日完那王家親事。

     原來趙雲客一段心情,始初隻道佳人難得覓了一個同生同死,所以把功名富貴都丢開了。

    誰想暫到廣陵,漸漸的得隴望蜀。

    不上一載,恰湊着五朵瑙花。

     卻又個個是恩情兼盡的,無分上下。

    思想奉旨招娶,上有左右夫人,難道秦知縣衙裡這兩位小姐他怎肯落於人後?如今先娶了王家,然後着人去候秦衙小姐,那秦程書又是固執人,恐怕他有些說話。

    不若先去候他到來,安插了老秦夫婦,方好把王家親事做個結局。

    這卻不在話下。

     且說秦知縣自從上任,日日指望趙雲客信息。

    忽聞外邊報了狀元,那是雲客名字,不覺喜出望外。

     又遲了幾日,朝報内看見有韓驸馬一本,又見部覆有王家親事。

    心上疑疑惑惑道:“不信趙雲客一中狀元,便有許多貴人攀親。

    這也罷了,怎麼趙雲客本中,全然不提起我的女兒,例說曾聘王氏?卻也古怪,難道這個趙狀元,不是前日的趙雲客不成?”連日疑心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