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百寶屏夢中鬥豔 一生石天外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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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隻看做是個寶貝,偶一展開,即使收好。

    隻有楊國忠樓上一睡,吓得冷汗直流,以後從不曾近人的精氣。

    那趙員外不知其故,便聽兒子把那屏風伴宿。

    隻見趙雲客暫時擺在小書房内,便像過了美人氣的,心上歡歡喜喜,把一對象牙高炤,點起通宵明燭,又把一個古銅香爐,燒些上号好香,也不要家童服侍,也不要婢妾往來。

     隻為他是才子氣質,手中不離書本,又得了屏風這件寶物,一頭看書,一頭把屏風上的美人看看,連牽二夜,不曾上床睡,到第叁夜來,眼内昏昏沉沉,雖然點燭燒香,也就上床睡了。

     睡到二更時分,原來屏風上美人感了雲客的精神,就如天上差遣下來的,一個個舞袖翩翩,要與雲客相會。

    雲容似夢非夢,看見衆美人圍床侍立,如花簇錦,不覺神魂飄蕩,隻道夢中遇着這些仙子,竟忘卻自己屏風上有這幾個畫圖,說道:“衆仙子忽然降臨,莫非與小生有緣在此書館相會?” 那美人不慌不忙,各自陳說名姓。

    也有說是虎丘山下,館娃宮裡來的;也有說是手抱琵琶,身從馬上來的;也有說是琴聲感動,垆邊賣酒家的;也有說是采藥相逢,山上折桃花的;也有說是宮中留枕,寄與有才郎的;也有說是青偷香,分與少年的;也有說是為雲化雨,夢中曾相遇的;也有說是似霧如煙,帳裡暫時逢的;也有說是吹箫樓上,攜手結同心的;也有說是侍晏瑤池,題詩改名姓的;也有說是身居金谷,吹逐恨無情的;也有說是掌上五盤,裙衫留不住的。

    其他離魂解佩,紛紛不一,說道:“吾等乃是曆代有名的國色,當初被一異人,雕刻形像,感郎君精神相聚,故此連袂而來。

    ” 雲客聽知此話,一點心情,就被他收去了。

     美人又道:“昔日薛昭遁入蘭昌宮,與叁位女子相遇。

    其時以骰子擲色,遍擲雲容張氏采勝,遂命薛郎同坐,得薦枕席。

    今夕共會,不謂無緣。

    ” 命侍兒羅列肴僎,珍馐百味,充滿於前。

    雲客口雖不言,心中提起平日所慕,不想就遇着這等好事,豈不快活?其時衆美人亦把骰子擲色,内中一個擲了六紅。

     衆美人笑道:“此夜趙郎同會,擲色勝的,今宵先盡缱绻。

    ” 當下趙雲客情興勃發,便同攜手,走至僻處,相與分衣解帶,一根玉棍,脹得火熱起來,不苟一二合,精湧如泉,弄得半死半活,忽然睡覺,美人影也不見。

     看官,你道趙雲客雖則年紀弱小,他也曾在pin戶内,浸過幾時,難道夢中一度,便弄得半死半活起來? 不知平常幹事,雖是一抽一下,未必就到極好去處。

    就是婦人家慣會奉承,把臀尖襯起,兩腿夾住聳将上來,也隻是射中紅心之意,略用些呼吸工夫即有走作,不到十分狼籍。

    隻有夢中做這樁事,不由心上做主,不是熬得極急,揮得盡情,怎得夢中遺失? 況且少年英氣,情窦正開,一連獨宿幾夜,遇着好夢,那顧得性命如何?所以一弄便洩,一洩便吃力,這也是少年的光景。

     雲客隻為走了這一度,掙将起來,日色将午。

    父母隻道他睡遲的意思,也不揣着。

    雲客梳洗已完,吃了些湯粥之類,身子甚是倦怠,複到書房中,細細把屏風一看,宛然夢中所見。

    雖甚奇怪,卻也不怕。

     你道他為何不怕?原來雲客是個風流才子,見那美人之事,未免有情,卻是他心上想慣了,縱使怪怪奇奇,隻當得家常茶飯,何消怕得?但是身子困倦,終非好事,他就把書房關起了。

     卻說屏風上諸女,原是靈異之物,那趙雲客在美人面上,最有情的,天遣他看見這屏風,暫時一遇,也曉得古來美女,并不是塗脂抹粉假做标緻的,一至死後影響也沒有得。

    他是個天上星循,海外神仙,偶然投在下界便做個出類技萃的美人,及至身後留名,即是個神仙行徑。

    聞得自古有個畫工,書二幅軟障圖,那是南嶽夫人形像,吩咐一士人叫他名字,喚做真真。

    叫了百日,那畫上的便活起來,下來與他做夫妻,生一兒子。

    後來士人疑他是個妖怪,他便攜了兒子重到畫軸上去了。

    這樣事,都是美人的靈異,與屏風上一般作怪的。

     那趙雲客自一夢之後,心内時時想念:“隻說天下才子自然有個佳人配他,我這夢中一弄,也是前世美人,叁生石上,極大的緣法。

    隻是身子困乏異常,若後來真得了佳人,情意正笃,終日如魚得水,消得幾時工夫?怕不做個色鬼?” 他也慮得周到。

    誰知天生這個才人後面,自應有些遇合,全然不消慮得。

    趙雲客隔了幾日,再往到書房中看看。

    不想他的一生知遇,正在這一看裡頭,豈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