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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人有言:情之所锺,正在吾輩。顧言情,而不悉情之所由始,則流而為放蕩,為妖孽,為因果報應。甚至山魈木魅,得探花月之權;村婦田夫,競效江臯之贈。任情之誤,等於無情,是豈人之所為哉!

    小說家掇拾殘編,穢言狼籍,然猶沾沾自喜以為情在,於是進登徒而訾宋玉,良可憾已。蘇庵逸才曠識,迥異凡流,鑒巴裡之陳言,誠恐情懷汨沒,沉埋欲海,於是分江郎之夢筆,寫焉卿之清琴,乃掃頹波,獨呈新藻,憐才好色,自有其真,使千古幽情不緻淪於汶。

    而世之觀斯集者,恍然與玉山璧月,相對忘言,方抱形穢之慚,又何暇萌誨淫之念;故繡屏往事,軟障新緣,不為勝業坊之薄幸,遺恨脫鞋,不為章台路之失節。複申投盒,當其屏間一夢,彼璚枝相契,已超尋常漁色之流。逮夫竹裡數言而玉質守貞,遂同仙島埋名之什,則夫玉環之情而正也,季苕之情而順也,素卿之情而俠,绛英之情而節,蕙娘之情而智也。古今情種,萃集一屏,非才子不足以當之。

    蓋天下有緣,則有情,有情則纏綿不已。此皆慧男女之所為,非可與村夫浪子言也。

    昔子於雲,慧則通,通則流,茲集所錄,殆子於之意耶。從古無無情之人,亦無無緣而緻情之事。苟情有所屬,緣有所期,置生死於浮雲等,具文於草菅。

    即或履危蹈險,天必報之以坦途。理或宜然,情有必至。餘惜世之不知情者多,而猶假情以文過是,則為妖、為孽,無德而非果報矣。遑問繡屏之知己哉,是為序。

    康熙庚戌端月望美香主人題於叢芳小圃之集豔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