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中
關燈
小
中
大
，莫上去，坐一坐，我們走路。
&rdquo &ldquo三湘長沙府&mdash&mdash這是&lsquo沙頭&rsquo① 。
有十五年了。
他說盥手， （他認盥做盆字）什長，我們也洗一個手罷，溪裡水好得很，不用盆，可以洗臉。
&ldquo 第二個過橋的人，正坐在石條上整理草鞋，自言自語說，&ldquo這地方風景真好。
&rdquo這時，聽到年幼的同伴讀&ldquo盆手&rdquo，就笑了，開口說，&ldquo慶慶，是洋磁盆還是木盆？&rdquo &ldquo不是盆字是什麼？&rdquo 他站起來了，望望匾上的字，哈哈大笑。
什長說，&ldquo讀&lsquo款&rsquo。
這字同浣差不多。
慶弟，你的書讀到九霄雲去了。
&rdquo &ldquo《千字文》上沒有這個字。
&rdquo &ldquo有。
你記不來罷了。
&rdquo &ldquo你念我聽。
&rdquo &ldquo我也記不來了。
&rdquo 三人就哈哈笑着。
字的出處三個退伍兵士都找不出，卻找到這字的意義，&ldquo盥是洗浣&rdquo，他們将下溪洗手洗臉。
慶弟先下去，繞了路，從一個坎旁到了溪中，一面用手試水，一面喊。
&ldquo什長，什長，水冷得很，可以做涼粉！&rdquo &ldquo快洗罷，要走路！&rdquo &ldquo我想洗洗腳。
&rdquo &ldquo莫洗腳，山水洗不得腳，會生病的！&rdquo &ldquo還有小魚！多得很；一隻，二隻，七隻&hellip&hellip&rdquo&ldquo快一點！我們要走路，太晚了不行！&rdquo &ldquo有魚咧。
有小螃蟹。
真多。
莫非是靈官的水兵？看它們成隊玩！&rdquo &ldquo上來罷，水舀一碗上來。
把帕子打濕。
我們不下溪了。
&rdquo &ldquo下來看看吧，好玩的。
&rdquo &ldquo慶慶你不上來，我們就先走了。
&rdquo &ldquo那我就不上來了，坐到水裡等你們回來。
這裡好玩。
多涼。
有花石子！&rdquo &ldquo你不上來當真我們走了的，你太不行了，這不是玩的地方。
&rdquo什長的話有點威風，就因為他是一個什長，年長經驗多。
年青人，天真爛漫的，一手拿着那個洋磁碗，一手折得一枝開成一串的紫色山花，上到路邊了。
把水給年長的什長喝，又把濕面巾送給另一同伴。
他自己就把花插在包袱上面，樣子很快樂，似乎舍不得那水中的小魚小蟹，還走到橋邊向下望。
&ldquo什長，下面水是鏡子。
有人刻得有字在石頭上。
瞧，是篆字！&rdquo 話說得很多，什長不理會，另一夥計心被說動了，也趕過橋邊來俯瞰。
天正當午。
然而在兩山夾壁中，且有大的樹，清風從谷中來，全不象是六月天氣。
若不必趕路，在石條上睡睡，真是做神仙人所享的清福了。
風太涼爽，地方适宜午睡，年青的慶慶想到了的。
他聽遠處有砍木頭聲音。
有點疲倦，身上發松，他說：&ldquo這裡好睡覺。
天還早，不忙趕路，好好的睡一覺吧。
&rdquo什長隻擦臉，不做聲。
那一同伴又說：&ldquo什長，這裡象我們鄉下。
&rdquo &ldquo這裡還離湖南境十七天。
&rdquo &ldquo我們到底還要走多遠？&rdquo &ldquo二十四天，二十二天&hellip&hellip我們已經走過小半了。
&rdquo &ldquo今天到落店時應當喝一杯。
幾天不喝酒，走路也無腳勁。
今天一定要來個半斤包谷燒。
&ldquo &ldquo到貴州省我們可以上館子，我的錢還夠請你們吃那裡的辣子燒雞！&rdquo &ldquo到貴陽要幾天？&rdquo &ldquo八天九天就夠了。
今天歇老坡寨，明天楓林場，後天還得加把勁，才能到貴陽，路遠咧！&rdquo 在他們來的路上，四個賣棉紙的商人，肩上是長大扁擔，兩頭是成捆的薄紙，來到對溪。
他們因為見到廟前有人休息，所以過了橋，把肩上的東西用豎架撐起，擱在路坎邊，各人也休息下來。
各人用圍在腰邊的布巾抹臉上身上的汗，各用頭上的細篾遮陽扇涼。
他們不互相交言，沉默的望了望幾個原來休息的
&rdquo &ldquo三湘長沙府&mdash&mdash這是&lsquo沙頭&rsquo① 。
有十五年了。
他說盥手， （他認盥做盆字）什長，我們也洗一個手罷，溪裡水好得很，不用盆，可以洗臉。
&ldquo 第二個過橋的人，正坐在石條上整理草鞋，自言自語說，&ldquo這地方風景真好。
&rdquo這時，聽到年幼的同伴讀&ldquo盆手&rdquo，就笑了，開口說，&ldquo慶慶，是洋磁盆還是木盆？&rdquo &ldquo不是盆字是什麼？&rdquo 他站起來了，望望匾上的字，哈哈大笑。
什長說，&ldquo讀&lsquo款&rsquo。
這字同浣差不多。
慶弟，你的書讀到九霄雲去了。
&rdquo &ldquo《千字文》上沒有這個字。
&rdquo &ldquo有。
你記不來罷了。
&rdquo &ldquo你念我聽。
&rdquo &ldquo我也記不來了。
&rdquo 三人就哈哈笑着。
字的出處三個退伍兵士都找不出，卻找到這字的意義，&ldquo盥是洗浣&rdquo，他們将下溪洗手洗臉。
慶弟先下去，繞了路，從一個坎旁到了溪中，一面用手試水，一面喊。
&ldquo什長，什長，水冷得很，可以做涼粉！&rdquo &ldquo快洗罷，要走路！&rdquo &ldquo我想洗洗腳。
&rdquo &ldquo莫洗腳，山水洗不得腳，會生病的！&rdquo &ldquo還有小魚！多得很；一隻，二隻，七隻&hellip&hellip&rdquo&ldquo快一點！我們要走路，太晚了不行！&rdquo &ldquo有魚咧。
有小螃蟹。
真多。
莫非是靈官的水兵？看它們成隊玩！&rdquo &ldquo上來罷，水舀一碗上來。
把帕子打濕。
我們不下溪了。
&rdquo &ldquo下來看看吧，好玩的。
&rdquo &ldquo慶慶你不上來，我們就先走了。
&rdquo &ldquo那我就不上來了，坐到水裡等你們回來。
這裡好玩。
多涼。
有花石子！&rdquo &ldquo你不上來當真我們走了的，你太不行了，這不是玩的地方。
&rdquo什長的話有點威風，就因為他是一個什長，年長經驗多。
年青人，天真爛漫的，一手拿着那個洋磁碗，一手折得一枝開成一串的紫色山花，上到路邊了。
把水給年長的什長喝，又把濕面巾送給另一同伴。
他自己就把花插在包袱上面，樣子很快樂，似乎舍不得那水中的小魚小蟹，還走到橋邊向下望。
&ldquo什長，下面水是鏡子。
有人刻得有字在石頭上。
瞧，是篆字！&rdquo 話說得很多，什長不理會，另一夥計心被說動了，也趕過橋邊來俯瞰。
天正當午。
然而在兩山夾壁中，且有大的樹，清風從谷中來，全不象是六月天氣。
若不必趕路，在石條上睡睡，真是做神仙人所享的清福了。
風太涼爽，地方适宜午睡，年青的慶慶想到了的。
他聽遠處有砍木頭聲音。
有點疲倦，身上發松，他說：&ldquo這裡好睡覺。
天還早，不忙趕路，好好的睡一覺吧。
&rdquo什長隻擦臉，不做聲。
那一同伴又說：&ldquo什長，這裡象我們鄉下。
&rdquo &ldquo這裡還離湖南境十七天。
&rdquo &ldquo我們到底還要走多遠？&rdquo &ldquo二十四天，二十二天&hellip&hellip我們已經走過小半了。
&rdquo &ldquo今天到落店時應當喝一杯。
幾天不喝酒，走路也無腳勁。
今天一定要來個半斤包谷燒。
&ldquo &ldquo到貴州省我們可以上館子，我的錢還夠請你們吃那裡的辣子燒雞！&rdquo &ldquo到貴陽要幾天？&rdquo &ldquo八天九天就夠了。
今天歇老坡寨，明天楓林場，後天還得加把勁，才能到貴陽，路遠咧！&rdquo 在他們來的路上，四個賣棉紙的商人，肩上是長大扁擔，兩頭是成捆的薄紙，來到對溪。
他們因為見到廟前有人休息，所以過了橋，把肩上的東西用豎架撐起，擱在路坎邊，各人也休息下來。
各人用圍在腰邊的布巾抹臉上身上的汗，各用頭上的細篾遮陽扇涼。
他們不互相交言，沉默的望了望幾個原來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