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坐懷能不亂 秉正自無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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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身奔我,我不敢有一毫輕薄,護至曉送還,或者是此事。

    ’那秀才便走下來,作上兩個揖道:‘足下該中,該中!便學生效勞也是應該的。

    前日女子,正是房下。

    當日房下道及,學生不信天下有這好人,今日卻得相報。

    ’自學生想起來,先生與小妾同舟月餘,纖毫不染,絕勝那孝廉。

    但學生不知何以為報耳!”随着妾出來拜謝,送兩名水手作赆禮。

    鳳儀堅辭。

     窦主事道:“聊備京邸薪水,不必固辭。

    ”又秦相公管家,也賞銀二兩。

    自寫書謝不磷去了。

    正是: 臨岐一諾重千金,肯眷紅顔負寸心。

     笑殺豫章殷傲士,尺書猶自付浮沉。

     秦鳳儀到京,恰值司成考試,取了前列。

    在西山習靜了幾時,一體入場。

    他是監生,這“皿字号”中,除向已撥曆挂選,這是隻望小就,無意中式的。

    又有民間俊秀,裝體面應名,雖然進場,寫來不成文字的。

    還有怕遞白卷被貼出,買了管貢院人,整整在土地廟裡坐一日一夜的。

    實落可中的也不多,秦鳳儀便中了個經魁。

    順天府中吃了鹿鳴宴。

    離家遠,也不回去了,仍舊在西山裡習靜。

     恰好窦主事回京轉了員外,不時送薪米。

    到得春試時,又中了進士。

    窦主事授他秘訣道:“卷子有差失,不便禦覽。

    可帶海螵蛸骨進去,遇差錯可以擦去。

    又‘皇帝陛下’四字,畢竟要在幅中,可以合式。

    ”秦鳳儀用這法,果然得了二甲賜進士出身。

     未及選官,因與同鄉李天祥進士、同年鄰智吉士交往,彼此□(都)上疏論時政,道:“進君子,退小人,清政本,開言路”,觸忤了内閣。

    票本道:“秦鳳儀與李天祥俱授繁劇衙門縣丞,使老成曆練。

    ”吏部承旨。

    天祥授陝西鹹甯縣縣丞,鳳儀授廣西融縣縣丞。

    鳳儀也便辭了朝,别了窦員外。

     窦員外着實安慰一番道:“煙瘴之地,好自保重。

    暫時外遷,畢竟升轉。

    年少仕路正長,不可介意。

    ”又為他讨了一張勘合,送了些禮。

     一路出來,路經揚州,秦鳳儀又去見了石不磷。

    石不磷道:“賢弟好操守!不惟于賢弟行撿無玷,抑且于小弟體面有光。

    當賢弟沉吟時,已料賢弟必能終托。

    ”因問他左遷之故,鳳儀備道其事。

     石不磷道:“賢弟,官不論大小,好歹,總之要為國家幹一番事。

    如今二衙不過是水利、清軍、管糧三事。

    若是水利,每年在農工歇時,督率流通堤防,使旱時有得車來,水時有得洩去,使不至饑荒,是為民,也是為國。

    清軍,為國家足軍伍,也不要擾害無辜。

    管糧,不要縱歇家包納,科斂小民,不要縱鬥斛、踢斛、淋尖,魚肉納戶;及時起解,為國也要為民。

    如今谪官還要做前任模樣,倨傲的讨差回家,或是輕侮同列;懶惰的尋山問水,不理政事;不肖的謀差謀印,恣意擾民。

    這須不是索位而行的事。

    賢弟莫作腐話看。

    ”因送他在金、焦兩山登眺了兩日。

     不磷見柳州在蠻煙瘴雨中,怕他不堪,路上還恐有險阻,要同他到任。

    秦鳳儀道:“小弟浮名所使,兄何苦受此奔涉?”不磷不聽,陪他到家,做了親。

    相幫他雇了一隻大船赴任。

     行了幾日,正過洞庭,兩個坐在船上,縱酒狂歌。

    隻見上流飛也似一隻船來,水手一齊失色道:“不好了,賊船來了!”石不磷便擎刀在手。

    那船已是傍将過來,一撓鈎早搭在船上,一個人便跳過船來。

    那石不磷手快,一刀砍斷撓鈎。

    這邊順風,那邊順水,已離了半裡多路。

    這強盜已是慌張了,石不磷卻又一刀剁去。

    此人一閃,不覺跌入艙中。

    石不磷舉刀便劈,秦鳳儀說道:“不可,不可!這些人盡有迫于饑寒,不得已為盜的,況且他也不曾劫我,何必殺他。

    ” 石不磷道:“隻恐我們到他手裡,他不肯留我。

    ”便扶他起來,隻見這人呵: 闊額突然如豹,疏眸炯炯如星。

     胡須一部似鋼針,啟口聲同雷震。

     并無一毫懼怯。

    秦鳳儀道:“好一個好漢!快取酒與他壓驚。

    ” 秦淮道:“這是謝大王不殺恩了。

    ”吃酒時,隻見他狼吞虎嚼,也沒有一毫羞恥。

     秦鳳儀道:“我看兄儀度應非常人。

    但思兄在此胡行,不知殺了多少人,使人妻号子哭。

    若使方才兄一失手,恐兄妻子亦複如此,兄何不改之。

    ” 那人道:“我廣西熟苗。

    每年夏秋之交,畢竟出來劫掠。

    今承吩咐,便當改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