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看得倫理真 寫出奸徒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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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看得倫理真寫出奸徒幻存目 冷眼笑人世,戈矛起同氣。

    試問天合親,倫中能有幾?泣樹有田真,讓肥有趙禮;先哲典型存,曆曆可比教。

    胡為急相煎?紛紛室中阋。

    池草徒萦夢,枤杜實可倚。

    願堅不替心,莫冷旁人齒! 四海之内皆兄弟,實是寬解之詞。

    若論孩雅相攜,一堂色笑,侬依栖栖,隻得同胞這幾個兄弟。

    但其中或有釁隙,多起于父母愛憎,隻因父母妄有重輕,遂至兄弟漸生離異。

    又或是妯娌骶忤,枕邊之言遂潛毀,畢竟同氣大相乖違。

    還又有友人之離間,婢仆之挑逗,嘗見兄弟,起初嫌隙,繼而争兢,漸成構訟,甚而仇害,反不如陌路之人,這也是奇怪事。

    本是父母一氣生來,到做了冰炭不相入。

    試問人,這弟兄難道不是同胞,難道不同是父母遺下的骨肉,為何颠倒若此?故我常道:弟兄處平時,當似司馬溫公兄弟,都都老年,問兄的饑,問兄的寒,煦煦似小兒相恤。

    處變當似趙禮兄弟,漢更始時,年饑盜起,拿住他哥子要殺,他知道趕去,道:“哥子瘦,我肥,情願我替兄。

    ”賊也憐他義氣,放了。

    至于感紫荊樹枯,分而複合,這是田家三弟兄,我猶道他不是漢子,人怎不能自作主張,直待草木來感動?即一時間性分或有知愚,做兄的當似牛弘,弟射殺駕了車的牛,竟置之不問;做弟的當似孫蟲兒,任兄惑邪人,将他淩辱不怨。

    不然王祥、王覽同父異母兄弟,王祥卧冰之孝,必能愛弟。

    那王覽當母親要藥死王祥時,他奪酒自吃,母菜隻得傾了。

    凡把疑難的事與他做,他都替做。

    不同母的也如此,況同父母的弟兄。

    我朝最重孝友,洪武初,旌表浦江**門——坐事解京,聖旨原宥,還擢zhuo他族長鄭琏為福建參政。

    ——以後凡有數世同居的,都蒙優異。

    今摘所同一事,事雖未曾旌表,其友愛自是出奇。

     話說浙江台州府太平縣,宣德間有個姚氏弟兄,長名居仁,次名利仁,生得儀容豐麗,器度溫雅,意氣又激烈,見義敢為,不惟性格相同,抑且容貌如一。

    未冠時,從一個方方城先生。

    這先生無子,隻得妻馬氏,生得一個女兒慧娘,家事貧寒。

    在門(館?)還有個胡行古,他資質明敏,勤于學問。

    一個富爾谷,年紀雖大,一來倚恃家事充足,無心讀書,又新娶一妻,一發眷戀不肯到館。

    一個夏學,學得一身奸狡,到書上甚是懵懂,與富爾谷極其相合,先生累次誡谕他□(們),他兩人略不在意。

    五人雖是同門,意氣猶如水火。

    後來兩姚連喪父母,家事肅條,把這書似讀不成。

    隻有胡行古進了學。

    夏學做了富爾谷幫閑。

     一日方方城先生殁mò了,衆門生約齊送殓,兩姚與胡行古先刭,富爾谷與夏學後來。

    那富爾谷原先看得先生女兒标緻,如今知她已長成,兩眼隻顧向孝堂裡看。

    那女兒又因家下無人,不住在裡邊來往,或時一影,依稀見個頭,或時見雙腳。

    至哭時,嘤嘤似鹂聲輕啭。

    弄得個富爾谷耳忙眼忙,心裡火熱,兩隻眼直射似螃蟹,一個身子酥軟似蜒蝣。

    這三人原與他不合,不去睬他。

    隻有夏學,時與他掗懷說話,他也不大接談。

    事完散酒,隻見夏學搭了富爾谷肩頭走,道:“老富,你今日為什麼出神?” 富爾谷道:“我有一句心腹對你說,方先生女兒,我見時尚未蓄發,那時我已看上她,隻是小,今日我筭(算?)她已年十六了。

    我今日見她孝堂裡一雙腳,着着白鞋子,真是筍尖兒,又虧得風吹開布帏,那一影真是個素娥仙子,把我神魂都攝去了!老夏怎弄個計議,□(使)我得到手,你便是個活古押衙!” 夏學道“這有何難,你隻日日去幫喪,去嗅她便了!” 富爾谷道:“隻今日己是幾乎嗅殺,若再去,身子一定回來不成了!你隻怎麼為我設法弄來作妾。

    ” 夏學道:“罷了,我還要在你家走動,若做這樣事,再來不成了,作成别個罷!” 富爾谷道:“房下極賢。

    ” 夏學道:“我日日在你家,說進活,你尊臉為什麼破的?昨日這樣熱,怎不赤剝?” 富爾谷把(打)夏學一拳,道:“狗獃!婦人們性氣,不占些強不歇。

    我們着了氣,到外消遣罷了;她□□□□□(不得發洩,畢)竟在肚中,若還成病,又要贖藥,你道該讓不該讓?” 夏學道:“是!是!隻是如今再添個如夫人,足下須搬到北邊去,終日好帶眼罩兒,遮着這臉嘴。

    ”兩個笑了一回,夏學道:“這且待小弟緩圖。

    ” 次日,夏學就借幫喪名色,來到方家。

    師母出來相謝,夏學道:“先生做了一生老學究,真是一窮徹骨,虧了師母這等斷送,也是女中丈夫。

    ” 師母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