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多少樓台煙雨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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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多少樓台煙雨中(1) 滕王閣懷古 許多人的一生,都是沿着時光的脈絡,在山水與人文的風景裡,尋找名流痕迹,挖掘美文佳句。

    他們也許沒有高才雅量,也許隻是天地間一粒渺小的塵埃,卻依然做着含蓄與奔放的追求。

    滕王閣,這座位臨贛江東岸的千年樓閣,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人,帶着天南地北的煙塵匆匆将它趕赴。

    他們走過水重山複,慣看秋月春風,借着浩瀚的江水打撈着曾經壯美的詩酒年華,也拾撿着遺失在樓台深處的古老片段。

    走過層層石階,輕啟樓閣的門扉,看看裡面關住了多少風姿萬種的夢想,鎖住了多少波瀾壯闊的故事。

     重登滕王閣 唐·李涉 滕王閣上唱伊州,二十年前向此遊。

     半是半非君莫問,西山長在水長流。

     懷着期待的目光走進閣内,與曆史抖落的風塵邂逅,一幅漢白玉浮雕--《時來風送滕王閣》,會令你穿越時光逶迤的幻境,與過往的某段永恒有了深邃的交集。

    王勃負手而立,昂首遠眺蒼茫無盡的江水,翻湧的浪濤如同風起的時代,在寥廓的長河裡洗濯文明的滄桑。

    他一路風塵的趕赴,在長空萬裡的煙波中,放逐着睿智與曠達的思想,做着清醒的追求與不倦的探問。

    一場偶然的滕王閣盛會,他揮毫潑墨,恣意山水,鑄就了一生的風華。

    鬥轉星移,曾經輕揚翻卷的曆史雲煙,在奔騰不息的江水中孤标遠去,隻餘下一抹高曠的背影,淡看白雲來去,明月低徊。

     遠去的風景無須追憶,存留的遺迹卻要珍惜。

    再上一層樓,行走的腳步無法丈量華夏民族的輝煌長卷。

    從先秦至明末的江西曆代名人,被生動而傳神地烙刻在壁畫上,無須精緻的雕琢,無須深刻的诠釋,那飄袂的衣襟、流轉的神韻盡現他們卓然的風采。

    那麼多的王朝,借着燦爛的文化背景,重現當年的千秋霸氣。

    那麼多的襟懷,在滔滔江河中,演繹一場紫氣東來的萬古樂章。

    他們主宰過曆史,而曆史又将他們沉澱。

    這一處樓台,收藏多少文人墨客的千古文章?留存多少天子王侯的萬世基業?眺望萬裡澄空,千峰推開層層雲霁,江浪掀起滾滾波濤,那麼多的雁迹萍蹤,留下的又是一些怎樣的風雲過往? 滕王閣看演《牡丹亭》二絕 明·湯顯祖 韻若笙箫氣若絲,牡丹魂夢去來時。

     河移客散江波起,不解銷魂不遣知。

     桦燭煙銷泣绛紗,清微苦調脆殘霞。

     愁來一座更衣起,江樹沉沉天漢斜。

     行走在婉轉的廊道裡,不經意進入一段煙浪迷離的夢境,邂逅《牡丹亭》,就如同邂逅一場姹紫嫣紅的夢。

    牆上的壁畫是一出春光流轉的戲曲,在繁弦幽管中,緩緩地拉開了人生的序幕。

    當年湯顯祖寫完《牡丹亭》,在滕王閣首次排演這出驚夢離魂的戲,那宛若驚鴻的杜麗娘在生與死之間演繹着她的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謂之情深極至。

    想那如花美眷,都付與似水流年;想那物華欣欣,都付與蒼煙夕照。

    綠水青山,那風煙蒼茫的曆史,能消幾處樓台?春花秋月,那千回百轉的情事,經得幾段歌舞?曾經的青春已經抛遠,當年的韶光已然消逝,如今隻能借着這座千古樓閣,将往昔的記憶重現。

     滕王閣 唐·王勃 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鸾罷歌舞。

     畫棟朝飛南浦雲,珠簾暮卷西山雨。

     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

     循着浩瀚淋漓的墨香,更上一層樓閣,當你與鑲嵌在牆壁上的《滕王閣序》對望時,才會知道,縱然你隻是這裡的匆匆過客,也不會後悔有過這樣不期的相逢。

    這種厚重的文化力量,會攝住你的魂魄,浸潤你的心懷,會給你帶來無言的風景和諸多的況味。

    當年的王勃一定是站在此處吟詠,因為隻有在這裡才可以遠眺秋水長天,才可以觀望落霞孤鹜。

    獨立樓台,看滄浪橫流,感天地玄冥,人生如同萍散萍聚,千年的轉變也不過是瞬間。

    曾經那個吐納煙雲,将高樓望斷的人身在何處?曾經那個倚風長嘯,将欄杆拍遍的人又去了哪裡?天地無聲,隻有一葉扁舟,在滾滾的江水中追風逐浪,它劃過昨日的煙雲故事,還能劃過今天的如流時光嗎? 站在樓閣的最高處,仰望彩繪描金的牌匾,它帶着千年的風霜,落滿歲月的塵埃,被江水反複地浸洗,又被無數來往的遊人用溫潤的心擦拭。

    如今&ldquo滕王閣&rdquo三個大字懸挂在東、西重檐之間,遠眺江濤,赫然醒目,與天地同壽,與日月争輝。

    廳内的牆上,鑲嵌着唐三彩壁畫,一幅《大唐樂舞》的長卷,在絲竹的清音中迤逦鋪展。

    那傾國傾城的女子,在芙蓉水榭處,舞一曲《霓裳羽衣》,搖曳的裙裾,似回雪飄揚。

    她們用明月笙歌、流水弦音,奏一曲大唐的瑰麗與風華。

    這是一出開場的戲,也是一出散去的戲。

    你來的時候,是這裡的主角;你走了之後,這裡又成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