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黃口的白發相牽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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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之前,一點先兆都沒有,甚至視線也不在兩人的身上,有幾分偷襲的味道。

     以白老大身分之高,尚且如此,自然是他從剛才兩人一棟而至的行動之中,看出了兩人的輕功造詣極高。

    他既然出了手,若是抓不中兩個小丫頭,那自然無趣之極,所以甯願出手之前,弄些少狡桧。

     白老大出手,疾逾閃電,可是良辰美景的身法也甚快,一聲嬌呼,身形已向後倒縱而出,兩條紅影掠過茶幾和沙發,一下子到了鋼琴之上。

     白老大一抓抓空,一聲呼喝,并不縮回手來,雙手仍然揚起,身子也跟着縱出,良辰美景才一落鋼琴上,可能雙足還未曾站到琴蓋——當然是站到了的,但因為動作實在太快,所以給人似未曾站到之感——白老大已然撲到,這一次,白老大撲得高,是居高臨上,老鷹搏免之勢抓将下來的! 良辰美景身子向後略仰,竟然就着這個略為後仰的姿勢,并肩平平向後射了出去。

     白老大第二抓又自落空,足尖在琴蓋上一點,又直逼了過去。

     白老大和良辰美景的追逐,看來固然驚心動魄之極,也精彩之極,但是我住所的客廳,畢竟不是演武廳或擂台,我心中一疊聲叫苦,隻怕客廳要遭劫,可是他們雙方的行動又那麼快,誰能阻止他們! 良辰美景再一退,白老大直逼過去,已把她們逼到了牆前,兩人再無退路。

    白老大這時,運足了氣,樣子看來,極具威武,良辰美景在他又揚起手來之際,忽然同時格格一聲嬌笑,一邊一個,反将白老大緊緊抱住,一再叫道:“捉到了!” 白老大怔了一怔,随即也呵呵大笑了起來,笑聲震得人耳際嗡嗡直響,自然把溫寶裕亂七八糟、不知所雲的叫喊聲壓了下去。

     白老大一面笑一面道:“好乖巧的小丫頭!”良辰美景仍然挂在白老大的身上,嬌聲道:“老爺子,我們要是一個一個分開去,你是抓不住我們的!” 白老大側頭想了一想:“對,能抓到一個,已經不錯了!” 胡說在這時候,首先鼓起掌來,我和白素已手拉手走了出去,白素眉開眼笑:“爹,你怎麼來了?” 白老大問哼一聲:“無事不登三寶殿,不過,且先自己報上名來!” 這一次,溫寶裕搶了先,一躍向前,大聲叫道:“溫寶裕!” 白老大臉一沉(溫寶裕配合得真好,立時頭一縮),喝道:“你剛才嚷叫什麼?什麼叫不得了啦?” 溫寶裕大聲答“我是代衛斯理叫的,平日他最大,老爺子一到,他隻怕有點不自在!” 溫寶裕是在胡言亂語,可是說的話,恰好觸及白老大的心境——六十多天了,哈山像是在空氣之中消失了一樣,打賭、輸,我就成為輸出去的賭注,大是不妙。

    白老大想到這裡,不禁長歎了一聲。

     這一下子,把所有人吓了一跳,白老大卻沒有别的表示,良辰美景也報了名,白老大伸手撫摸她們和溫寶裕的頭,溫寶裕斜睨向原振俠醫生和我,一副鬼頭鬼腦的神氣。

    我知道他心中一定在想:白老大年紀大你們很多,要是也摸你們的頭,把你們當小孩子,倒也很有趣。

     可是白老大為人很有分寸,等到胡說報了名字,他伸出手來,并不去摸胡說的頭,而是和胡說握了握手,輪到原振俠醫生時,他更客氣,不但握手,還說了一聲“久仰大名”。

     原振俠向他深深鞠躬,白老大對原振俠的印象很好,十分誠懇地道:“年輕人,那麼出色,感情上的煩惱必多,當作是人生一部分,大是有趣!” 一句話說得原振俠大是心服,連聲道:“說得是,白老先生說得是!” 白素作了一個鬼臉,低聲道:“隻怕知易行難!” 原振俠醫生假裝聽不見,可是耳根卻有點發紅。

     混亂的情況,至此告一段落,衆小輩圍着滿頭銀發的白老大團團坐定,白老大一面喝酒,一面才把事情的根由,詳細道來。

     當他一說到我,衛斯理,竟然成了賭注之際,别說良辰美景和溫寶裕了,連原振俠、胡說也大笑特笑,白素竟然也不念多年夫妻之情,笑得彎下了身子,直不起來。

    糟糕的是,我也得跟着大家一起笑。

     白老大說完,雙手一攤,望實了我。

    他老人家看來是存心耍賴了! 我隻好先發表意見:“你上當了,哈山早已離開了那船,等到最後一天,他才回到船上,在你的面前出現,宣布你的失敗!” 白老大連連搖頭:“不會,這種狗皮倒竈的事,哈山是不做的。

    ” 在提到哈山的時候,白老大就離不了用上海話。

    上海話的“狗皮倒竈”,十分傳神,意義也很廣裹,大抵是不大多快,不漂亮,鬼頭鬼腦,不能見光的行為而言。

     溫寶裕則道:“老爺子,他是要躲在任何一間客房的衣櫃中,你就找不到他了!” 白老大歎了一聲:“我豈有想不到之理?間間房間,隻隻衣櫃,我都打開來過,甚至叫過:哈山,還不出來。

    根據我們的協定,他非出來不可!” 良辰美景也提了一些可能,胡說和原振俠也有了假設,當然是溫寶裕的假設最多,簡直是層出不窮,令得白老大也大是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