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隻在此船中雲深不知處

關燈
一種神情。

    ” 這種情形,船長在叙述整件事時,已經提及過。

    白素歎了一聲:“你如果親眼看到他進去就好了!” 船長也歎了一聲:“當時我在甲闆上陪令尊,誰會料得到事情會有那樣的變化!” 白素一直盯着那大箱子,一小時後,她向我說起當時心中所想的,她說:“在聽了聲長的叙述之後,我就感到哈山有理由是在那大箱子之中,雖然道理上說不通,但我具有這樣的感覺。

    ” 我沒有表示什麼意見,因為我和她一樣,知道在道理上總說不通,可是我又沒有她的那種感覺,所以隻好不表示意見。

     日子一天天過去,輪船的航期,終于到了最後一天,已經接近法國的海岸線了,雖然全船的人都在努力尋找,可是卻一點結果也沒有。

    哈山先生究竟躲在船上的什麼地方,已經變得神秘之極,不可思議的怪事了! 白老大早已認輸了,心理上倒也别無負擔,到了最後一天,他忽發奇想:哈山會不會在一艘潛艇中,而潛艇是在船底下附着船身在航行?他還一本正經把這個想法提了出來讨論,我和白素都認為不可能,因為這樣子,哈山就不是“躲在船上”,根本他就輸了! 白老大長歎一聲:“那麼,他究竟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唉,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思,哈山哈山,依來哈地方?” 他用上海話問哈山在什麼地方,當然得不到回答。

     八十天的航程就快結束,經過了多天的努力,沒有人有任何收獲,沒有人得到白老大的獎金,大家興趣也淡了下來。

    而且,在最後一天的航程中,有許多儀式要進行,大家同在一條船上過八十天,要分别了總得有惜别之類的聚會。

     預算船會在子夜之前泊岸,共同在船上生活了八十天的人,就此各散東西,很多人隻怕這一輩子,再也不會見面了,因之也有許多感人的場面。

    白老大成了中心人物,人人過來和他握手。

     等到船泊岸駛向碼頭時,汽笛聲大鳴,人人都準備離去了。

     我、白素和白老大,在白老大的艙房中,白老大看了看表:“再有十分鐘,就是午夜,一過午夜,哈山就會出現了!” 我和白素都不敢說什麼,因為白老大雖然表示很看得開,但總不是很開心。

     這時,忽然有人敲門,打開門,船長站在門外,神情十分沮喪(在整件事情中,受打擊最大的是他),卻提出了一件輪船航行史上罕見的要求:“全體船員和全部搭客,都不想離船!” 白老大駭然問:“所有人想幹什麼?” 船長挺了挺身子:“我也和所有人一樣,都想留在船上……過了午夜,看哈山先生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 白老大苦笑了一下:“好啊,這對哈山老頭來說,真是太好了,那麼多人看他勝利,可以使他有生之年,想起來都會笑!” 自然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出,既然哈山老頭在有生之年,想起赢了這場打賭都會笑,那麼,就表示輸了這場打賭的白老爺子有生之年,一想起這件事.必會快使不樂了! 我和白素更不敢出聲。

    人心中在想,老朋友之間,最好什麼也不要賭,什麼也不要争。

    不然,必定有輸的一方或失的一方,令得友情大打折扣,出現了這種情形,自然就勿好白相——不玩了。

     白老大看到我們不出聲,他用力一揮手:“大家準備在什麼地方恭候哈山的出現。

    ” 船長道:“在甲闆上,隻是甲闆上,才能容納那麼多人,要請你站在各人的當中,因為哈山先生如果一出現,必然要出現在你的面前的。

    ” 白老大想了一想,就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同時站起身:“該走了!” 他向外走去,我和白素跟在後面,不一會,就來到了甲闆。

     不但甲闆上全是人,連可以看到甲闆的地方也全是人,救生艇上也滿是人,等着看哈山的出現。

     白老大一出現,就引來了一陣掌聲,白老大來到了人叢的中間,向衆人拱拳為禮,陡然大叫了一聲,把上千人的喧鬧聲,都壓了下去,離得他近的一些人,有吓得發起抖來的。

     白老大在令得所有人都靜了下來之後,就朗聲道:“還有一分鐘,大家就可以看到神奇的哈山先生,究竟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了!” 他的話,又引起了一時嗡嗡的議論聲,然後,就到了最後十秒鐘。

     白老大領頭倒數,數到了最後一秒,他一聲長笑,提高聲音中氣充沛,聲音宏亮:“哈山老友,我輸了,你出來吧!” 在他這樣叫的時候,甚至有一些人,自然而然,擡頭向天空看去,像是哈山忽然會自天而降一樣!也有的人低頭向下看,像是他會從甲闆中冒出來。

    當然更多的人,四面張望,希望第一時間,可以看到躲得那麼神秘的哈山。

     上千人這樣屏氣靜息,緊張地等待,場面也十分懾人。

    船員的注意點,和乘客略有不同,船長、大副等人,目光就自然而然,望向有播音裝置之處,他們的想法是,船很大,哈山不知躲在什麼地方,他出來之後,大有可能先到船長室去,通過廣播系統,向全船廣播,宣布打賭結束,他赢了! 時間在過去,在開始的三分鐘内,真的沒有任何人出聲。

    可是在三分鐘之後,就有人交頭接耳,再三分鐘之後,簡直已到了人聲鼎沸的程度,有幾個魯莽一點的人,甚至來到了白老大的前面問:“是不是真有人躲在船上?為什麼還不見他出來?” 白老大的神情,也疑惑之極:哈山應該出來了! 可是哈山還沒有出來。

     船已完成了靠岸的一切行動,半小時之後,就有人開始離船上岸,陸陸續續,離船的人越來越多,到淩晨三時之後,船長說:“所有持客全離船了,白先生,哈山先生怎麼還沒有現身?” 白老大緩緩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 他說到這裡,略停一停,然後,我也脫口說了同樣的話:“有意外發生了!” 船長駭然之至:“他躲得那麼好,如果有了什麼意外,可能……可能……” 白老大苦笑了一下:“可能到船被當廢鐵拆卸時,才能再發現他!” 船長神色蒼白,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

     船員在船靠岸後,有十天的假期,等到天快亮時,船長宣布一切如常進行——當然不是如常,通常,船一靠岸,哈山自己不來,也會派人上船來,向船員略略緻謝,還會請高級船員進餐。

    可是現在哈山不知在什麼地方,這一切自然也沒有了。

    等到天色大明,一直沉默不言的白素才道:“那隻大箱子!” 我陡然感到一股寒意——白素一直感到哈山可能在那大箱子之中,如果真是那樣,那麼,意外早就發生,哈山必然已經死了! 一場落戲,會有那樣的後果,那真是太可怕了! 白老大的臉色也十分難看,白素已接着對船長說:“請安排把大箱子運上岸去,不論怎樣,一定要把它打開來看看!”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地步,白素的這個提議,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