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飛面

關燈
“放面條?是您把面條放到我的碗裡?” 女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回答說: “是啊。

    ” “這就是飛面嗎?”我又确認了一句。

     “是的。

    這就是飛面。

    ” 飛白花紋和服的女子親切地說。

    我慌忙問道: “可是,飛面不是應該從兩米遠的那邊飛過來,落進碗裡嗎?” 女子為難地說: “這麼湯水淋淋的荞麥面,要是從遠處飛過來,會把這裡弄髒的,那就做不成生意了。

    ” 記者們笑呵呵地聽我們說話。

    我還不死心,追問道: “不過,面條會不會偶爾也從那邊飛過來呢?” “不會的。

    ” 我徹底失望了,最後問道: “那麼,您是從這兒把面條‘啪’地放進我碗裡嗎?” “是的。

    ” 确實,在我的對面和斜前方,每隔幾個人,就站着一個身穿飛白花紋和服的女子,她們手裡托着大盤子,準備不斷把面條放進旁邊客人們的碗裡。

     我一直以為面條會從兩米遠的對面飛過來,可實際上,是一小口荞麥面從我頭頂上“啪”地落進了碗中。

     現在想來,這一門手藝也實在是非同小可。

    師傅的一隻手端着一個大盤子,盤子上放着無數個隻盛了一小口面條的小碗,另一隻手還要配合我吃面的速度,把面條從小碗裡“啪”地放進我的空碗中。

    掌握時間非常重要,而更要緊的是,如果托着盤子的那隻手因為吃力或别的原因抽筋了,或者沒掌握好平衡,那麼以她站的位置來說,整個盤子上的面條就會全部扣到我頭上。

     湯汁非常美味,面條的口感也好極了。

    可是我在吃面時,還是戀戀不舍地朝拉門那邊張望了好幾次。

     我漸漸地覺得飽了,正要合上碗蓋。

    說時遲,那時快,隻一眨眼的工夫,面條已經“啪”地落進了我的碗裡。

    速度之快,讓我佩服不已,但由于這和我長期以來描繪的情景實在完全不同,我還是覺得很遺憾,終于忍不住說道: “像現在這樣,當要合上碗蓋的時候,還是從兩米遠的那邊‘刷———’地飛過面條來更有趣啊!可以借給客人一條圍裙,那樣就算是弄得濕淋淋的,也沒關系了呀!而且,飛面技術非常高明的人,還可以像打台球那樣,不要直着飛。

    比如說吧,兩個人同時從拉門那邊把面條飛過來,兩團面條在餐桌的正中間相撞,‘嘭———啪———’,然後穩穩落進哪隻碗裡,讓人大吃一驚,怎麼樣呢?” 可是,沒有人贊成。

     就這樣,我的“飛面”之旅結束了。

     大約一年以後,朋友永六輔君從盛崗給我寄來一張明信片。

    永君為人非常親切,而且勤于動筆,他出門旅行的時候,經常會給我寄明信片。

    明信片上總是隻寫幾行字,不過言簡意赅。

    那張明信片上是這麼寫的: 直到現在,這邊的記者們一說起你的飛面故事,還忍不住哈哈大笑。

     看來有一陣子沒法去盛崗了。

     ①秀衡碗是日本東北地區的一種碗,尺寸較大,黑底上描以朱紅色的草木花紋,據傳創意者是平安末期的武将藤原秀衡,故而叫做秀衡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