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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沒有動。

    蛋炒飯也仍抱在手裡。

     “老張嗎?小陳嗎?還是……” 馬伯樂覺得很受驚。

    他的習慣與人不同,普通人若聽到有人敲門,一定是立刻走過去開了門一看使知分曉了;可是他不同,因為他是很聰明的,很機警的,是凡什麼事情在發生以前他大概就會猜到的。

    即或猜錯了,他也是很喜歡猜的。

    比方哪位買了件新東西,他就願意估一個價碼,說這東西是三元買的,或是五元買的,若都不對,他便表示出很驚訝的樣子說: “很奇怪的,莫名其妙的,這東西就真的……真是很怪……” 他說了半天,不知他說了些什麼。

    他仍是繼續在猜着。

    有的時候,人家看着他猜得很吃力就打算說了出來。

    而他則擺着手,不讓人家說。

    他到底要試試自己的聰明如何。

    對于他自己的那份天才,他是十分想要加以磨練的。

     現在他對于那門外站着的究竟什麼人,他有些猜不準。

     “張大耳朵,還是小陳?還是……” 張大耳朵前幾天在街上碰到的,小陳可是多少日子不見了。

    大概是小陳,小陳敲門音總是慢吞吞的。

    張大耳朵很莽撞,若敲了這許多工夫他還不開門,就往裡撞,他還會那麼有耐心? 馬伯樂想了這麼許多,他才走過去慢慢地把身子遮掩在門扇的後邊,把門隻開了一道小縫。

    似乎那進來的人将是一個暴徒,他防備着當頭要給他一棒。

     他從門縫往外一看,果然是小陳。

    于是他大大地高興起來: “我猜就是你,一點也沒有猜錯。

    ” 過了一些工夫,小陳和他講了許多關于戰争的情形,他都似乎沒有聽見。

    他還向小陳說: “你猜我怎麼知道一定是你,而不是張大耳朵?張大耳朵那小子是和你不同的,他非常沒有耐性,若是他來,他用腳踢開門進來,而你則不同。

    你是和大姑娘似的,輕輕地,慢慢的……你不是這樣嗎?你自己想想,我說得對不對? 馬伯樂說着就得意洋洋地拿起蛋炒飯開始吃。

    差不多要吃飽了他才想起問他的客人: “小陳,可是你吃了飯嗎?” 他不等小陳回答,他便接下去說: “可是我這裡也沒有什麼好吃的,隻是每天吃蛋炒飯……一開起戰來,你曉得雞蛋多少錢一個,昨天是七分,今天我又一打聽是八分。

    真是貴得吃不起了。

    我這所吃的還是打仗的前一天買的,是一角錢三個。

    可是現在也快吃完了。

    吃完也不打算買了。

    我們的腸胃并不是怎麼十分高貴的,非吃什麼雞蛋不可。

    我說小陳,你沒看見嗎?滿街都是難民,他們吃什麼呢?他們是什麼也怕沒有吃。

    ……我吃完了這幾個蛋,我絕不再買了。

    可是小陳你到底吃過飯沒?若沒吃就自己動手,切上些蔥花,打上兩個蛋,就自己動手炒吧!蛋炒飯是很香的。

    難道你吃過了嗎?你怎麼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