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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洽,和老友又重新會到了似的。

    主婦陪着吃酒。

    不管怎樣年輕的主婦也要坐在一起陪着吃酒。

    其實是越年輕越好,困為水兵就是喜歡年輕的婦人的,像對于海邊上那些說着各種言語的女子一樣喜歡。

    越是年輕就越打鬧的熱鬧。

    水兵盤着腿坐在日本式的小平桌前,主婦跪在旁邊,畢恭畢敬的,像是她在奉陪着長輩的親屬似的。

    水兵們也像客人的樣子,吃着菜,喝着酒,也許彼此談上些家常,也許彼此詢問着生活好否。

     馬伯樂的隔鄰就是個日本家庭。

    因為馬伯樂是站在遠處看着,看着看着,裡邊那水兵就鬧起來了,喝醉了似的,把陪着吃酒的主婦拉過去,橫在他的懷裡,而後用手撕着她的衣裳。

     馬伯樂一看,這太不成個樣子了。

     “真他媽的中國人!”他剛一罵出口來,他一想不對,他罵的不是中國人,于是他就改為: “真他媽的,中國人沒有這樣的。

    ” 他跑去把太太喊來,讓太太看看,果然太太看了很生氣,立刻就把窗簾放下了。

     這真是出奇的事情,不但一天,第二天仍是照舊地辦。

     馬伯樂在報紙上看過了的,日本招待他們的皇軍是奉着國家的命令而招待的,并不是每個水兵自己選定要到某個家庭去,而是由上邊派下來的。

    做主人的也同樣沒有自由,在客人到來之前一分鐘,他也不曉得他的客人叫什麼名字,是個什麼樣子。

    主人和客人,兩邊都是被天皇派的。

     第二天,馬伯樂又從窗子望着五六丈之外的日本人家。

    果然不一會水兵就來了。

    那位日本太太換了和昨天不同顔色的衣裳。

    本來平常馬伯樂就常往那日本人家裡看。

    那男主人也許是剛結了婚不久的,和太太打鬧得非常熱鬧。

    馬伯樂常常看到這景象的,而且又是隔着很遠看的,有些模糊朦胧的感覺,好像看戲差不多,看戲若買了後排的票子,也是把台上的人看得很小的。

    馬伯樂雖然願意看,也不願意看得大真切,看了太真切,往往覺得不好意思,所以五六丈之遠是正好,再遠也就看不見了。

     這一天,當那水兵一進來的時候,馬伯樂就心裡說: “等一會看吧,我看做丈夫的可怎麼能夠看得了。

    ” 他這話是指着水兵和那女人打鬧的時候而說的。

    說完了他就站在那兒,好像要看一台戲似的在那兒等着。

    看了好半天,都沒有什麼好看的,不外進菜進酒,沒有什麼特殊的,都是些極普通的姿勢。

    好容易才看到開始有趣,馬伯樂眼看那太太被水兵拉過去了。

    他覺得這回有希望了,可是水兵站起把窗簾也就撂下來了。

     馬伯樂沒有看到盡頭。

     可是那八十多隻軍艦一走,馬伯樂當時明白了,他說: “日本能夠不打中國嗎?日本這八十多隻軍艦是幹什麼用的?不是給中國預備的是給誰預備的?” 馬伯樂從那一回起。

    就堅信日本人必來打中國的。

     可是在什麼地方打,什麼時候打,他是不知道的,總之,他堅信,日本人必來打中國,因為他不但看到日本軍艦,而且看到了日本人的軍民合作,日本家庭招待海軍,他稱之為軍民合作。

     “軍民合作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