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齧臍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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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翼駱席侵麻人龍睜眼醒來,發現他們睡在黑漆漆的洞穴内,驚噫一聲,霍地相繼坐起。

     暗中突聞閻玉沉聲道:“坐着不要動!” 三人聞聲不禁一呆,悚然端坐。

     火花一亮,燃起一道熊熊火焰,顯出閻玉身形。

     閻玉燃亮了火折,點燃身旁一盞油燈。

     賀翼察覺閻玉面色蒼白,詫道:“少令主,此是何處?” 閻玉冷笑道:“山洞!” 三人面色相觑,不明其故。

     閻玉冷笑道:“我從外返回之際,發現你等三人昏迷不醒,連日來神智恍惚,似記憶命你等點了郜星睡穴,如今郜星不知何往,顯然郜星如非自解穴道逃出,定被他人所劫,乃将你等移至此處!” 賀翼三人面色相觑。

     閻玉又道:“你們知道昏迷了幾日幾夜麼?”說着唉盤歎氣道:“連日來我也昏睡多次,清醒時才為你們推宮過穴,如非司徒姑娘屢次前來探望并送來飲食,隻怕已成餓鬼了。

    ” 賀翼茫然不明所以,又不敢再問,防觸怒閻玉,暗歎了聲,道:“多謝少令主救治之德,少令主現在感覺如何?” 閻玉冷冷答道:“疲憊異常,我想略睡片刻,聽司徒姑娘見告,那夜枭掌煞白無明業已調遣多處黨羽趕來,意欲制我閻玉于死地,你等三人速外出探聽,不可暴露行藏!” 賀翼忙道:“屬下留在此處侍候少令主,他們二人足夠了!” “不必了!”閻玉目中怒光逼射,沉聲道:“此處隐秘異常,不虞被人發現,隻速去速回就是。

    ” 賀翼不敢違忤,領着駱席侵麻人龍離去。

     出得洞口不遠,即見遠處五條人影疾掠而來,不禁一驚,三人忙将身形隐起。

     到得臨近,隻見正是司徒婵娟面覆紫紗帶着四個捧劍女婢五人,才将緊張心情一松,現身出見喚道:“司徒姑娘?” 司徒婵娟立定,道:“三位清醒過來了,你家少令主咧?” 賀翼躬身答道:“少令主感身疲力倦,意欲小睡片刻,請問姑娘,老朽等不明所以,望求見告!” 司徒婵娟道:“你家少令主守口如瓶,我也不明所以!” 賀翼呆得一呆,又道:“老朽有一不情之請,望姑娘應允。

    ” “什麼請求,賀老師不妨說出。

    ”司徒婵娟目注賀翼道:“隻要是能辦到無不應允。

    ” 賀翼道:“姑娘能否勸告少令主速回冷薔宮?” 司徒婵娟道:“你少令主能聽從我的話麼?再說我也不願如此做,輿你家少令主交往志在救出家父。

    ”語聲森冷如冰,言畢又自與四婢飛掠而去。

     賀翼長歎一聲道:“賀某始終不明白少令主固執己見,堅持不回冷薔宮原故安在?” 駱席候道:“少令主不是說得很明白了,他是防神智不清,引狼入室!” 賀翼苦笑一聲道:“至少也比留在此處,時時刻刻都有殺身之危來得好些,咱們走吧!” 三人如飛奔去。

     不到半個時辰,隻見賀翼三人匆匆奔回,每人手中均捧着食物,返回洞穴入去,不林禁面色大變。

     燈火依舊點燃着,隻是空無一人,燈盞下壓有一張零亂字迹紙條。

     賀翼抽出,紙上大意雲閻玉已聽司徒婵娟之勸趕返冷薔宮,與司徒婵娟五女結伴,應允相救司徒白,其母定知司徒白囚處,命三人立即趕來。

     三人大驚失色,正要出去之際,忽聞洞外隐隐傳來人語聲,不由心神猛凜。

     隻聽一人說道:“洞外足迹零亂猶新,莫非閻小賊等藏身此洞,返報不及,不如推堵柴枝幹草,放一把火将他們活活窒息而死!” “不好!”賀翼面色一變,道:“咱們不如沖出,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見一個殺一個,但不能與他們糾纏下去。

    ” 駱麻二人同意。

     三人各撤出兵刃,蹑至洞口,三人猛如離弦之弩般疾射而去。

     果見十數勁裝漢子忙着砍枝柴草,發現三人沖出,立時圍攻而上。

     賀翼三人揮刃如電,寒芒過處,立有三勁裝漢子血光迸射倒地不起。

     一招得手,三人身形穿空拔起,去勢如電,遠去無蹤!其餘勁裝漢子不禁呆住,一人道:“在下回報白首領,諸位還是趕緊追下,以免白首領怪罪下來,誰也擔當不起。

    ” 賀翼三人身影已然消失遠杳,那白無明手下依然紛紛追去。

     這回報白無明的勁裝漢子不過三旬上下年歲,濃眉大眼,貌像威猛,拔足飛奔。

     約莫走出四五裡之遙,忽在前途長草叢中冒出一老者,攔住去路,高聲道:“你可是白無明的手下麼?” 那勁裝漢子情不由主地揮刀砍出。

     一滔寒芒帶出一片嘯風之聲砍向老者左肩,刀勢猛厲。

     老者冷笑一聲,右手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抓向來刀。

     蓦聞一聲悶哼,勁裝漢子忽蹬蹬蹬倒出三步,一屁股摔坐在于地,右手鋼刀已被老者奪出手外,反震之力将臂膀震得幾乎脫臼,張牙裂嘴,痛得面無人色。

     老者冷恻恻一笑道:“冒失鬼,如非老夫有事相求,你有三條命也嗚呼哀哉了!” 那勁裝漢子聞言不禁自責冒失,半晌才覺痛楚好些,隻是右臂腫脹麻木,掙紮方始站起,苦笑道:“冒犯老前輩之處望乞見諒,不知老前輩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不敢。

    ”老者淡淡一笑道:“老朽受人之托有封書信須面交白無明,無奈老朽尚有要事待辦,再又不明白無明現在何處,托你帶去也是一樣!” 勁裝漢子詫道:“老前輩何以知道晚輩就是白無明的手下?” 老者面色一沉,冷笑道:“老朽聽見你們談話,所以老朽先在此處守候于你。

    ”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

     勁裝接過書信,隻見封套書有煩交白無明首領親鑒,下款内詳二字,道:“但不知老前輩是受何人之托?” 老者略一沉吟,道:“告訴你也不要緊,是鄂圖海托交,不過你要緊記,這封信一定要交到,不然恐誤了大事,你不免殺身之禍。

    ”言落人起,身形迅快如風,幾個起落,便已身影如杳,遠去無蹤。

     勁裝漢子聽得鄂圖海之名,不由神色大變,急将書信塞入懷内,抱着右臂忍痛疾奔回見夜枭掌煞白無明。

     白無明目睹勁裝漢子神情,兩道煞眉一剔,厲聲道:“陳武,你為何如此模樣?” 陳武一路疾奔而來,又身帶震傷,喘息不止,張口欲言,隻覺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黑血。

     白無明不禁呆得一呆,道:“你是怎麼了?” 陳武搖首答道:“不礙事。

    ”先将賀翼三人逃走之事說出。

     白無明道:“其中有無小賊閻玉?” “沒有!”陳武随即将途中相遇一老者經過說出。

     “鄂圖海!”白無明大感震驚,瞠目厲聲道:“他的信呢?” 陳武忙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

     白無明接過,見封面果是鄂圖海筆迹,不禁冷冷一笑,撕開封緘,抽出箋函展閱。

     陳武發現白無明神色大變,目瞪口張,如中雷殛,半晌做聲不得…… 口口口 一片黃沙曠地上,風沙漫漫,隐約可見一座山君廟孤零零落在曠野中。

     這片曠野有五裡方圓,三面憑山,一面臨水,視界廣闊,鄂圖海約白無明一人前來赴約之處。

     夕陽西斜,天地昏黃。

     夜枭掌煞白無明穿着一身灰白色勁裝,腰系紫色緞帶,肩上披着一雙輕不見用練子勾鐮槍,一張灰中帶白的駭臉,枭眼中精芒閃爍,顯得分外森沉獰惡。

     函中囑白無明一人獨自前來,否則後果堪虞。

     白無明真如此聽話麼? 那隻有白無明自己知道,因為函中有句使他心驚膽寒的話,不能不遵,卻又不敢掉以輕心。

     他慢慢走向前去,一步一步重如千斤,砂塵陣陣激刷身上沙沙作響,恍然無覺。

     山君廟小得可憐,隻比土地祠略大,白無明暗道:“這山君廟怎不砌在山上,因何……”這道理委實難以理解。

     白無明卻在距山君廟五十步外伫住,高聲道:“鄂副首領,白某已應約而來,你怎不現身出見?” 忽聞傳來鄂圖海語聲道:“白兄,既來之則安之,何不進入也好說話,外面風砂太大,小弟出去也說不明白。

    ”語聲親切無比。

     白無明聞聲面現遲疑不決之色,高聲道:“白某怎知你不使詭計!” 隻聽鄂圖海哈哈大笑道:“白首領,小弟不必使詐,函中話意你是聰明人不會不知,不然你也不會來了!” 白無明沉思稍時,答道:“好,就算是詭計,白某也要闖上一闖!”說時大踏步邁向山君廟而去。

     一入廟内,隻見打掃得潔淨異常,神翕上隻供着一尊虎首人身木雕神龍,想是年代久遠,斑剝蝕落,陳舊不堪,有幾處尚有腐朽。

     一張木桌放着幾盤菜肴,杯筷兩副,酒一壇,鄂圖海面露笑容坐在左側,巍然不動,目睹白無明走入,僅欠了欠身子,伸掌示意,道:“請坐,你我共事多年,今日有幸共作長談如何?” 白無明如言坐下。

     鄂圖海笑容可掬,執壺在兩人各斟滿一杯,酒色濃稠色如琥珀,芳香四溢,舉杯相敬道:“白兄,小弟敬你一杯,此後不知何年何日才能重逢!”說後一飲而盡。

     白無明動也不動,隻目光注視着鄂圖海,疑惑不知有何玄慮。

     鄂圖海笑道:“白兄,你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莫非疑心小弟在酒菜中下了毒?”說着取箸挾起一塊雞腿咬嚅吞下腹内。

     白無明沉聲道:“鄂副首領,白某未必是小人,你也未必就是君子,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約白某來到此處,就是為了共謀一醉麼?白某尚有要事,不能久留!” 鄂圖海放下竹箸,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白兄放着好酒好菜不吃,小弟也無法勉強,現在言歸正傳。

    ” 白無明道:“白某洗耳恭聽。

    ” 鄂圖海又在自己面前斟滿了一杯酒,淺飲了一口,慢條斯理道:“白兄當知飛鳥盡,良弓藏,狡冤死,走狗烹這句話意思麼?” “白某聽說過,”白無明道:“但不知你話意何指?” 鄂圖海笑笑道:“實不相瞞,鄂某實非白兄所指的降敵洩密無恥小人……” 言猶未了,白無明已自枭眼圓睜,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