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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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所以我不知道那是守泰打的。

    就算當時我接了,隻要守泰不說話,我也會認為是那個心理變态的男人打的。

     在新宿的咖啡館裡接到的那個電話,是那個心理變态的男人接到了守泰的報告以後打過來的。

    守泰希望姐姐每星期二下午早點兒回家,所以竭盡全力協助那個男人。

     守泰在原宿的大街上利用啞語向男人報告的情況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準确,但是給了我一種行蹤完全被人掌握了的印象,因為守泰哪次報告不準确,我是不知道的。

    其實,那個心理變态的男人撥過很多失敗的電話,隻不過我不知道。

     拉上窗簾以後,那個心理變态的男人怎麼會知道我在幹什麼呢?原來,守泰把窗簾拉上以後,背靠窗簾站着,在身後把手從兩塊窗簾之間伸出去打啞語。

    男人通過望遠鏡一邊看守泰的啞語一邊給我打電話。

     我被男人強暴的那天晚上,是守泰在外面推着門不讓我出去。

    我終于什麼都明白了。

     我從守泰那裡知道了那個心理變态的男人的名字、地址和電話号碼,但是,我不能去司法機關告他,因為我弟弟是共犯。

    不過,我應該能夠制止他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

     聽完了守泰的坦白,我氣得渾身發抖。

    我用顫抖的手指撥了守泰告訴我的那個心理變态的男人的電話号碼。

    我需要盡快了結這件事,心理療傷是需要時間的。

     "喂?"電話那頭是那個我永遠都不能忘記的聲音。

     "知道我是誰吧?"我冷靜地說,"我弟弟把一切都告訴我了,警察馬上就會去抓你!" 男人吓得好長時間沒說話。

     我覺得解氣,心情稍稍舒暢了一點。

    "吓唬你呢!這次我饒了你,隻有這一次!沒辦法,我弟弟跟你是共犯。

    但是,以後你再打騷擾電話,再耍流氓,我決不放過你,我一定去報警!聽清楚了沒有?你要保證以後不再騷擾我,也不準欺負我弟弟!" 電話那頭,還是那種令人惡心的喘息聲。

    過了一會兒,男人恬不知恥地說:"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證。

    東京嘛,女人有的是!不過,我真舍不得你……" 男人的聲音裡包含着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感情,我再次氣得渾身發抖。

    那是一種輕蔑的、嘲笑的口吻,哭泣聲中似乎還有哀求。

    這種不要臉的男人居然跟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上,我到死都會想不通! "我……真的舍不得你呀……"男人把這句令人惡心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非常非常愛你……" 聽到愛情的表白,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沒有任何感動。

     "算了算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已經夠讓我滿足的了……"男人說完,發出一陣卑鄙的厚顔無恥的竊笑。

     我摔掉話筒,嘴唇氣得發抖。

    屈辱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嘩嘩地往下流,流過臉頰,滴到裙子上,發出噗噗的聲響。

    我一邊哭,一邊在心裡對自己說,我的眼淚絕對不是因為那個心理變态的男人而流的。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總算有力氣看看身邊的守泰了。

    我首先想到的是:我以後還能跟這個弟弟一起生活下去嗎?但我馬上認識到這種想法是自私的,我感到羞愧。

     弟弟因為數年前的那件事,産生了嚴重的語言障礙,連正常生活都不能過,然後就是走上極端,幹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這是惡性循環。

     我有些意外地認識到: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夠拯救弟弟,這個人就是我!經曆了這麼大的風波,我才認識到這一點。

    如果我不管他了,他這一輩子就算完了。

    我應該更早地認識到這一點才對。

     信州時代的我,并不是一個完美的姐姐。

    現在,垂頭喪氣地站在我面前的這個弟弟,跟我雖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卻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弟弟。

     弟弟心靈上的創傷太深了,我說些什麼才能撫平他心靈的傷痕呢?我想來想去,覺得現在正是盡一個姐姐的責任的時候。

    我得向他傳達一種信息,告訴他我是個好姐姐!這種願望越來越強烈,我終于開口說話了。

     "守泰!"我叫着弟弟的名字。

     弟弟哆嗦了一下,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又把頭低下去了。

     "姐姐我呀……"我開始說我要說的話了,"姐姐呀,在老家的時候,姐姐也……" 我說着說着說不下去了。

    為了說出下面的話,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鼓足了勇氣,能感覺到全身的血液湧到了臉上。

     "姐姐也幹過守泰幹過的那種事……" 守泰再次擡起頭來,好像一時沒有理解我的話的意思,愣了好長一段時間。

    終于,他會心地笑了,走過來投入了我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