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府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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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盯着麻四海:“你說,我為的是什麼?!” 麻四海深深吸了口氣,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

    臉上居然還顯出種大無畏的神情來。

     李鳳起将臉直逼到他的鼻尖前:“你說!” 麻四海靜靜地道:“不知道。

    ” 李鳳起怔住。

     麻四海接着道:“大哥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的确不知道,但我知道,大哥做的事總是對的,總會有道理。

    ” 李鳳起不吼了。

    他呆呆站了半晌,忽然又低聲笑了起來,笑聲很幹、很澀、很苦。

     “對?對個屁!道理?狗屁的道理!” 麻四海的眼睛早已瞪得溜圓。

     他還是使勁地瞪着眼。

     他的舌頭已咬破了好幾處,嘴裡又腥又鹹又甜。

     這已是他咽下的第四口帶血的唾沫了。

     隻有不停地使勁咬自己的舌頭,他才能控制自己,不至大叫出聲,也隻有不停地咬自己的舌頭,他才能肯定自己絕不是在做夢。

     李鳳起的話實實在在讓他吃驚,太讓他難以相信了。

     ——他竟會是聖火教的人。

     ——他竟會是聖火教教主嚴子喬的貼身死士之一。

     ——這麼多年來,他仍然對嚴子喬忠心耿耿,一直在為嚴子喬東山再起積蓄資金、兵器和各種珍奇藥材。

     他曾對李鳳起的身世、來曆有過很多種猜測,但這些卻是他從未想到過的。

     他實在想不通,李鳳起為什麼一直執著地相信在當年那種形勢下,嚴子喬不會死? 可以想象,在李鳳起的心目中,嚴子喬已不是一個人,而是神。

     但現在,這尊神卻無情地抛棄了他。

     無視他三十二年的忠心,無視他三十二年的努力,無視他三十二年的執著與信念,無情地抛棄了他。

     麻四海終于明白了李鳳起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李鳳起現在看起來已很平靜。

     自密室出來,回到書房後,他一直都很平靜地向麻四海叙述着。

     “老弟,現在你明白了吧?” “是。

    我明白了。

    ”麻四海的聲音很低。

    他不想讓李鳳起聽出他的喉頭正在發硬、鼻子正在發酸。

     李鳳起茫然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大哥很傻?” 麻四海道:“不是。

    ” 李鳳起道:“那你對這件事怎樣看?” 麻四海道:“大哥能肯定今天來的這個人真是嚴教主的弟子?” 李鳳起道:“當然。

    ” 麻四海道:“這麼說,嚴教主他們一直活的很好,而且也早已決定不再重出江湖,對嗎?” 李鳳起道:“是。

    ” 麻四海道:“他們很早就知道大哥在洛陽?” 李鳳起道:“不錯,有十三年了。

    ” 麻四海道:“他們十三年前就知道大哥一直在為嚴教主重新出山執掌聖火教做準備?” 李鳳起點頭,長歎一聲。

     麻四海道:“大哥,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 李鳳起的眼珠子動了動,道:“你我兄弟,有什麼話不當講?” 麻四海道:“如果當年大哥以為嚴教主被慕容沖天殺了,這些年來,大哥還會拚了命地搶地盤,擴大勢力和名聲嗎?” 李鳳起怔住。

     麻四海苦笑道:“我想,大哥連老于的武館都不會去搶吧?” 李鳳起灰蒙蒙的眼中閃出了一點亮光。

    這個問題他可從來就沒有想過。

     麻四海道:“一件事情的好壞,主要看你是從哪個方面去看的。

    我以為這件事不值得大哥如此傷心,如此失望。

    ” 李鳳起緩緩地道:“這話怎麼說?” 麻四海道:”就算嚴教主重新執掌聖火教,大哥又能怎樣?且不說很可能未成功前大哥就已遭不測。

    現在呢? 就算嚴教主當年對大哥恩重如山,但三十二年的忠心和努力,執著和等待,我想大哥也算是對得起他了;嚴教主特意派人來讓大哥自由發展自己的勢力,也說明他也知道大哥對他的忠心,大哥還希望什麼呢?這樣不是很好嗎?” 李鳳起歪在椅子上的身體慢慢坐正了。

     麻四海道:“大哥現在已是洛陽武林的領袖人物,一旦傾注所有财力、人力自由發展,他日成就必将不可限量,我相信,嚴教主也很希望大哥這樣做的。

    ” 李鳳起目光一閃,又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的話有道理,我也的确沒有理由怨恨教主,願不願重新執掌聖火教,那是教主自己的事。

    隻是,這些年來,我日思夜想為的都是這一件事,而今……唉!” 麻四海淡淡一笑,道:“大哥,我還是那句話,如果大哥這些年中不是一直想着如何助嚴教主重歸教主之位,大哥自己會有現在這樣的成就嗎?” 李鳳起歎道:“的确如此。

    ” 麻四海笑道:“我以為,對于大哥來說,這是一個機會。

    大哥原來的身分,除了嚴教主、鐵八衛和今天來的這位殷公子,江湖中沒别人知道,嚴教主既然讓大哥自由發展,大哥就免去了暴露身分的擔憂,再說,一旦遇上了什麼麻煩,他們大概也不會袖手不管吧?” 李鳳起點頭道:“果然是這樣。

    昨天要不是少教主恰巧趕來,我還真不知該如何對付那個秋水。

    ” 麻四海目光閃動道:“段公子呢?” 李鳳起道:“去赴秋水之約去了。

    ” 麻四海道:“他的武功如何?” 李鳳起道:“比起嚴教主當年可能要略遜一籌,但,肯定不比秋水差,在江湖上絕對算是超一流的身手。

    ” 麻四海點點頭,微皺起眉,右手食指不停地摸着唇邊的一抹胡子。

     李鳳起道:“老弟,想什麼呢?” 麻四海一笑,忽然又皺起眉頭,道:“昨天,客棧裡住進了一個年輕人,形迹十分可疑。

    ” 李鳳起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哦。

    ” 麻四海道:“他昨天進店門時,正好撞上了大小姐,盯着大小姐看了半天,今天又聽店裡的夥計們說,他曾打聽過大小姐是哪一家的姑娘。

    ” 李鳳起皺眉道:“有這種事?” 麻四海道:“大哥還記不記得,一年前,官府曾發過一次榜,捉拿一個采花大盜?” 李鳳起目光一凝,道:“你是說‘秋風客’司馬喬?” 麻四海點頭道:“是。

    據夥計們說,那個年輕人很有可能就是‘秋風客’司馬喬。

    ” 李鳳起冷笑道:“難不成他還敢打金刀莊的主意?” 麻四海道:“大哥放心,我已經叫店裡的幾名好手緊盯住他,稍有異動,立刻動手格殺。

    ” 李鳳起點點頭,歎道:“老弟,要是沒有你,我…… 我……” 麻四海道:“大哥!小弟能有今天,都是因為有大哥你。

    大哥千萬别再這樣說。

    ” 李鳳起又歎了一口氣,正欲再說什麼,卻怔住了。

     他的眼中,暴出了懾人的精光。

     “什麼人?站住!” “别讓他跑了!” “你們幾個,從那邊過去截住他!快!” …… 書房外突然響起一陣呼喝聲。

     有人趁着夜色,潛入金刀莊來了。

     麻四海臉色一整,道:“不好,莫不是……” 李鳳起抓起書桌上的金背大刀,飛身沖出了書房。

     寅正二刻,天色已将黎明,正是一般人睡夢最深沉的時辰。

     即便有防衛,在黎明之前,防衛也必定松懈,正是夜行人活動的最佳時機。

     這人顯然是此道高手,所以他才會在此時潛入金刀莊。

     隻可惜他潛入的是金刀莊。

     金刀莊防衛之嚴密,又豈是其它地方可比? 所以他剛剛通過第二道防線,還未潛入内院,就被發現了。

     奇怪的是,這人似乎并不急于逃出去,所以他被金刀莊四十餘名護衛團團圍在前院的正中間。

     護衛們卻也不再敢上前進攻。

     這人的腳下,已躺倒了七人。

    這七人都是在一招間就被他攻倒了。

     更讓人奇怪的是.這個夜行人竟然沒有蒙面,手中也沒有刀劍一類的兵器。

     李鳳起沖到前院,就怔住了。

     以前不是沒有人夜闖金刀莊,可那些人都蒙着面,而且一旦被發現,必定會拼命地左沖右突,以期逃脫。

     看起來,這個夜行人非但不想逃脫,反而将這金刀莊看成了自己的家院。

     這是個錦袍玉帶的年輕人。

    幾十支火把将前院照得一遍通明,年輕人玉帶上精細的花紋在火光中都能看得清楚。

     年輕人的臉色蒼白,不是那種驚慌失措之下的蒼白,而是白中隐隐透着一絲極淡的淡青色,看上去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年輕人很英俊,一雙眼睛大而黑亮,在明亮的火光中,時時閃出一絲淺綠色的妖異的光。

     年輕人的個子很高,比李鳳起要高出近一個頭,身材修長,健壯而勻稱。

     這樣一個儀表堂堂的年輕人,選擇了這樣一個時間潛進金刀莊,到底想幹什麼呢? 李鳳起沉聲道:“閣下何人?” 年輕人微微一笑,淡淡道:“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