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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在廣州的中山大學讀過,在香港大學也讀過一年。

    不過漸漸覺得學識不一定要從課本上求得,而且我又無庸騙一張文憑混飯吃,所以近年索性不讀書,做無業遊民了。

    &rdquo 我說:&ldquo客氣客氣。

    在這時代,青年人原是該從社會上和人群中去求知識的。

    &rdquo 這樣說着的時候,我發現對方的人右手無名指上戴了一隻很大的鑽戒,映了燈光閃閃的發亮,這才明白他說不願讀書,做無業遊民,隻不過是風雅的議論而已。

     他又說,他來到上海不久,此刻正住在跑馬廳的華安大廈,聽說朱先生有意辦畫報,自己便也想盡一點力。

    此外,他又對于電影事業很有興趣&hellip&hellip這樣說着,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地,突然興奮的說道: &ldquo葉先生,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rdquo 說着,便向人叢中擠了過去。

     我跟了他望過去,看見他從人叢中拖了一個人出來,出我意外,竟是一位女性,而且竟是正被那時小報上當作話題的歌舞明星陳豔珠。

    我雖然不認識,可是照片卻早已見過了。

     韓斐君笑嘻嘻的拉了陳豔珠的手,興奮的走過來說道: &ldquo葉先生,我給你介紹一位大名鼎鼎的小姐,歌舞皇後陳豔珠小姐。

    陳小姐是著名的夜明珠,愈是晚上愈漂亮,你看,該是名不虛傳吧?&rdquo 我向來對于被當作新聞中心的女性,在宴會中是不敢多接近的,因為要免除日後許多無謂的謠傳,尤其像陳豔珠這樣的女性,自己既會寫兩篇文章,更會大膽的将自己的私生活當作宣傳的資料,我是更怕接近的。

    我要認識她,我早可以認識了,用不着這晚才來介紹的。

     可是韓斐君既然很高興的來介紹了,我也隻好敷衍了幾句。

    聽她的口氣,好像正預備放棄歌舞生活從事電影去。

    我心裡暗笑,韓斐君剛剛說的對于電影事業有興趣的話,原來是從她那裡受來的影響。

     三、滄海桑田 冬夜裡酒樓的空氣是溫暖的。

    便是在這煙酒的融和的空氣之中,我才認識了韓斐君,他那時确實可說得上是一位潇灑漂亮的青年紳士。

    在剪裁合适的夜禮服上,他的人品是像他的顔面一樣的發着耀人的光輝。

    雖然我看出他略帶一點有錢的公子哥兒滿不在乎的氣份,不想和他過于接近,可是由于他的殷勤,那一晚終于說了很多的話。

     宴會散後,已經是十一點多鐘了,他說還早,邀我到他的寓所去喝咖啡;我說夜裡還要寫一篇文章,他便說用他的車子送我回去。

    我推辭不掉,便隻好和他一同走了下來,同行的還有陳豔珠和一位朋友張君。

    路過大滬跳舞場的時候,陳豔珠忽然說要去跳舞,韓斐君好像很為難的樣子,請我也下去坐坐,我說今夜實在有事,不能奉陪了,便一個人坐了他的車子回到滬西的寓所。

     下車的時候,塞了一塊錢在車夫的手裡,我随意的問了一句: &ldquo你們少爺和陳小姐時常在一起嗎?&rdquo 車夫狡狯的一笑: &ldquo每天一起,認識已經有半個月了。

    &rdquo 其實,這種情形是不問也可以看得出的。

    對于陳豔珠那樣的女子,像韓斐君這樣的青年公子階級正是适合的對象。

    可以如意的揮霍,而在交際場中出現的時候,也不像吊在一位中年商人或老年紳土的手上而辱沒了自己。

    同時,對于韓斐君,我知道那時的陳豔珠也是最适合的追求對象;那時的陳豔珠風頭正健,而且又沒有家庭和其他的束縛。

    這樣,雙方都恰合所需要的條件,接近是意中事,其餘不過是這種戀愛遊戲之前應有的序幕而已。

     大約那時是因了&ldquo一二八&rdquo過後不久,一切的元氣都未恢複,朋友所要辦的那個畫報,在請了一次客之後,便無聲無嗅,始終沒有下文,韓斐君雖然又見過一次,可是那時他好像追求陳豔珠正在熱中,不僅不曾提及畫報的事,連文藝也無心過問了。

     這樣之後,也許是各人的環境不同,便不曾再有機會見過面,雖然陳豔珠的消息和起居常可以從小報上見到,但是關于韓斐君的一切,卻連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