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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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給了她一次生命,你就得做得更好一些,更多一些。

    你再給一次吧。

     她隻有…… 她站起來,用雙手環着魏曉日年輕而富有彈性的脖子,由于兩個人相聚太近,眼睛無法聚焦,魏曉日英俊的面孔變成重影。

    她便閉了一隻眼睛,睜着一隻眼睛,像雌貓一樣看着他。

    她在這一瞬把一個模糊的想法變成決定。

    她的氣息挑逗地吹向魏曉日,利用身體同魏曉日接觸的每一個觸點,向對方的肌體施加着越來越重的壓力…… 魏曉日的皮膚大面積地爆炸了。

    他聽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從頭頂傾瀉到腳底,又從腳底倒灌到天靈蓋。

    事情進展得太快了,這個女人匍匐在他的懷裡,吐出的氣息吹得他胸口發燙,好似一隻電鑽,直搗心房。

     他不是一個童男子。

    在學校裡幾次戀愛,也許因為醫學生對人體的谙熟,總是很快地進入膠合一體。

    他甚至很清楚自己性欲的進展階段,他感覺到自己年輕的肌體正在脫離意志的控制,渴望獨自翺翔。

     他承受不了這巨大的誘惑,猛地俯下身,将那女人殷紅的嘴唇含在嘴裡,拼命地吮吸。

    他最先感受到的是濃烈的葡萄酒的味道,然後是長久的口鼻對接,讓人喘不過氣來,心跳急驟呼吸窘促。

    他真想這樣維持到地老天荒,無奈缺氧陣陣襲來,隻得戀戀不舍地暫時放開對方的嘴唇。

     屋裡一時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吸足了新鮮氧氣,魏曉日突然驚醒,雙方不由得各自退後了一步,好像陌生人一樣對峙着。

     魏曉日舔舔嘴唇,唇間還留着那個女人的香氣。

    那個女人就在眼前,氣味也是千真萬确的,可他覺得她像一個幻影。

     這就是他渴望的愛情嗎?這個陷在大悲大苦中的女人,是在愛他嗎? 魏曉日問自己。

     這件事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她太迅速了。

    有點迫不及待,并急功近利。

    她把魏曉日看成是什麼人呢?把自己的肉體當作禮品了嗎? 魏曉日的激情像龍卷風一樣,澎湃地旋轉着,思緒卷動,風暴眼的中心卻甯赢下來。

     隻有最冷赢的醫生,才能在這種激情洶湧情欲不可遏制的關頭,考慮這種理智的問題。

     為什麼? 蔔繡文望着魏曉日漸漸甯靜的面龐,心中惴惴地想:這是怎麼回事?我分明看到了他情欲高漲,他是喜愛我的呀! 怎麼眨眼之間,就平息下來了?我已經老到乏味嗎?已經毫無魅力了?不啊!這件事不能就這麼就完了啊,我還沒有從他那兒得到任何允諾啊……我要把它進行下去,如果現在結束,還不如根本就不曾開始! 喔,我知道了。

    魏醫生是一個正人君子,他不願意這樣不明不白地同我在一起。

    我要把這件事做得周到謹慎…… 蔔繡文想着,攏了攏頭發。

    她向着魏曉日笑了一下,那是她最動人的笑臉。

    每當她要作成一筆大買賣的時候,就向客戶發出這樣的笑容。

     魏曉日果然被這笑容震懾住了,呆呆地看着她。

     蔔繡文走到電話機前,撥通了自家的電話。

     “踐石嗎——”她的語調平穩而沉着,沒有一絲急躁。

     “唉呀!繡文,是你!我剛往醫院裡打了電話,說你早就走了。

    怎麼還沒到家?可把我急壞了……”夏踐石的聲音很大,魏曉日站在一旁也聽得很清楚。

     “有什麼可急的。

    我很好。

    ”蔔繡文穩穩地說。

     “你現在在哪裡啊?在做什麼?”夏踐石關切地問。

     “我還能在哪裡?我還能做什麼?”蔔繡文反問道。

     “噢……那是。

    你在忙,你在工作啊……”夏踐石恍然大悟。

     “女兒沒事吧?”夏踐石轉了話頭。

     “還好。

    ”蔔繡文的語調暗淡了。

     “明天我到醫院裡去,就可以看到她了。

    你可要保重啊。

     沒什麼事了嗎?“夏踐石說。

     “沒事了。

    晚安。

    ” “晚安。

    ” 魏曉日默默地注視着這一幕,有一種離心的力量漸漸充斥在他們之間,他領略到這個女人操縱他人的能力,覺得她精明太過了。

     他不喜歡一個女人這樣熟練的撒謊。

     蔔繡文放下電話。

     “沒事了。

    ”蔔繡文對魏曉日說。

     “原本也沒有什麼事啊。

    ”魏曉日醫生說。

    熱情退了潮。

     蔔繡文愣了一下,敏感到自己錯過了一個機會。

    男女交往,也像商務會談一樣,機會是很重要的,許多重大的決策都取決于一念之差。

     但是她不灰心。

    退一步,進兩步嗎。

    魏醫生是正人君子,對正人君子,要把障礙全部打掃幹淨。

    雖然這樣會費去一些時間,但沒有後顧之憂的歡愛。

    才會有更好的結果。

     蔔繡文兀自微笑了一下。

     在這種氣氛中,這個微笑有着說不清的含義。

     “你經常這樣嗎?”魏曉日說。

     “哪樣?”蔔繡文抱着肘說。

    她感覺到些微的寒意。

     “就是……”魏曉日盡量挑選着不傷人的詞彙。

    “就是向你的丈夫請假……” “是的。

    經常。

    他很愛我,為我擔心。

    凡是我應該在家的時候,我若有事不在家,都會告知他。

    ”‘蔔繡文很肯定地說。

     “我很同情……”魏曉日慢吞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