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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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理由似乎是卡普先生可能出現的無禮行徑。
&rdquo紐曼繼續說，&ldquo您當時跟我說過，您不是因為那個姑娘才回去的。
&rdquo &ldquo噢，别再提那個姑娘了，&rdquo瓦倫汀嘟哝着說，&ldquo她真讓人厭惡！&rdquo &ldquo我完全贊同您的看法。
但既然您這樣看她，為什麼還要去理她呢？&rdquo 瓦倫汀搖了搖頭，露出一絲苦笑：&ldquo我想您是不會理解的，而且我認為我跟您也說不明白。
她了解當時的情況，知道空氣中彌漫着硝煙的味道，她隻是在冷眼旁觀。
&rdquo &ldquo人人平等，旁觀是她的權利！這有什麼關系呢？&rdquo &ldquo咳，男人不能在女人面前退縮啊。
&rdquo &ldquo我可不會把她當女人看待，您自己也說過她是鐵石心腸。
&rdquo紐曼厲聲說道。
&ldquo好吧，&rdquo瓦倫汀回應道，&ldquo我們不要為了對一個人的評判而争執不下，它隻關乎個人感受，是由人的榮譽感來決定的。
&rdquo &ldquo噢，又和您的榮譽感混為一談了！&rdquo紐曼大叫着。
&ldquo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rdquo瓦倫汀說，&ldquo話已經說出去了，事情也都定了。
&rdquo 紐曼轉過身，拿起他的帽子，手扶在門上停了下來。
&ldquo您準備用什麼武器呢？&rdquo他問。
&ldquo那要由被挑戰者卡普先生來決定，我自己傾向選輕型短劍，我使得很好，但我不是一個好射手。
&rdquo 紐曼戴上了帽子，并把它朝後推了推，輕輕搔了搔前額。
&ldquo我希望你們用的是手槍，&rdquo他說，&ldquo我可以教您怎麼射擊！&rdquo 瓦倫汀突然大笑起來：&ldquo有位英國詩人是怎麼講一緻性的呢？他說一緻性或是鮮花，或是星辰，或是珠寶，求同存異，您的願望兼具了三者之美！&rdquo不過，他還是同意等他和卡普先生會面的具體事宜安排好後，明天會和紐曼再見一面。
翌日白天，紐曼從瓦倫汀那裡得到三條消息，說他和對手已經決定在境外決鬥，他将搭夜班快車前往日内瓦，不過，他應該還有時間和紐曼一起用餐。
下午，紐曼短暫拜訪了德·辛特雷夫人，她還是像先前一樣親切優雅，楚楚動人，但有些傷感，眼睛紅紅的，在紐曼的追問下，她坦承自己剛剛哭過。
數小時前瓦倫汀來過，他的拜訪給她留下了傷離别的印象。
他當時笑着講一些八卦，并沒有說什麼不好的事兒，他還是以往那樣，隻是比往常更加溫柔多情。
他的姐弟之情打動了她，分手時她的眼淚突然奪眶而出。
她已經預感到好像有什麼奇怪而又悲傷的事将要發生，想用理智趕走這種胡思亂想，但越是這樣她越覺得頭痛。
紐曼當然絕口不提瓦倫汀要去決鬥的事兒，以他的人情練達，也不至于嘲弄德·辛特雷夫人的預感和其所需要的絕對安全感。
離開之前，他還問了德·辛特雷夫人瓦倫汀是否見過他的母親。
&ldquo是的，他去了，&rdquo她說，&ldquo不過，她并沒有傷心流淚。
&rdquo 在紐曼自己的公寓中，瓦倫汀和他一起共進了晚餐，他随身帶着旅行箱，這樣吃完飯就可以直接去火車站了。
卡普先生斷然拒絕找任何借口，而在瓦倫汀一方，顯然也無借口可找。
瓦倫汀終于打聽清楚了對手的情況：他是斯特拉斯堡一個富有的啤酒制造商的兒子和繼承者，這個年輕人血氣方剛，脾氣暴躁，大肆揮霍幾乎搞垮了父親的啤酒廠。
不過總體而言，他的口碑還不錯，隻是人們發現他總是喜歡餐後和人吵架。
&ldquo您想喝點兒什麼？[213]&rdquo瓦倫汀說。
&ldquo拿些啤酒來，他喝不了香槟。
&rdquo卡普選擇了用手槍決鬥。
晚餐時，瓦倫汀胃口很好，他說這麼長的旅途當然要比平常多吃一點。
他貿然建議紐曼改善一下魚醬的成分，并說理應告訴廚師。
但紐曼沒有心思去想魚醬的事，他非常難過。
當他坐在那兒看着眼前這位讨人喜愛又聰明的朋友吃着美味的晚餐時，還表現出那樣世代相傳的精緻的美食主義，這樣一位有魅力的朋友就要拿他美好的生命去冒險，僅僅是因為卡普先生和諾埃米小姐刺激了他，讓他難以忍受。
他越來越喜愛瓦倫汀了，覺得現在喜愛到了極點，他的無助感隻能讓他更加心痛。
&ldquo好吧，這樣的決鬥也許很好，&rdquo他最後大聲說道，&ldquo但是，我并不理解。
我也許不能阻止您，但至少我可以表示反對，我強烈反對您這樣做。
&rdquo &ldquo我親愛的朋友，不要大吵大鬧，&rdquo瓦倫汀說，&ldquo這種情況下，大吵大鬧隻會出洋相，顯得格調很低。
&rdquo &ldquo您的決鬥本身就是一場鬧劇，&rdquo紐曼說，&ldquo完全就是一場鬧劇！非常糟糕而誇張的風流韻事。
為什麼不痛痛快快地再配上一支樂隊呢？這真是既野蠻又腐朽！&rdquo &ldquo噢，在今天這個時候，我沒有時間來為決鬥的理論進行辯護了，&rdquo瓦倫汀說，&ldquo這是我們的傳統，我覺得這是好事。
倒不是說決鬥中的打鬥很好，而是這其中那如詩如畫的美感對于在我們現在這樣一個低劣散文充斥的時代來說，我覺得值得提倡。
決鬥是那個情緒高漲的時代的遺珠，我們應該堅守這樣的傳統，放心吧，決鬥從來不會不合時宜。
&rdquo &ldquo我不清楚您說的情緒高漲的時代是什麼意思，&rdquo紐曼說，&ldquo因為您的曾祖父是個混蛋，所以您就也得是個混蛋？對我來說，我覺得我們最好讓我們的情緒自我管控，我們的情緒已經很高漲了；我并不害怕說自己缺乏勇氣和膽量。
如果您的曾祖父讓我不高興，我想我也能修理他。
&rdquo &ldquo我親愛的朋友，&rdquo瓦倫汀笑着說，&ldquo您不能憑空自創一套理論來侮辱決鬥啊，本來它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下挑戰書和接受挑戰都是極其美妙的事。
&rdquo &ldquo您說它讓您高興？&rdquo紐曼問，&ldquo收到那粗鄙的纨绔子弟的屍體作為禮物會讓您高興？讓他成為您的禮品會讓您高興？如果有人打您，您就要打回去；如果有人诽謗侮辱您，您就得逮捕他。
&rdquo &ldquo逮捕他，把他送上法庭？噢，那太下流了！&rdquo瓦倫汀說。
&ldquo是他下流而不是您。
您現在所做的并不是什麼好事，您這麼優秀的人不值得這樣做。
我不是說您是世界上最有用、最聰明、最和藹可親的人，而是說您這麼好的人不值得為一個妓女而喪命。
&rdquo 瓦倫汀的臉漲得绯紅，但還是笑着說：&ldquo如果我可以，我就不會為此喪命。
況且，一個人的榮譽不應該有兩套标準，它隻知道有犧牲，但不會問是何時何地以及如何發生的。
&rdquo &ldquo這正是最愚蠢的地方！&rdquo紐曼說。
瓦倫汀不笑了，表情嚴肅起來。
&ldquo我求您不要再說了，&rdquo他說，&ldquo如果您要是再這樣說的話，我都要覺得您一點兒也不在乎，不在乎&hellip&hellip&rdquo他欲言又止。
&ldquo不在乎什麼？&rdquo &ldquo不在乎&mdash&mdash一個人的名譽。
&rdquo &ldquo随您怎麼想，&rdquo紐曼說，&ldquo您這樣想的時候也要知道我在乎的是您&mdash&mdash盡管您并不值得去做這件事，但您要毫發無損地回來。
&rdquo過了一會兒，他補充說，&ldquo那樣我就會原諒您，那時，&rdquo瓦倫汀正要走時，他繼續道，&ldquo我會直接送您去美國。
&rdquo &ldquo好吧，&rdquo瓦倫汀答道，&ldquo如果我要開啟新的生活篇章，那這将是舊生活的最後一章。
&rdquo說完，他又點了支煙，就離開了。
&ldquo給那姑娘一槍！&rdquo門在瓦倫汀身後關上時，紐曼說道。
&rdquo紐曼繼續說，&ldquo您當時跟我說過，您不是因為那個姑娘才回去的。
&rdquo &ldquo噢，别再提那個姑娘了，&rdquo瓦倫汀嘟哝着說，&ldquo她真讓人厭惡！&rdquo &ldquo我完全贊同您的看法。
但既然您這樣看她，為什麼還要去理她呢？&rdquo 瓦倫汀搖了搖頭，露出一絲苦笑：&ldquo我想您是不會理解的，而且我認為我跟您也說不明白。
她了解當時的情況，知道空氣中彌漫着硝煙的味道，她隻是在冷眼旁觀。
&rdquo &ldquo人人平等，旁觀是她的權利！這有什麼關系呢？&rdquo &ldquo咳，男人不能在女人面前退縮啊。
&rdquo &ldquo我可不會把她當女人看待，您自己也說過她是鐵石心腸。
&rdquo紐曼厲聲說道。
&ldquo好吧，&rdquo瓦倫汀回應道，&ldquo我們不要為了對一個人的評判而争執不下，它隻關乎個人感受，是由人的榮譽感來決定的。
&rdquo &ldquo噢，又和您的榮譽感混為一談了！&rdquo紐曼大叫着。
&ldquo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rdquo瓦倫汀說，&ldquo話已經說出去了，事情也都定了。
&rdquo 紐曼轉過身，拿起他的帽子，手扶在門上停了下來。
&ldquo您準備用什麼武器呢？&rdquo他問。
&ldquo那要由被挑戰者卡普先生來決定，我自己傾向選輕型短劍，我使得很好，但我不是一個好射手。
&rdquo 紐曼戴上了帽子，并把它朝後推了推，輕輕搔了搔前額。
&ldquo我希望你們用的是手槍，&rdquo他說，&ldquo我可以教您怎麼射擊！&rdquo 瓦倫汀突然大笑起來：&ldquo有位英國詩人是怎麼講一緻性的呢？他說一緻性或是鮮花，或是星辰，或是珠寶，求同存異，您的願望兼具了三者之美！&rdquo不過，他還是同意等他和卡普先生會面的具體事宜安排好後，明天會和紐曼再見一面。
翌日白天，紐曼從瓦倫汀那裡得到三條消息，說他和對手已經決定在境外決鬥，他将搭夜班快車前往日内瓦，不過，他應該還有時間和紐曼一起用餐。
下午，紐曼短暫拜訪了德·辛特雷夫人，她還是像先前一樣親切優雅，楚楚動人，但有些傷感，眼睛紅紅的，在紐曼的追問下，她坦承自己剛剛哭過。
數小時前瓦倫汀來過，他的拜訪給她留下了傷離别的印象。
他當時笑着講一些八卦，并沒有說什麼不好的事兒，他還是以往那樣，隻是比往常更加溫柔多情。
他的姐弟之情打動了她，分手時她的眼淚突然奪眶而出。
她已經預感到好像有什麼奇怪而又悲傷的事将要發生，想用理智趕走這種胡思亂想，但越是這樣她越覺得頭痛。
紐曼當然絕口不提瓦倫汀要去決鬥的事兒，以他的人情練達，也不至于嘲弄德·辛特雷夫人的預感和其所需要的絕對安全感。
離開之前，他還問了德·辛特雷夫人瓦倫汀是否見過他的母親。
&ldquo是的，他去了，&rdquo她說，&ldquo不過，她并沒有傷心流淚。
&rdquo 在紐曼自己的公寓中，瓦倫汀和他一起共進了晚餐，他随身帶着旅行箱，這樣吃完飯就可以直接去火車站了。
卡普先生斷然拒絕找任何借口，而在瓦倫汀一方，顯然也無借口可找。
瓦倫汀終于打聽清楚了對手的情況：他是斯特拉斯堡一個富有的啤酒制造商的兒子和繼承者，這個年輕人血氣方剛，脾氣暴躁，大肆揮霍幾乎搞垮了父親的啤酒廠。
不過總體而言，他的口碑還不錯，隻是人們發現他總是喜歡餐後和人吵架。
&ldquo您想喝點兒什麼？[213]&rdquo瓦倫汀說。
&ldquo拿些啤酒來，他喝不了香槟。
&rdquo卡普選擇了用手槍決鬥。
晚餐時，瓦倫汀胃口很好，他說這麼長的旅途當然要比平常多吃一點。
他貿然建議紐曼改善一下魚醬的成分，并說理應告訴廚師。
但紐曼沒有心思去想魚醬的事，他非常難過。
當他坐在那兒看着眼前這位讨人喜愛又聰明的朋友吃着美味的晚餐時，還表現出那樣世代相傳的精緻的美食主義，這樣一位有魅力的朋友就要拿他美好的生命去冒險，僅僅是因為卡普先生和諾埃米小姐刺激了他，讓他難以忍受。
他越來越喜愛瓦倫汀了，覺得現在喜愛到了極點，他的無助感隻能讓他更加心痛。
&ldquo好吧，這樣的決鬥也許很好，&rdquo他最後大聲說道，&ldquo但是，我并不理解。
我也許不能阻止您，但至少我可以表示反對，我強烈反對您這樣做。
&rdquo &ldquo我親愛的朋友，不要大吵大鬧，&rdquo瓦倫汀說，&ldquo這種情況下，大吵大鬧隻會出洋相，顯得格調很低。
&rdquo &ldquo您的決鬥本身就是一場鬧劇，&rdquo紐曼說，&ldquo完全就是一場鬧劇！非常糟糕而誇張的風流韻事。
為什麼不痛痛快快地再配上一支樂隊呢？這真是既野蠻又腐朽！&rdquo &ldquo噢，在今天這個時候，我沒有時間來為決鬥的理論進行辯護了，&rdquo瓦倫汀說，&ldquo這是我們的傳統，我覺得這是好事。
倒不是說決鬥中的打鬥很好，而是這其中那如詩如畫的美感對于在我們現在這樣一個低劣散文充斥的時代來說，我覺得值得提倡。
決鬥是那個情緒高漲的時代的遺珠，我們應該堅守這樣的傳統，放心吧，決鬥從來不會不合時宜。
&rdquo &ldquo我不清楚您說的情緒高漲的時代是什麼意思，&rdquo紐曼說，&ldquo因為您的曾祖父是個混蛋，所以您就也得是個混蛋？對我來說，我覺得我們最好讓我們的情緒自我管控，我們的情緒已經很高漲了；我并不害怕說自己缺乏勇氣和膽量。
如果您的曾祖父讓我不高興，我想我也能修理他。
&rdquo &ldquo我親愛的朋友，&rdquo瓦倫汀笑着說，&ldquo您不能憑空自創一套理論來侮辱決鬥啊，本來它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下挑戰書和接受挑戰都是極其美妙的事。
&rdquo &ldquo您說它讓您高興？&rdquo紐曼問，&ldquo收到那粗鄙的纨绔子弟的屍體作為禮物會讓您高興？讓他成為您的禮品會讓您高興？如果有人打您，您就要打回去；如果有人诽謗侮辱您，您就得逮捕他。
&rdquo &ldquo逮捕他，把他送上法庭？噢，那太下流了！&rdquo瓦倫汀說。
&ldquo是他下流而不是您。
您現在所做的并不是什麼好事，您這麼優秀的人不值得這樣做。
我不是說您是世界上最有用、最聰明、最和藹可親的人，而是說您這麼好的人不值得為一個妓女而喪命。
&rdquo 瓦倫汀的臉漲得绯紅，但還是笑着說：&ldquo如果我可以，我就不會為此喪命。
況且，一個人的榮譽不應該有兩套标準，它隻知道有犧牲，但不會問是何時何地以及如何發生的。
&rdquo &ldquo這正是最愚蠢的地方！&rdquo紐曼說。
瓦倫汀不笑了，表情嚴肅起來。
&ldquo我求您不要再說了，&rdquo他說，&ldquo如果您要是再這樣說的話，我都要覺得您一點兒也不在乎，不在乎&hellip&hellip&rdquo他欲言又止。
&ldquo不在乎什麼？&rdquo &ldquo不在乎&mdash&mdash一個人的名譽。
&rdquo &ldquo随您怎麼想，&rdquo紐曼說，&ldquo您這樣想的時候也要知道我在乎的是您&mdash&mdash盡管您并不值得去做這件事，但您要毫發無損地回來。
&rdquo過了一會兒，他補充說，&ldquo那樣我就會原諒您，那時，&rdquo瓦倫汀正要走時，他繼續道，&ldquo我會直接送您去美國。
&rdquo &ldquo好吧，&rdquo瓦倫汀答道，&ldquo如果我要開啟新的生活篇章，那這将是舊生活的最後一章。
&rdquo說完，他又點了支煙，就離開了。
&ldquo給那姑娘一槍！&rdquo門在瓦倫汀身後關上時，紐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