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金陵十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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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大有根據。

     此刻,那環肥的佳麗,向身旁的燕瘦佳麗淡然地道:“大妹,這次要看你的了,但姐姐要那一盞‘上元燈’。

    ” 這環肥佳麗雖是淡然出口,但語氣卻冷峻懾人,似有無上威力,令人不敢抗拒。

     銀衣燕瘦少女應聲而出,紅衣少女立即退回屋中。

     “上元燈”邬龍為丐幫一幫之主,武功自有獨到之處,一見這銀衣少女穩沉之态,也不敢大意,立即蓄勢以待。

     這銀衣少女性情溫和,與紅衣少女大不相同,當即微微一福道:“邬幫主此來是客,既瞧得起‘金陵十钗’,還請先自賜招。

    ” 此女說話神态不亢不卑,令人頓生好感,梅雪樓立有“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之感,對“金陵十钗”的惡劣印象,登時又減了幾分。

     “上元燈”邬龍随聲“有僭”,雙掌倏伸,錯步欺身,幻起一片竹葉似的掌影,向銀衣少女當胸襲到。

     這正是“上元燈”邬龍賴以成名的“竹葉手”,掌力穩沉狠辣,勁風如刃,端的不可輕視。

     銀衣少女身形微挫,以極快速的身法,搖擺扭閃,脫出掌風,銀袖霍然幻起漫天素影,如彩虹經天,銀碗盛雪,不着纖塵,一口氣揮出三十餘袖之多。

     梅雪樓微微一歎,深感這“巫山斷腸”的“索魂三扭”武功果然霸道,昔年能風靡一時,自非幸緻。

     “上元燈”剛剛施出掌勢,劈出十五六掌,但對方竟輕描淡寫地扭出掌風以外,不由怦然心動,立即不遺餘力,絕招盡出,每劈出數掌,必沉喝一聲,端的聲勢驚人。

     但是,“索魂三扭”畢竟是武林奇學,且這銀衣少女的功力,較之适習—挫敗“八月仲秋”的紅衣少女,又高出一籌有餘。

     “上元燈”雖為丐幫一幫之主,但其武功造詣,也僅高出“八月仲秋”一籌不到,請想,他焉是銀衣少女的敵手! 這還是因為銀衣少女為人厚道,不為己甚,為了不違乃姐意旨,成心多拖些時間,無非是給對方留點顔面,自行知難而退,那時她自己即可借機收手,雖然不照姐姐的話去做,毀掉對方僅有的獨目,也勉強可以交代。

     哪知,“上元燈”邬龍不知好歹,雖然連連後退。

    且呈敗象,但仍作困獸之鬥,且硬是往對方緻命處招呼。

     銀衣少女暗暗一歎,也就不再相讓,清叱一聲,嬌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扭閃十餘個不同方位,左手銀袖如電掣般地,向“上元燈”那獨目上一拂,疾退一丈,卓然而立。

     “上元燈”微哼一聲,疾退五步,以手掩目,瘦削的身子搖晃不已。

     但他立即又輕輕放開掩在獨目上的右手,向四周看了一匝,隻見那隻獨目,像紅梅似的腫起老高,但看他的眼神,顯然獨目未廢。

     梅雪樓此刻的心情,真是十分激動,是的!以銀衣少女的身手,要毀去“上元燈”的獨目,可謂易如反掌,那麼此女心地之善良,較之其他少女,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上元燈”邬龍慘笑數聲,道:“‘金陵十钗’技藝超凡,邬龍已經身受,就此别過。

    ”說着,全力一掠,不下七八丈之遠,沒入竹林之中。

     環肥佳麗面色一寒道:“大妹婦人之仁今後最好收起,反之,姐姐隻有讓大妹統禦‘大觀園’了!” 銀衣少女默默走人室中,玉容黯然,不敢作聲。

     梅雪樓對這金衣環肥佳麗,立即泛出無比厭惡之感,深感此女心地陰惡,翻臉無情,以此人統禦“大觀園”,就難怪“天高三尺”會那等無惡不作了。

     他心中一生惡感,立即如坐針氈,朗聲道:“今夜奉召,不勝寵幸,如有見教,還請盡速賜告,因梅某尚有俗務待理,不克久留。

    ” 燕瘦少女立即美眸流盼,笑靥如花,道:“梅少俠既肯屈駕寒園,小妹等自是萬分寵幸了,如不嫌棄,且飲懷水酒如何?” 環肥佳麗美眸中寒芒如電,冷冷地睨了銀衣少女一眼,似乎對她的越權大為不悅。

     但她立即金袖一揮,吩咐一旁侍女道:“擺酒伺候。

    ” 四個宮裝少女應聲而去,環肥金衣佳麗素手一擡,指着内間向梅雪樓道:“既來寒園,自無枵腹而回之理,即請人内就席如何?” 突然,其中一個黃衣佳麗冷冷地道:“此人一頭是角,傲氣淩人,大姐何必……” 環肥佳麗臉色一寒,瞪了黃衣佳麗一眼,黃衣佳麗立即螓首低垂,不敢作聲,這環肥少女的權威由此可見。

     梅雪樓立即聽出,這黃衣佳麗正是日間在“金陵酒家”被自己小挫的黃衣醜女,原來此女也個美人胚子,敢情日間乃是易容。

     隻見這内間陳設極為簡單,—且不如外間寬敞,除了一張覆有潔白的繡巾長桌和十餘個繡礅外,其他一無所有。

     衆人按序就坐,酒菜立刻輪流而上,隻見瓊漿玉液,列鼎而食,端的豐盛豪華無比。

     成筠江湖經驗較為豐富,處此境地,自是不敢大意,連忙向梅雪樓示意。

     梅雪樓水晶心肝,焉能不備,立即将早巳準備好的師門療傷濯毒靈藥“萬應回魂丹”暗暗遞給成筠一粒。

     環肥佳麗立即又為兩人介紹,原來“金陵十钗”乃是金、銀、紅、橙、黃、綠、青、藍、紫、黑十種服色分别之,金為首,黑為末。

     金名劉鈴,銀名劉雪,紅名劉瑤,橙名劉珠,黃名劉佩,綠名劉琴,青名劉昭,藍名劉玉,紫名劉霞,黑名劉黛。

     這“金陵十钗”,以大姐劉鈴和二姐劉雪兩人最美,但兩人的個性卻完全相反。

     劉鈴城府極深,手段狠辣,劉雪性情溫柔,極重感情。

     酒過三巡,劉鈴道:“雲掩仲秋月,雪打‘上元燈’,真乃掃興之事,今夜嘉賓在座,有酒無令,當屬乏味之事,據聞梅少俠和成姑娘皆都是文武全材,何不請兩位一現珠玉,藉增見聞!” 其餘金钗同聲附和,當然那黃衣少女劉佩不表歡迎。

     “鬼府”、“神宮”兩位絕世奇人,文事、武功之高,自不待贅述,梅雪樓自小受其薰陶,潛移默化,當然不同凡響,就是‘毒玫瑰’成筠在文事方面,也有極高造詣。

     兩人微微一笑,點頭贊成。

     劉鈴道:“此令甚為别緻,梅少俠以愚姐妹—蔔字為數,聯成一令,前三句為七律,末句十字,要諧韻,成姑娘則以愚姐妹十數倒序,完全七律,然後愚姐妹以小妹、大妹二人為代表,小妹和梅少俠之令,大妹和成姑娘七律,文體不拘,二位以為如何?” 梅雪樓心中一樂,忖道:“這題目倒是新鮮,但自己這方面顯然先就吃了虧。

    ”但他胸懷鱗甲,玑珠在握,立即點頭應允。

     他略一籌思,俊臉上顯出一絲促狹之色,念道:“大姐不如二姐嬌,三寸金蓮四寸腰,買上五六七盒粉,打撈得八九姐妹十分嬌。

    ” 他甫自念畢,掌聲如雷,這打油詩意境不深,卻是捷才,劉雪杏眼含春,深情款款地睨了梅雪樓一眼,其他少女都向劉雪望去。

     那黃衣女劉佩“咭”的一聲,斜視了劉雪一眼,立刻目注天花闆。

     成筠見劉雪對梅雪樓含情脈脈,眉來眼去,心中本已冒起一股酸意,繼見劉佩的幸災樂禍之态,不由哼了一聲,略一凝思,美眸電轉,立即有個促狹報複的材料,吟道:“十九月夜八分光,七姐劉佩嫁六郎,睡到五更三四點,兩人相好共一床。

    ” 甫自吟罷,“金陵十钗”除了七妹劉佩外,皆都嬌笑連連,掩口不疊,但梅雪樓卻不由連稱胡鬧。

     此刻劉佩看着得意非凡的成筠,直氣得眼珠子發藍,面色鐵青。

     但劉鈴卻微微一曬,念道:“正二三月春正濃,四五六七花迎風,八九十月霜菊季,臘月何見玫瑰紅。

    ” 梅雪樓暗叫一聲:“不過爾爾。

    ”但他立即也随和衆人鼓掌,尤其那劉佩的掌聲,曆久不絕,顯然劉鈴為她出了口氣。

     成筠微微一哂,故作不見。

     劉雪不假思索,吟道:“春花秋菊笑迎風,夏荷冬梅韻亦同,四钗皆都非凡品,我守心中一片冰。

    ” 劉雪為人心地寬厚,由此詩看來即可概見,梅雪樓頗為贊賞,即成筠亦附和鼓掌。

     蓦地—— 梅雪樓電目凝注窗外,朗聲道:“窗外高人何不請進共謀一醉!” 在座諸人大吃一驚,不由相顧失色,敢情都是毫無所覺,皆都目注窗外,而劉鈴卻霍然站起,即欲出屋。

     梅雪樓伸手一攔,示意不必出屋,顯然他已看出來人輕功極高,雖然來人在距離三丈以外他已發覺。

     突然,窗外有人吟道:“園非園來钗非钗,心懷叵測無限哀,稚燕未解廈将傾,猶銜泥水上石階。

    ” 此人音調雖不太高,但中氣十足,顯然是内家高手,而且梅雪樓隐隐聽出,此人詩中頗含禅機,分明是說“金陵十钗”心懷叵測,自己兩人正處在危險之中尚不白知。

     而且此人文思敏捷,寓意至美,較适才二钗所吟之詩猶高半籌。

     突然窗外“咕嘟”一聲,似乎灌了一大口酒,又哈哈大笑一陣道:“‘鬼府’傳人果然人間仙品,哈哈!心懷叵測無限哀,哈哈……三寸金蓮四寸腰,敢情是又走上桃花運了,如你小子能代老化子清理門戶,老化子就此謝過,不過你小子可要小心……” 語音搖曳,來人已在數十丈外。

     梅雪樓叫聲:“前輩留步”,同時以“海天一瞬”身法,穿窗而出,掠上屋面。

     隻見蒼穹灰暗,夜風搖竹,發出“簌簌”之聲,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來人自稱老化子,自是丐幫中人,而丐幫幫主“上元燈”可算是丐幫中頂尖人物,今夜尚且栽在“金陵—蔔钗”手中,放眼丐幫之中,那還有如此身手之人,況此人又說代他清理門戶之浯,殊屬令人不解。

     但有一點,梅雪樓卻毫不置疑,那就是此人居心甚善,且好像深知“金陵十钗”心懷叵測,因而警告自己小,b謹慎。

     突然二钗劉雪蹑下屋面,四下張望了一下,又走到梅雪樓面前,低聲道:“梅少俠若無他事,最好速離……” 蓦地,風聲來自簾下,劉鈴也躍上屋面,恚聲道:“何方狂徒,竟敢騷擾‘大觀園’?” 梅雪樓接道:“來人已經走了,此人遊戲風塵,武功極高,顯系前輩奇人。

    ” 文齡道:“今夜寒園連遭騷擾,實是掃興,梅少俠快請人屋用飯吧!” 劉雪頗含深意地看了梅雪樓一眼,示意屋内危機重重,梅雪樓焉能不知。

     但酒席未畢,如就此離去,未免失禮,且顯出氣派不夠,何況成筠還在屋中,因此,劉雪的善意他隻有心領。

     三人回到屋中,開始用餐,不久即畢,侍女獻上香茗,撤走殘席。

     “金陵十钗”相繼走出外間,屋中僅有劉鈴、劉雪兩人,陪着梅雪樓兩人。

     蓦地—— 劉鈴突然疾抓劉雪脈門,向門外一帶,并/頃手在門旁立軸下端搗了一拳,身形快逾飄風般地掠出房外。

     在毫無防備之下,饒梅雪樓身負奇學,隻因還須照應成筠,是以晚了一步。

     隻聞“轟”的一聲,地動山搖,驟感整個屋子下沉數丈,蠟燭熄滅,屋中一片黝暗。

     梅雪樓運起六成以上真力,向牆壁搗了一拳,隻聞“當”的一聲巨響,四壁一顫而止,不由暗吃一驚,敢情這屋中牆壁,乃是以五寸厚的鐵闆鑄造。

     兩人仍不死心,将門窗及每一堵牆壁敲打一番後,不由同聲歎了口氣,敢情此屋固若金湯,饒他大羅神仙也将束手。

     梅雪樓微微一歎,握起成筠的柔荑,慨然地道:“小兄如今為衆矢之的,必欲得之而甘心,今夜粗心大意,競連累筠妹罹此無妄之災!” 成筠伏在雪樓胸前柔聲道:“快别說了,雪哥哥,小妹此生已是哥哥的人了,自應患難相處,生死與共……” 蓦地—— 牆壁上端“嗒”的一聲,有人發話道:“梅雪樓,你已入了姑娘的掌握之中,你縱有上天人地之能,鬼泣神驚之技,也無法逃出牢籠,哼!現在你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立即修書一封,緻武林盟主選拔大會,宣布從此退出,放棄競選,并自行毀去一身武功,姑娘本好生之德,放你一條活命,反之,此屋即是你的終老之所!” 梅雪樓已聽出此女乃是劉鈴,不由暴怒,大喝一聲,向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