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怒劍斬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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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書房寬敞得一點都不象書房,簡直比廳堂還大。

    門口右方一排軒窗。

    窗外院子也很大,有魚池假山。

    當然還有很多花草盆栽。

    但最特别的是院牆,高達三丈,一般富貴人家的院牆不會超過兩丈,尤其是内院。

    越過高牆另一邊仍然是嚴府,近一點自然也是嚴府。

    但為何在自己宅第内還須高聳驚人的院牆隔開?軒窗下有張大書桌,兩邊靠牆巨大的書櫥塞滿了書,還有書架則擺放了不少簽箋卷軸。

     書房另一端除了一套八仙紫檀桌椅外,牆角另有一張太師椅。

    椅上一張虎皮,毛色斑斓,威風似乎不減嘯躍山林之時。

     不過剛剛一屁股坐于虎皮上的嚴溫卻毫無威風,簡直神情委頓。

    每天起床時他總是心神不甯,情緒壞透。

    從來沒有吃早餐(其實已近中午)的胃口。

    他懶懶打個呵欠順手拿起右邊旁幾的茶盅。

    忽然煩躁得連茶都不想喝,目光落在幾上另一件物事--一根長長細皮鞭。

    他眼中紅筋突然增加,扯動左邊由天花闆垂下的黃色線帶。

     轉眼間,一個女人“滑”進來,她每一步都至少五尺,所以看起來根本不是走路。

     她三十歲左右,長得還不錯。

    但可惜隻能發出嘶啞的“呵呵”聲,竟然不會講話。

     嚴溫暴躁道:“叫我兒子來,快!” “啪”一聲細長皮鞭象毒蛇伸縮,抽中啞女人身子。

    啞女人痛得抽搐一下,但她眼中卻閃出光芒--似乎興奮舒服而又滿足。

    不過她已稍稍俯首,所以嚴溫完全看不見。

     嚴溫又道:“叫你做事總是慢吞天,可惡!”“啪”“啪”兩聲,啞女人又挨了兩鞭,第二鞭勁道較猛,使她跄踉差點跌倒。

     她疼得全身發抖,“啊啊”連聲連忙奔去。

     嚴溫精神一振。

    每逢打人(尤其是最親近的人)又知道對方痛疼難當,情緒就會好得多,精神也振作起來。

     啞女人自小就服侍他,自小就被他拳打腳踢,自小就被灌服一種藥粉而喑啞無聲。

    她從十五歲起就跟各種男人上床,也從那時起拳腳改為皮鞭。

    尤其每次嚴溫看見男人從她赤裸身上翻下來悄悄離開房間,皮鞭很快就猛烈抽打她雪白的絲緞似的皮膚上,根本不讓她有穿上衣服的機會。

     每次嚴溫狠狠鞭過她之後,心情就舒暢得多,并且很原諒她甚至親手替她塗抹白色的清涼的油膏。

    這時她雖然不能說話,眼睛卻能表達極熱烈深摯的感情。

    使他知道她一絲一毫都不生氣懷恨,甚至還知道她很感激很愛他。

     嚴星隻有六歲,臉蛋清秀紅潤,但眼神呆闆動作拙笨。

     嚴溫問道:“你昨天的功課做好了沒有?” 嚴星好象貓爪下的小老鼠,慢慢搖着頭。

     嚴溫最氣的是“遲鈍”“緩慢”,但他仍然問道:“早上練劍沒有?” 嚴星還是那副使人(嚴溫而已)憎恨的樣子,頭搖得很慢很笨。

     皮鞭發出扯裂空氣的尖銳響聲,六歲大的兒子身子應聲跳動一下,衣服裂開。

     第二鞭等了一陣才抽出去。

    這段時間内可以看見嚴星疼得全身發抖臉色發青。

     嚴溫雖然痛恨人家動作緩慢,但他每一鞭卻隔一陣才揮出,看着唯一的兒子疼得龇牙咧嘴直掉眼淚,頓時為之精神振作情緒越好。

     然後他左手伸出。

    嚴星雖然疼得全身不住地顫抖,卻仍然會撲上去,讓父親堅強有力的手抱在懷中。

    這時誰也瞧不見他的小臉蛋,否則必定大吃一驚。

    因為他不但馬上恢複紅潤,而且眼中露出快樂滿足的光輝。

     他當然喜歡父親抱他,使他有安全滿足之感。

    但如果有人知道他昨天功課做完做得非常好,早上亦足足練了兩個時辰的劍,一定不明白他何以向父親撒謊?何以從兩年前開始直到現在,每隔兩三天總要挨一頓鞭子卻都不怕?是不是痛苦,反而能使他快樂? 皮鞭又撕裂空氣,啞女人發出“啊啊”嘶啞聲音。

     嚴溫放下皮鞭,道:“我知道你恨他媽媽,所以我打他的時候你很開心。

    快拿藥油來,否則割掉你的鼻子。

    ” 割掉鼻子跟鞭笞差别很大,特别是長得好看的女子差别更大,鞭笞的青阏會很快消失,而鼻子卻永遠不會再長一個出來。

     所以啞女人滑得經什麼時候都快,一忽兒就拿來白色油膏。

    這時候傳來悠悠磬聲,一共兩下。

     嚴溫道:“顧師爺從杭州回來,把兒子抱出去。

    有事我會叫你。

    ” 啞女人走近抱起嚴星。

    嚴溫忽然勾住她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撫摸她面上和胸部。

    一面說道:“你還疼麼?記住也要搽點油。

    唉,你和兒子兩個都是我最疼愛的人,但卻偏偏被我打得最多……” 啞女人和嚴星噙着感激的淚水離開書房的。

     嚴濁扯動一條白色綢帶,忽然一個大書櫥無聲無息移開,露出一道門戶。

    門戶那邊是間空蕩寬大的屋子,完全沒有窗戶,卻有一輛輕便美觀的馬車。

    四壁都有燈火,故此甚是明亮。

    一個人搖搖擺擺進來。

    此人雖是文人裝束,手中還拿着折扇,但頭尖眼小面色蠟黃,使人有不順眼之感,怎樣也找不到“斯文”“潇灑”的味道。

     他就是顧師爺。

    近三年來已成為嚴溫最親近的心腹,嚴溫的事情大大小小他沒有不知道的。

    他躬身行禮後搖搖擺擺在交椅落坐,然後道:“公子,小可此行大有收獲。

    ” 嚴溫和氣地道:“你仍然忘記了。

    别叫我公子。

    ” 顧師爺笑一聲,道:“小可真沒有記性。

    大爺,此次當真大有收獲。

    ” 嚴溫忍着氣,仍然很和氣地微笑,等他說下去。

    顧師爺慢條斯理道:“小可在杭州住了五天,頭一天就辦好大爺的事。

    小可已查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馬家那個小姐馬玉儀懸梁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