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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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志為主自遭責逐繼以大故荒亂耗竭又常積憂恐神志少矣所讀書随又遺忘一二年外痞氣尤甚加以衆疾動作不常眊眊然騷擾内生霾霧填擁慘沮雖有意窮文章而病奪其志矣每聞人大言則蹶氣震怖撫心按膽不能自止又永州多火災五年之間四為大火所迫徒跣走出壊牆穴牖僅免燔灼書籍散亂毀裂不知所徃一遇火恐累日茫洋不能出言又安能盡意于筆硯矻矻自苦以傷危敗之魂哉中心之悃愊郁結具載所獻許京兆丈人書不能重煩于陳列凡人之黜棄皆望望思得効用而宗元獨以無有是念自以罪大不可解才質無所入茍焉以叙憂栗為幸敢有他志伏以先君禀孝徳秉直道髙于天下仕再登朝至六品官宗元無似亦甞再登朝至六品矣何以堪此且栁氏号為大族五六從以來無為朝士者豈愚防獨出數百人右哉以是自忖官已過矣寵已厚矣夫知足與知止異宗元知足矣若便止不受祿位亦所未能今複得好官猶不辭讓何也以人望人尚足自進如其不至則故無憾進取之志息矣身世孑然無可以為家雖甚崇寵之孰與為榮獨恨不幸獲托姻好而早凋落寡居十餘年甞有一男子然無一日之命至今無以托嗣續恨痛常在心目孟子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今之汲汲于世者唯懼此而已矣天若不棄先君之徳使有世嗣或者猶望延夀命以及大宥得歸鄉闾立家室則子道畢矣過是而猶競于寵利者天厭之天厭之丈人旦夕歸朝廷複為大僚伏惟以此為念流涕頓颡布之座右不任感激之至宗元再拜 投時相書【歐陽修】 某不佞疲軟不能強筋骨與工人田夫坐市區服畎畝為力役之勞獨好取古書文字考尋前世以來聖賢君子之所為與古之車旗服器名色等數以求國家之治賢愚之任至其炳然而精者時亦穿蠧盜取飾為文辭以自欣喜然其為道闳深肆大非愚且迂所能究及用功益精力益不足其勞反甚于市區畎畝而其所得較之誠有不及焉豈勞力而役業者成功易勤心而為道者至之難欤欲悔其所難而返就其易則複慙聖人為山一篑止焉之言不敢叛棄故退失其小人之事進不及君子之文茫然其心罔識所向若棄車川防漫于中流不克攸濟回視陸者顧瞻徨徨然複思之人之有材能抱道徳懐知慮而可自肆于世者雖聖與賢未甞無不幸焉禹之偏枯郤克之跛丘明之盲有不幸其身者矣抱闗擊柝栖惶奔走孟子之戰國揚雄之新室有不幸其時者矣少焉而材學焉而不回賈誼之毀仲舒之禁锢雖有其時有不幸其偶者矣今以六尺可用之軀生太平有道之世無進身毀罪之懼是其身時偶三者皆幸于古人之所有者獨不至焉豈天之所予不兩足欤亦勉之未臻欤伏惟明公履道懐正以相天下上以承天子社稷之大計下以理公卿百職之宜賢者任之以能不賢者任之以力由士大夫下至于工商賤技皆适其分而收其長如脩之愚既不足任之能亦不堪任以力徒以常有志于學也今幸以文字試于有司因自顧其身時偶三者之幸也不能黙然以自羞謹以所業雜文五軸贽阍人以俟進退之命焉 上韓太尉書【蘇轼】 轼生二十有二年矣自七八嵗知讀書及壯大不能曉習時事獨好觀前世盛衰之迹與其一時風俗之變自三代以來頗能論著以為西漢之衰其大臣守尋常而不務大畧東漢之末士大夫多竒節而不循正道元成之間天下無事公卿将相安其祿位顧其子孫各欲樹私恩買田宅為不可動之計低回畏避以茍嵗月而皆依放儒術六經之言而取其近似者以為口實孔子曰惡居下流而讪上惡讦以為直而劉歆谷永之徒又相與彌縫其阙而縁飾之故其衰也靡然如蛟龍釋其風雲之勢而安于豢養之樂終以不悟使其肩披股裂登于匹夫之爼豈不悲哉其後桓靈之君懲徃昔之弊而欲樹人主之威權故頗用嚴刑以督責臣下忠臣義士不容于朝廷故羣起于艸野相與力為險怪驚世之行使天下豪傑奔走于其門得為之執鞭而其自喜不啻若卿相之榮于是天下之士嚣然皆有無用之虛名而不适于實效故其亡也如人之病狂不知堂宇宮室之為安而号呼奔走以自颠仆昔者太公治齊舉賢而尚功周公曰後世必有簒弑之臣周公治魯親親而尊尊太公曰後世浸防矣漢之事迹誠大類此豈其當時公卿士大夫之行與其風俗之剛柔各有以緻之耶古之君子剛毅正直而守之以寛忠恕仁厚而發之以義故其在朝廷則士大夫皆知洗濯磨淬戮力于王事而不敢為非常可怪之行此三代王政之所由興也曽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天下之人幸而有不為阿附茍容之事者則務為倜傥矯異求如東漢之君子惟恐不及可悲也已轼自幼時聞富公與太尉皆号為寛厚長者然終不可犯以非義及來京師而二公同時在兩府愚不能知其心竊于道塗望其容貌寛然如有容見惡不怒見善不喜豈古所謂大臣者欤夫循循者固不能有所為而翹翹者又非聖人之中道是以願見太尉得聞一言足矣太尉與大人防厚而又甞辱問其姓名此尤不可以不見今已後矣不宣轼再拜 上梅直講書【蘇轼】 某官執事某每讀詩至鸱鸮讀書至君奭常竊悲周公之不遇及觀史見孔子厄于陳蔡之間而弦歌之聲不絶顔淵仲由之徒相與問答夫子曰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吾道非耶吾何為于此顔淵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雖然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夫子油然而笑曰回使爾多财吾為爾宰夫天下雖不能容而其徒自足以相樂如此乃今知周公之富貴有不如夫子之貧賤夫以召公之賢以管蔡之親而不知其心則周公誰與樂其富貴而夫子之所與共貧賤者皆天下之賢才則亦足與樂乎此矣轼七八嵗時始知讀書聞今天下有歐陽公者其為人如古孟轲韓愈之徒而又有梅公者従之遊而與之上下其議論其後益壯始能讀其文詞想見其為人意其飄然脫去世俗之樂而自樂其樂也方學為對偶聲律之文求鬥升之祿自度無以進見于諸公之間來京師逾年未甞窺其門今年春天下之士羣至于禮部執事與歐陽公實親試之轼不自意獲在第二既而聞之人執事愛其文以為有孟轲之風而歐陽公亦以其能不為世俗之文也而取焉是以在此非左右為之先容非親舊為之請屬而向之十餘年間聞其名而不得見者一朝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