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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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我把信都燒了，再也沒有人能讀到它們了。
那探員沒法把這事抖出來，哪怕提到曾經有過那些信，他也會毀了他自己的，他甚至可能被關進監獄。
現在那些信已經燒掉了。
&rdquo &ldquo是的，&rdquo老婦人說，&ldquo所以你回到家裡，帶着約翰尼出去，兩個人一起坐在流淌的溪水中。
像是在約旦河，是的，就像是密西西比州鄉間草場後面的約旦河。
&rdquo &ldquo我必須把信拿回來。
難道您不明白嗎？&rdquo &ldquo是的，&rdquo老婦人說，&ldquo是的。
&rdquo她筆直地坐在輪椅上。
&ldquo噢，我的主啊。
我們這些可憐愚蠢的女人&hellip&hellip約翰尼！&rdquo她的話音尖厲，不容置辯。
&ldquo怎麼了？&rdquo年輕婦人問，&ldquo您需要什麼東西嗎？&rdquo &ldquo不，&rdquo老婦人說，&ldquo把約翰尼叫來。
我要我的帽子。
&rdquo年輕婦人起身說：&ldquo我去拿。
&rdquo &ldquo不用，我要約翰尼替我拿。
&rdquo 年輕婦人站在那裡，低頭看着她挺着背坐在輪椅上，頭發好像一頂暗淡的銀色王冠。
她離開房間，老婦人仍舊紋絲不動。
她坐在暮色之中，直到男孩走進房間，手裡拿着一頂舊式黑色小圓帽。
每當老婦人感到不安時，她就叫人把這頂帽子拿給她。
她會把帽子戴在頭頂正中，然後一個人坐在窗邊。
男孩把帽子交給她，他的母親就在他身旁。
黃昏已經完全降臨，除了那頭銀發，老婦人完全被暮色吞噬。
&ldquo現在需要為您開燈嗎？&rdquo年輕婦人問。
&ldquo不用。
&rdquo老婦人說，她把圓帽戴在頭頂，&ldquo你們都去吃晚飯吧，讓我休息一會兒。
去吧，全都去吧。
&rdquo她們聽話離開，留她一人坐在那兒。
隻能從銀發閃現的亮光中依稀分辨出輪椅中瘦削筆直的身形，身旁的窗戶鑲嵌着從卡羅萊納帶來的花紋稀疏的裝飾玻璃。
4 從八歲起，男孩便坐在餐桌一頭屬于已故祖父的座位上。
可今晚，他的母親重新調整了座位。
&ldquo今晚隻有我們兩個人，&rdquo她說，&ldquo過來坐我身邊。
&rdquo男孩猶豫着。
&ldquo求你了，好不好？昨晚在孟菲斯，沒有你我覺得好孤單。
我不在，你覺得孤單嗎？&rdquo &ldquo我和珍妮姑婆一起睡的，&rdquo男孩說，&ldquo我們過得很開心。
&rdquo &ldquo求你坐到我身邊來吧。
&rdquo &ldquo那好吧，&rdquo他答應了，動手把椅子移到她身邊。
&ldquo坐近些，&rdquo她說着，把椅子挪得更近。
&ldquo我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再也不會了，好嗎？&rdquo她向他湊近了些，握住了他的手。
&ldquo不會什麼？你指坐在溪水裡嗎？&rdquo &ldquo再也不分開了。
&rdquo &ldquo我倒不覺得孤單。
我和姑婆一起挺開心的。
&rdquo &ldquo答應我，答應我，鮑裡。
&rdquo他的名字應該是本鮑，這是她娘家的姓氏。
&ldquo好吧。
&rdquo 穿着夾克衫的伊松為她們開飯，然後回到廚房。
&ldquo她不下來吃晚飯嗎？&rdquo愛爾諾拉問道。
&ldquo不吃。
&rdquo伊松回答，&ldquo就坐在窗邊，黑漆漆的。
她說不想吃。
&rdquo 愛爾諾拉看看薩蒂：&ldquo你最後去書房的時候，她們在幹什麼？&rdquo &ldquo她和娜西薩小姐在說話。
&rdquo &ldquo我去通知開晚飯的時候，她們還在說話。
&rdquo伊松說，&ldquo我告訴過你的。
&rdquo &ldquo我知道。
&rdquo愛爾諾拉說。
她的聲音既不尖厲也不溫和，好像發号施令一般，輕柔卻又冷淡。
&ldquo她們在說些什麼？&rdquo &ldquo我不知道。
&rdquo伊松說，&ldquo是你教我不能偷聽白人談話的。
&rdquo &ldquo伊松，她們在談些什麼？&rdquo愛爾諾拉問。
她用嚴肅專注、發号施令般的目光注視着他。
&ldquo有人要結婚了。
珍妮小姐說&lsquo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不會責怪你。
像你這樣的年輕女人，我希望你結婚，别和我一樣。
&rsquo她就是這麼說的。
&rdquo &ldquo我也猜她想要結婚了。
&rdquo薩蒂說。
&ldquo誰要結婚？&rdquo愛爾諾拉問，&ldquo她要結婚？為什麼？要她放棄在這兒的一切？這不可能。
真想知道上個星期到底發生了什麼&hellip&hellip&rdquo她不出聲了，朝房門轉過頭去，似乎聽到什麼動靜。
從餐廳傳來年輕婦人的聲音，但愛爾諾拉似乎在聽别的東西，然後她離開了廚房。
她的腳步并不匆忙，但悄無聲息邁開大步，瞬間消失在視線裡，好似一個了無生氣的人坐着輪椅離開了舞台。
她輕聲走上漆黑的大廳，穿過餐廳的門，桌邊的兩人沒有注意到她。
他們緊挨着坐在一起，婦人身體靠向男孩，正在說話。
愛爾諾拉腳步不停，一聲不響，身體在陰影重疊之下，她那略顯光亮的腦袋好似懸空飄浮一般，她的眼球也微微發白。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
還沒走到書房門前，可她卻停住了，身體沒入在漆黑與寂靜之中。
黑暗中幾乎消失的臉上，一雙眼睛突然閃過一絲亮光。
她開始輕聲唱着：&ldquo噢，主啊。
噢，主啊。
&rdquo然後她邁開步子，迅速走向書房門，往屋内望去。
僅憑銀發上微弱的亮光方能依稀分辨，老婦人一動不動地坐在死寂昏暗的窗邊，似乎九十年的生命已在瘦削筆直的軀體内慢慢消逝。
盡管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但消失殆盡前仍會徘徊萦繞片刻，在頭頂周圍閃現微弱的光芒。
愛爾諾拉隻朝屋裡看了一眼，然後轉過身，重新邁着急促無聲的步子回到餐廳門前。
年輕婦人仍舊靠向男孩，正在說話。
他們沒有立即注意到愛爾諾拉。
身材高大的她就站在門口，沒有靠着門框。
她一臉茫然，目光渙散，似乎在自言自語。
&ldquo我想，你最好快過來一下。
&rdquo她說着，聲音依然是輕柔的，冰冷的，好似發号施令一般。
1.bealestreet，黑人藍調音樂史上很重要的發展地區，常有黑人在這條街上表演。
2.原文&ldquophibetakappa&rdquo是三個拉丁字母的讀音，意為&ldquo哲學指導生活&rdquo。
這裡代表美國優等生榮譽協會。
那探員沒法把這事抖出來，哪怕提到曾經有過那些信，他也會毀了他自己的，他甚至可能被關進監獄。
現在那些信已經燒掉了。
&rdquo &ldquo是的，&rdquo老婦人說，&ldquo所以你回到家裡，帶着約翰尼出去，兩個人一起坐在流淌的溪水中。
像是在約旦河，是的，就像是密西西比州鄉間草場後面的約旦河。
&rdquo &ldquo我必須把信拿回來。
難道您不明白嗎？&rdquo &ldquo是的，&rdquo老婦人說，&ldquo是的。
&rdquo她筆直地坐在輪椅上。
&ldquo噢，我的主啊。
我們這些可憐愚蠢的女人&hellip&hellip約翰尼！&rdquo她的話音尖厲，不容置辯。
&ldquo怎麼了？&rdquo年輕婦人問，&ldquo您需要什麼東西嗎？&rdquo &ldquo不，&rdquo老婦人說，&ldquo把約翰尼叫來。
我要我的帽子。
&rdquo年輕婦人起身說：&ldquo我去拿。
&rdquo &ldquo不用，我要約翰尼替我拿。
&rdquo 年輕婦人站在那裡，低頭看着她挺着背坐在輪椅上，頭發好像一頂暗淡的銀色王冠。
她離開房間，老婦人仍舊紋絲不動。
她坐在暮色之中，直到男孩走進房間，手裡拿着一頂舊式黑色小圓帽。
每當老婦人感到不安時，她就叫人把這頂帽子拿給她。
她會把帽子戴在頭頂正中，然後一個人坐在窗邊。
男孩把帽子交給她，他的母親就在他身旁。
黃昏已經完全降臨，除了那頭銀發，老婦人完全被暮色吞噬。
&ldquo現在需要為您開燈嗎？&rdquo年輕婦人問。
&ldquo不用。
&rdquo老婦人說，她把圓帽戴在頭頂，&ldquo你們都去吃晚飯吧，讓我休息一會兒。
去吧，全都去吧。
&rdquo她們聽話離開，留她一人坐在那兒。
隻能從銀發閃現的亮光中依稀分辨出輪椅中瘦削筆直的身形，身旁的窗戶鑲嵌着從卡羅萊納帶來的花紋稀疏的裝飾玻璃。
4 從八歲起，男孩便坐在餐桌一頭屬于已故祖父的座位上。
可今晚，他的母親重新調整了座位。
&ldquo今晚隻有我們兩個人，&rdquo她說，&ldquo過來坐我身邊。
&rdquo男孩猶豫着。
&ldquo求你了，好不好？昨晚在孟菲斯，沒有你我覺得好孤單。
我不在，你覺得孤單嗎？&rdquo &ldquo我和珍妮姑婆一起睡的，&rdquo男孩說，&ldquo我們過得很開心。
&rdquo &ldquo求你坐到我身邊來吧。
&rdquo &ldquo那好吧，&rdquo他答應了，動手把椅子移到她身邊。
&ldquo坐近些，&rdquo她說着，把椅子挪得更近。
&ldquo我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再也不會了，好嗎？&rdquo她向他湊近了些，握住了他的手。
&ldquo不會什麼？你指坐在溪水裡嗎？&rdquo &ldquo再也不分開了。
&rdquo &ldquo我倒不覺得孤單。
我和姑婆一起挺開心的。
&rdquo &ldquo答應我，答應我，鮑裡。
&rdquo他的名字應該是本鮑，這是她娘家的姓氏。
&ldquo好吧。
&rdquo 穿着夾克衫的伊松為她們開飯，然後回到廚房。
&ldquo她不下來吃晚飯嗎？&rdquo愛爾諾拉問道。
&ldquo不吃。
&rdquo伊松回答，&ldquo就坐在窗邊，黑漆漆的。
她說不想吃。
&rdquo 愛爾諾拉看看薩蒂：&ldquo你最後去書房的時候，她們在幹什麼？&rdquo &ldquo她和娜西薩小姐在說話。
&rdquo &ldquo我去通知開晚飯的時候，她們還在說話。
&rdquo伊松說，&ldquo我告訴過你的。
&rdquo &ldquo我知道。
&rdquo愛爾諾拉說。
她的聲音既不尖厲也不溫和，好像發号施令一般，輕柔卻又冷淡。
&ldquo她們在說些什麼？&rdquo &ldquo我不知道。
&rdquo伊松說，&ldquo是你教我不能偷聽白人談話的。
&rdquo &ldquo伊松，她們在談些什麼？&rdquo愛爾諾拉問。
她用嚴肅專注、發号施令般的目光注視着他。
&ldquo有人要結婚了。
珍妮小姐說&lsquo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不會責怪你。
像你這樣的年輕女人，我希望你結婚，别和我一樣。
&rsquo她就是這麼說的。
&rdquo &ldquo我也猜她想要結婚了。
&rdquo薩蒂說。
&ldquo誰要結婚？&rdquo愛爾諾拉問，&ldquo她要結婚？為什麼？要她放棄在這兒的一切？這不可能。
真想知道上個星期到底發生了什麼&hellip&hellip&rdquo她不出聲了，朝房門轉過頭去，似乎聽到什麼動靜。
從餐廳傳來年輕婦人的聲音，但愛爾諾拉似乎在聽别的東西，然後她離開了廚房。
她的腳步并不匆忙，但悄無聲息邁開大步，瞬間消失在視線裡，好似一個了無生氣的人坐着輪椅離開了舞台。
她輕聲走上漆黑的大廳，穿過餐廳的門，桌邊的兩人沒有注意到她。
他們緊挨着坐在一起，婦人身體靠向男孩，正在說話。
愛爾諾拉腳步不停，一聲不響，身體在陰影重疊之下，她那略顯光亮的腦袋好似懸空飄浮一般，她的眼球也微微發白。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
還沒走到書房門前，可她卻停住了，身體沒入在漆黑與寂靜之中。
黑暗中幾乎消失的臉上，一雙眼睛突然閃過一絲亮光。
她開始輕聲唱着：&ldquo噢，主啊。
噢，主啊。
&rdquo然後她邁開步子，迅速走向書房門，往屋内望去。
僅憑銀發上微弱的亮光方能依稀分辨，老婦人一動不動地坐在死寂昏暗的窗邊，似乎九十年的生命已在瘦削筆直的軀體内慢慢消逝。
盡管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但消失殆盡前仍會徘徊萦繞片刻，在頭頂周圍閃現微弱的光芒。
愛爾諾拉隻朝屋裡看了一眼，然後轉過身，重新邁着急促無聲的步子回到餐廳門前。
年輕婦人仍舊靠向男孩，正在說話。
他們沒有立即注意到愛爾諾拉。
身材高大的她就站在門口，沒有靠着門框。
她一臉茫然，目光渙散，似乎在自言自語。
&ldquo我想，你最好快過來一下。
&rdquo她說着，聲音依然是輕柔的，冰冷的，好似發号施令一般。
1.bealestreet，黑人藍調音樂史上很重要的發展地區，常有黑人在這條街上表演。
2.原文&ldquophibetakappa&rdquo是三個拉丁字母的讀音，意為&ldquo哲學指導生活&rdquo。
這裡代表美國優等生榮譽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