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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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等着呢。

    我知道。

    我和他生活了那麼長時間,他想要幹啥,我比他還要清楚呢。

    &rdquo &ldquo喝點咖啡吧。

    &rdquo狄爾西說。

    南希将杯子端到嘴邊,朝杯子裡吹着。

    她的嘴撅起來的樣子,很像蝰蛇張開的嘴巴,也像是一張橡皮嘴巴。

    她吹着咖啡的樣子,仿佛要把嘴唇上的顔色全都吹走一樣。

     &ldquo我可不是個黑鬼。

    &rdquo傑森說,&ldquo你是黑鬼嗎,南希?&rdquo &ldquo我是地獄裡生的,孩子。

    &rdquo南希說,&ldquo過不了多久,我就啥也不是了。

    我從哪兒來的,很快就要到哪兒去了。

    &rdquo 3 她開始喝着咖啡。

    她喝咖啡的時候,雙手握着杯子,又開始發出那個聲音來。

    她朝着杯子發着那個聲音,咖啡濺了出來,灑在她的手上和衣服上。

    她的雙眼看着我們,她坐在那兒,雙肘支在膝蓋上,雙手握着杯子,透過濕漉漉的杯子看着我們,發出了那個聲音。

     &ldquo你看看南希。

    &rdquo傑森說,&ldquo南希現在不能幫我們做飯了。

    狄爾西的病現在好了。

    &rdquo &ldquo你住嘴!&rdquo狄爾西說。

    南希雙手握着杯子,眼睛看着我們,又發出了那個聲音,好像變成了兩個人似的:一個用眼睛看着我們,另一個發出了那個聲音。

    &ldquo你們為什麼不讓傑森先生給警長打個電話?&rdquo狄爾西問。

    南希這時停了下來,長長的棕黑色的雙手端着杯子。

    她想再喝一點咖啡,但是咖啡從杯子裡濺了出來,灑在她的雙手和衣服上。

    她把杯子放下。

    傑森看着她。

     &ldquo我咽不下去。

    &rdquo南希說,&ldquo我咽了,卻咽不下去。

    &rdquo &ldquo你回房間吧。

    &rdquo狄爾西說,&ldquo弗洛尼會給你搭個床鋪,我不一會兒就回去。

    &rdquo &ldquo黑鬼們是不會攔住他的。

    &rdquo南希說。

     &ldquo我可不是個黑鬼。

    &rdquo傑森說,&ldquo你說呢,狄爾西?&rdquo &ldquo我想不是。

    &rdquo狄爾西說道,邊看着南希,&ldquo我想不是。

    你想要幹什麼呢?&rdquo 南希看着我們。

    她的目光很快掃過,仿佛害怕自己再也沒時間看了,身子幾乎一動不動。

    她看着我們,同時看着我們三個人。

    &ldquo你還記得我住在你們房間的那個晚上嗎?&rdquo她問。

    她講了當時我們在第二天一早是怎麼醒來,怎麼一起玩耍的情形。

    我們就在她的床鋪上悄悄地玩着,直到父親醒來,那會兒她該下樓做早餐了。

    &ldquo你去問一下你的媽咪,讓我今晚留在這兒。

    &rdquo南希說,&ldquo我不需要床鋪。

    我們可以多玩一會兒。

    &rdquo 凱蒂問了母親,傑森也去了。

    &ldquo我不能讓黑人留在家裡過夜。

    &rdquo母親說。

    傑森大哭。

    他一直哭個不停,直到母親威脅說,如果他還哭個不停的話,那就三天不讓他吃甜點。

    傑森隻好說,如果狄爾西做巧克力蛋糕的話,他就不哭了。

    父親也在那兒。

     &ldquo你為什麼不想點辦法啊?&rdquo母親問,&ldquo那些警察來我們這兒做什麼?&rdquo &ldquo南希為什麼害怕傑西?&rdquo凱蒂問,&ldquo你害怕爸爸嗎,媽媽?&rdquo &ldquo他們能有什麼辦法?&rdquo父親說,&ldquo如果南希壓根兒沒見過他,警察又怎麼能找到他呢?&rdquo &ldquo那她為什麼這麼害怕?&rdquo母親問。

     &ldquo她說他就藏在那兒。

    她說她知道今天晚上他藏在那兒了。

    &rdquo &ldquo我們可是納過稅的。

    &rdquo母親說,&ldquo你送黑女人回家的時候,我隻得一個人待在這所大房子裡等你。

    &rdquo &ldquo要知道,我可沒有拿着剃刀躲在外面。

    &rdquo父親說。

     &ldquo如果狄爾西做巧克力蛋糕,我就不哭了。

    &rdquo傑森說。

    母親讓我們出去。

    父親說他不知道傑森能不能吃到巧克力蛋糕,但是他知道傑森很快就要挨罵了。

    我們回到廚房,把辦法跟南希說了。

     &ldquo父親說了,你回家把門鎖上,就不會有事的。

    &rdquo凱蒂說,&ldquo不會有事的。

    南希,你把傑西給惹惱了嗎?&rdquo南希雙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捧着杯子夾在兩腿之間。

    她凝視着咖啡杯。

    &ldquo你做什麼事把傑西給惹惱了?&rdquo凱蒂問。

    南希松開杯子。

    杯子落地後沒有摔壞,但咖啡灑了出來。

    南希坐在那兒,雙手仍保持着捧杯的姿勢。

    她又發出了那個聲音,聲音不大,既像是哼唱,但又不像是哼唱。

    我們注視着她。

     &ldquo好了,&rdquo狄爾西說,&ldquo别那樣。

    你是自己吓唬自己呢。

    你在這兒等着。

    我去叫沃什送你回家。

    &rdquo狄爾西走了出去。

     我們看着南希。

    她的雙肩不停地顫抖着。

    不過,她已經不再發出那個聲音了。

    我們看着她。

    &ldquo傑西能把你怎麼樣呢?&rdquo凱蒂說,&ldquo他早就走了。

    &rdquo 南希看着我們:&ldquo那天晚上,我們玩得很開心,是不是呀?&rdquo &ldquo不對。

    &rdquo傑森說,&ldquo我玩得不開心。

    &rdquo &ldquo你睡着了。

    &rdquo凱蒂說,&ldquo你當時不在。

    &rdquo &ldquo咱們到我家去,再多玩一會兒。

    &rdquo南希說。

     &ldquo媽媽不會讓我們去的。

    &rdquo我說,&ldquo現在太晚了。

    &rdquo &ldquo不去管她。

    &rdquo南希說,&ldquo我們明天早上告訴她。

    她是不會在意的。

    &rdquo &ldquo她不會讓我們去的。

    &rdquo我說。

     &ldquo别去問她。

    &rdquo南希說,&ldquo現在不告訴她。

    &rdquo &ldquo爸爸媽媽沒說過我們不能去。

    &rdquo凱蒂說。

     &ldquo我們沒問過。

    &rdquo我說。

     &ldquo要是你們真去了,我就向爸爸媽媽告密。

    &rdquo傑森說。

     &ldquo我們會玩得很開心的。

    &rdquo南希說,&ldquo他們是不會在意的。

    隻不過是去我家玩呗,我替你們家幹活那麼久了,他們是不會在意的。

    &rdquo &ldquo我跟你去,我可不怕。

    &rdquo凱蒂說,&ldquo害怕的人是傑森。

    他會告密的。

    &rdquo &ldquo我不怕。

    &rdquo傑森說。

     &ldquo你怕。

    &rdquo凱蒂說,&ldquo你會告密的。

    &rdquo &ldquo我不會告密的。

    &rdquo傑森說,&ldquo我不怕。

    &rdquo &ldquo傑森跟我去,是不會害怕的。

    &rdquo南希說,&ldquo你害怕嗎,傑森?&rdquo &ldquo傑森會告密的。

    &rdquo凱蒂說。

    那條巷子黑乎乎的。

    我們走過牧場的大門。

    &ldquo我敢打賭,要是門後面蹿出來什麼東西,傑森一定會吓得大叫的。

    &rdquo &ldquo我不會。

    &rdquo傑森說。

    我們穿過巷子。

    南希的嗓音很大。

     &ldquo你為什麼要大聲嚷嚷啊,南希?&rdquo凱蒂問。

     &ldquo誰?是我嗎?&rdquo南希問,&ldquo聽好了,昆丁、凱蒂和傑森說我大聲嚷嚷。

    &rdquo &ldquo你說起話來,好像我們有五個人似的。

    &rdquo凱蒂說,&ldquo你說起話來,好像父親也在這兒呢。

    &rdquo &ldquo誰?我大聲嚷嚷,傑森先生?&rdquo南希問。

     &ldquo南希管傑森叫&lsquo先生&rsquo了。

    &rdquo凱蒂說。

     &ldquo我們聽聽凱蒂、昆丁和傑森是怎麼說話的。

    &rdquo南希說。

     &ldquo我們可沒有大聲嚷嚷。

    &rdquo凱蒂說,&ldquo你說起話來,倒像是父親&mdash&mdash&rdquo &ldquo噓!&rdquo南希說,&ldquo噓!傑森先生。

    &rdquo &ldquo南希又管傑森叫&lsquo先生&rsquo了&mdash&mdash&rdquo &ldquo噓!&rdquo南希說。

    我們跨過水溝,彎腰穿過籬笆的時候,她說話的聲音依然很大。

    當年她可是頂着一大包衣服從這兒過籬笆的。

    随後,我們就到了她家。

    當時我們走得很快。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