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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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金大富急于要來找我的是為什麼了,而且,我也知道,我實在幫不了了他什麼。

     在沉默中,金大富突然又叫了起來,聲音更是凄厲,他俯身向着我:“衛斯理,你知道嗎?明年,我會成為無可救藥的瘋子!” 我平靜他說:“如果另外三宗預見的畫面,結果都是事實,那我看确然會這樣!” 金大富在一刹那間,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氣球一樣,整個洩了下來:“我不要成為瘋子!我不要成為我……看到過的那麼怕的瘋子!” 當他在這樣喊叫的時候,他的口角流着白沫,使我聊想到他在變了瘋子之後,他把自己的口角扯得流血的情景,更使人厭惡。

     (十分奇怪的是,我聽了金大富的叙述,對于他看到了那麼的景象,一點也沒有同情之感,而且,我也幾乎肯定了他到那時候,會變成瘋子!)我轉發過頭去,聽得金大富發出了濃重的呼吸聲,他在盡量使他的聲音恢複鎮定:“衛先生,隻有你可以幫助我!” 由于我并不望他,所以他來到我的身前,雙手握在一起,神情焦切,看樣子像想跪下來,可是又有點怕我生氣,他求道:“你神通廣大,一定可以幫我,你可以查出那究竟是什麼外星人的基地,你曾不止一次和外星人打交道,你——”接下來,金大富的話,多半是由于他太着急,所以語無倫次之至,可以說是我聽過的最不知所雲的話。

    他道:“你認識那許多外星人,紅的藍的都有,外星人總是外星人,朝中有人好說話,有自己人在那裡,上下打點,總好說話得多,拜托你去說說好話,把那‘電視’改一改,别讓我當瘋子,我感恩不盡了!” 他說到後來,情緒十分激動,甚至真要跪下來,看來還可能向我叩頭,我大吃一驚,還好仗着身手敏捷,一看到他要矮身,立即用力一推,把他推得跌出了兩步,坐倒在一張沙發上。

     他在沙發上,像是離了水的魚兒一樣,張大口喘着氣,我又好氣又好笑,喝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幾時見過藍的外星人來?” 金大富呻吟出三個字“藍血人!” 我呵哼:“藍血人的血是藍的,皮膚的顔色正常的很!你别胡亂出主意了,你怎麼知道‘電視’中看到的畫面,可以更改?” 金大富啞着聲音叫:“閻羅王的生死簿都可能改,那地方的記錄為什麼不能改?” 金大富這樣叫嚷,當然是無理取鬧到了極點,若不是他真的發急,以他的聰明才智,怎會這樣胡言亂語? 然而,我想到如果他的精神狀态一直如此緊張恐懼,那麼,久而久之,受不了那麼重的壓力,當真可能變成瘋子! 其次,他忽然提到了“閻羅王的生死博”,乍一聽,隻覺得滑稽,可是仔細一想,卻又着實令人吃驚。

     傳說中,閻羅王的手中有一本“生死簿”,裡面記載着所有人的壽命,何年何月何日生,何年何月何日死,所謂“閻王注定三更死,誰能留人到五更”,一般人的死戾日期,全是簿中注定的。

     然而,也可以改,例如孝子,到了閻王殿上接受最後審判時,閻王一看,就可以随意宣旨“增添陽壽二十載”,于是,死了的入再活過來,在二十年之内都不會死,因為延壽二十載是掌握生死的閻王禦批的。

     這種傳說,尤其是中國人,自幼深人心中,人人皆知,所以乍一聽,會有滑稽的感覺,可是,想深一層,那個地方可以通過‘電視畫面”看到的許多記錄,不也和生死薄差不多? 記錄中記的全是禍事,全是許多人的壞下場,那麼,是不是可以觀看“禍福簿”,或者“禍事簿”呢? 如果說,掌握“生死簿”的是閻王,那麼掌握這“禍事簿”的又是什麼力量,能夠正确無誤地在一定的時間把禍事降臨在該受禍事的人身上? 霎時之間,我思緒十分紊亂,金大富以為我肯答應,又連聲道:“隻要你肯試一試,一定會成功的!” 我歎了一聲:“這種無頭無腦的事,我實在幫不了忙!” 我雖然沒有直說出來,可是我的神情已經明顯地擺出發了我根本不願意幫忙的樣子。

     金大富失神之至,連聲道:“那我怎麼辦?那我怎麼辦?我怎麼辦啊?” 他雖然叫得聲嘶力竭,痛苦旁惶無比,可是我一點也看不出我有幫他解決困難的必要,所以我半轉個身去,明放着請他“貴客自理”。

     金大富又叫了我一聲,我不耐煩:“你看的情景,未必一定會變成事實,你好端端的,怎麼會發瘋?倒是你一直擔心那會變成事實,十分危險,單是精神憂郁就可以令人發瘋,我勸你别鑽牛角尖了!” 金大富聽了,半晌不語,端起酒杯來,骨碌骨碌喝下了大半杯酒,當他用手帕抹了口角的酒時,神情雖然十分失調、沮喪,但已經十分鎮定:“衛先生,你甚至對那地方沒有興趣?不想到那裡去看一看?” 我回答得十分理智:“類似的地方,我到過許多次了,據我所知,三千年有一個埃及人,就曾得到過外星人的幫助!” 金大富聽得瞪大了眼,顯然他對這種事,聞所未聞。

    我繼續道:“這個埃及古人在北非造了一個倒金字塔,深入地底,算準三千年之後的一場風暴,會使金字塔顯露,在那座倒金字塔之中,藏有用古埃及文字寫下的人類過去未來的一切資料。

    ” 金大富苦笑:“我也知道,你和一個蘇聯海軍少将,在黑海海底發現過外星人留下的龐大基地,可是,另一個新的……基地,你一點興趣都沒有?這并非和你以前到過的那些相同。

    ” 我欠了欠身子,本來,金大富所說的對我應該有相當的吸引力,我會十分渴望那個地方,會千方百計地去看一看。

     可是,這時我全然提不起勁來,或許是由于我對金大富實在沒有好感的緣故,所以我還是拒絕:“對不起,我不想去了解那個地方,謝謝你告訴我這樣的一個遭遇,我真的不能幫你什麼。

    ” 金大富還在盡最後努力,他用的是激将法:“要到達那個地方,有一個相當艱難的曆程,你怕涉險?” 我哈哈大笑:“對,你說得對,既然那麼艱難,我更加不去了。

    ” 金大富無計可施,接受失敗,長歎一聲,失望而去,我送他出去,他還十分有禮貌地倒退着,叫我留步。

     金大富看到了陳麗雪之後的情形。

    在前面已經交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