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長途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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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俄裡,就是說,我們已經走了三分之一,還剩多少呢?&rdquo諸如此類。

     &ldquo瓦西裡,&rdquo當我看見他開始在趕車的座位上釣魚[1]的時候,我說,&ldquo讓我坐到趕車的座位上去吧,親愛的。

    &rdquo瓦西裡同意了。

    我們調換了位置;他立刻發出鼾聲,手腳伸開懶洋洋地躺着,弄得别人在馬車裡簡直沒有容身之處;我坐在趕車的座位上高瞻遠矚,在我面前展現了一片賞心悅目的美景&mdash&mdash我們的四匹馬:涅魯欽斯卡娅、&ldquo教堂誦經員&rdquo、左轅馬和&ldquo藥劑師&rdquo,它們的最細微的地方和每匹馬本性上的細微差别,我都研究到了。

     &ldquo今天&lsquo教堂誦經員&rsquo為什麼不套在左邊,卻套在右邊,菲利普?&rdquo我有點膽怯地問。

     &ldquo&lsquo教堂誦經員&rsquo嗎?&rdquo &ldquo還有涅魯欽斯卡娅根本就沒有拉!&rdquo我說。

     &ldquo不能把&lsquo教堂誦經員&rsquo套在左邊,&rdquo菲利普說,不理睬我最後的一句話,&ldquo它不是那種可以套在左邊的馬。

    左邊需要那樣一匹馬,總之一句話,是要一匹好馬,而它不是那樣的馬。

    &rdquo 菲利普說着這話,就向右邊俯下身去,拼命拉缰繩,用那麼一種特殊手法開始從下面抽打&ldquo教堂誦經員&rdquo的尾巴和大腿,雖然&ldquo教堂誦經員&rdquo拼命拖動整個馬車,菲利普直抽打到他覺得需要休息的時候才罷手。

    他的帽子本來好好地、牢牢地戴在頭上,這時,他不知為什麼把它推到了一邊。

    我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請求菲利普讓我趕一會兒車。

    菲利普起初交給我一根缰繩,然後交給我另一根;最後把六根缰繩和馬鞭全都交到我手裡,我感到十分幸福。

    我想盡方法模仿菲利普,還問他好不好?但是通常總得到這樣的結果:他不滿意我,不是說這匹馬拉得太吃力,就是說那匹馬完全沒有拉,最後從我身後伸過胳膊,奪去了我手中的缰繩。

    天氣越來越熱;一朵朵白雲像肥皂泡一樣開始向天空飄去,越飛越高,聚攏到一起,呈現出暗灰的色調。

    從馬車窗口伸進一隻手,遞過來一隻瓶子和一個小包;瓦西裡以驚人的靈活勁兒從奔馳着的馬車上跳下去,給我們拿來奶渣餅和克瓦斯。

     遇到陡坡,我們就都下車,有時争先恐後地跑到橋邊,同時,瓦西裡和雅科夫輕輕地刹住車輪,然後在兩邊抓住馬車,好像如果翻車,他們能拉得住似的。

    後來,得到米米的許可,我或者沃洛佳就坐進轎式馬車,而柳博奇卡或者卡堅卡就坐進小四輪馬車裡來。

    這種變動使姑娘們得到很大的樂趣,因為她們說得很對,在小四輪馬車裡快活得多。

    有時,在炎熱的時刻穿過一座小樹林的時候,我們就叫轎式馬車先走,我們留在後面折下一些綠樹枝,在小四輪馬車上搭一座涼亭。

    這個活動涼亭用全速追趕轎式馬車,這時柳博奇卡就用尖得刺耳的聲音喊叫起來,每當她開心到極點的時候,她從來忘不了這麼做。

     我們預定要在那裡吃飯和休息的村子就要到了。

    已經聞到了鄉村的氣息&mdash&mdash煙、柏油和面包圈的味道;我們聽到人聲、走路和車輪的聲音;馬身上的鈴铛不像在曠野裡那麼響亮了;兩邊隐隐約約出現一些草頂的木屋,帶有镂花的木台階和裝着紅紅綠綠百葉窗的小窗戶,有些窗口探出一個好奇的女人的頭來。

    有些隻穿襯衣的農家男孩女孩,睜大眼睛,伸着胳膊,一動也不動地站在一個地方,或者飛快地光着腳在塵土裡追逐我們的車輛,不顧菲利普的威吓手勢,極力爬到縛在後面的皮箱上。

    有兩個紅頭發的旅店主從車子兩邊跑過來,說着動聽的話,打着讨人喜歡的手勢來招徕旅客。

    大門吱呀響了一聲,車上的橫木碰在門上,然後我們的馬車趕進了一家旅店的院子。

    接着是四小時的休息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