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娘廟手欠絕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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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半尺多深,散發着一股異味。

    不知為何,四周的光線逐漸陰了起來,像是太陽快落山了一樣。

    我喘着粗氣左右掃了一眼,不知何時,我們兩側的開闊林地被左右兩道石牆所取代。

    牆身筆直,上端風化嚴重,參差不齊像是鳄魚的兩排利齒。

    随着我們前進,兩道石牆的高度逐漸升高,好似一隻怪獸慢慢合攏了自己的大嘴。

     我隐隐覺得前頭有些不對頭,可身後的蛇群仍舊緊追不舍,似乎不把我們幹掉誓不罷休。

    我們除了朝前狂奔,也沒别的選擇。

    這時頭頂忽然一暗,天空突然消失了。

     “咱們這是跑哪裡來了?天呢,天消失了?”大營子驚慌地大喊。

     “笨蛋!咱們這是進古隧道了!”貝不住跑得滿臉漲紅,不願多說。

     我恍然大悟。

    這應該是古北京的一條隧道,前面一截的天頂坍塌,隻剩左右兩道牆。

    到了後面這一截,隧道還保持着整體結構。

     說來也怪,自從進了隧道以後,身後的咝咝聲消失了。

    我們四個不敢驟停,就小跑着慢慢把速度降下來,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到了這會兒,我才有時間觀察一下周圍。

     隧道裡黑乎乎的,空氣有點發潮發黴。

    我們在奔跑中拿出手電筒,晃着前頭的路。

    裡頭沒有大樹,隻有一叢叢的野草生長在水泥間隙裡,随處可見閃着夜光的苔藓和蘑菇。

    那蘑菇特别大,而且色彩斑斓如追我們的大蛇,遠遠望去,好似許多蹲坐着的人影,冷冷地注視着我們這些入侵者。

     這條隧道是拱頂結構,正中間下方是一個凹槽,凹槽的兩側是兩道金屬質地的長條,不過已經鏽得不成樣子了。

    我正低頭端詳,甄缳忽然回頭對我們說:“千萬不要踩這些鐵條。

    ” “為什麼?”我問。

     “這是鐵長娘和鐵王爺。

    ”甄缳一本正經地說,“我聽老人說的,天坑裡有一公一母兩條蛇神,身量極長,永遠沒有盡頭。

    它們并排呆在大洞之内,天坑裡所有的蛇都是它們交配生産出來的。

    如果踩了它們,會惹得它們子孫大怒。

    ” 大營子這時候又犯欠了,插嘴道:“你說的就是這兩個大鐵條子?哈哈哈,還什麼長娘王爺呢。

    ”甄缳有點不高興:“就因為剛才你擅自動手,才惹出這麼大麻煩來!”大營子自知理虧,讪讪陪笑,甄缳也不理他,走開到一邊去,默默祈禱起來。

     我把手電開到遠光,朝前頭一照,還真跟甄缳說的一樣。

    這兩條鐵條一直延伸到無盡的黑暗中去,相當長。

    我雖然不信什麼鐵長娘的傳說,但這個隧道整體形狀是個大圓筒,确實像是給什麼蛇形的生物在裡頭鑽行的——但要填滿這個洞穴,得是多麼大的一條蛇啊。

     都說古北京天坑裡神秘莫測,有許多不為世人所知的隐秘。

    我今天闖進來才發現,外界的傳說非但不誇張,反而還有所保留。

    古代曆史到現在有一個文化斷層,許多東西都沒傳下來,我們這些後人隻能憑借為數不多的文獻和考古成果去臆測。

    從這條隧道便可看出。

     就在這時候,隧道裡突然傳來咣咣的聲音,聲音清脆,像是什麼東西撞擊鐵條發出來的。

    甄缳面色大變,指着大營子尖叫道:“你到底在幹什麼呀”、大營子無辜:“這次可不是我。

    ”我連忙把手電一晃,看到一個人影趴在兩個鐵條之間,高高舉起手臂,又落下去。

     我再定睛一看,原來是貝不住,他手裡正抓着一把小錘子敲打着鐵條,還不時俯身下去聽。

     “你在幹嘛?” “我想看看這東西到底有多長。

    ”貝不住專心緻至地研究着。

    我告訴他甄缳不讓随便敲,貝不住擡頭一臉嚴肅道:“老趙,大營子和甄缳沒上過學,情有可原,你是個老師,怎麼也信這些怪力亂神?古人做事有自己特定的理由和目的。

    理由随着時代變遷,逐漸被忘了,可總會有東西遺留下來。

    我們這些考古學家的任務,就是從這些遺迹反推回去,撥開迷信的迷霧,還原曆史真相。

    ” 貝不住說到這裡,又敲了一下:“你仔細看,這兩條鐵長蛇表面上是一整長條,實際上卻是分成段的,每一段都等長,彼此之間都留有微小的空隙。

    這鐵條也許是某種祭祀的器具,而那些空隙,實際是記錄曆法的标記……” 貝不住正說着,忽然那不祥的咝咝聲又響了起來。

    所有人都緊張地擡起頭,四下張望。

    可奇怪的是,這次隻聽見聲音,卻沒見到有蛇從來路的黑暗中沖出來。

    咝咝聲越來越大,我們每個人都把手電開到最大功率,卻仍舊見不到半條蛇的蹤影。

    這種感覺特别難受,甄缳沮喪地說:“完了,長娘一定是生氣了,叫你們不要亂動嘛。

    ” 大營子突然一指隧道拱頂:“在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