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鐵甲奇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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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之際,空中“嘩啷”一聲,金光電掣! “白衣毒樵”柴斌在挽了兩個斧花後,把手中金斧突然向前抛出。

     果然,斧後綴有三尺來長的金鍊,腕間微頓,斧又飛回。

     但去時斧柄與斧頭各一,回來後卻已告分開,被柴斌分手接住。

     如今,柴斌右手中所執是柄鍊子斧,左手中的斧柄因去了斧頭,卻變成一根奇形金筆。

     柴斌右手挽了一個斧花,左手挽了一個筆花,又把二者歸一,向玉清師太微笑說道:“旁門小技,贻笑神通法眼,所謂‘三變如意斧’者,僅此而已。

    ” 他似乎坦白大方,但玉清師太心中反而更充滿戒意! 她知道“白衣毒樵”不是這等光棍人物,越是如此,越是必蓄有兇謀! 至少,他那根去了斧頭的斧柄金筆,除了點、打、劃、拿,當作兵刃以外,定必還有什麼不肯公開的惡毒花樣。

     玉清師太心念動處,加以試探地目注柴斌,含笑說道:“柴施主,你要我手中這柄‘長尾滌塵玄拂’,貧尼當然奉陪,但” 她說至此處,故意眉頭略皺,拖長語音,柴斌果然立即接口道:“庵主不必有何礙難,有話盡管直講。

    ” 玉清師太道:“貧尼覺得今日既系以藝會人,何必定以兵刃為限?柴施主倘若還精擅什麼暗器、玄功或其他神奇功力,不妨都雜在這‘三變如意斧’中一齊施展!” 這幾句話兒果似正中柴斌下懷,在臉上閃現一瞥即隐、難以掩飾的笑容說道:“庵主此意正合我心,但那樣一來,手下難以收斂,兇殺意味定濃” 玉清師太一擺手兒,接口說道:“柴施主不必太慈悲了,大會主人冉魔君已然說過,較藝當場,生死由命,你們‘紅河五毒’中的老二‘黃衣毒漁’郭施主不是業已撒手萬緣,置身墳内了麼?” 一提起“黃衣毒漁”郭翼喪命之事,柴斌不禁怒火大盛,手執“三變如意金斧”,向玉清師太厲聲說道:“好,庵主既欲以慈悲手段超度柴斌,便請你大展佛法!” 語音落處,撤步盤旋,目光觑定玉清師太,仿佛魑魅攫人,作勢欲撲! 玉清師太懶得和他作張作緻,也不活開步眼,一甩手中“長尾滌塵玄拂”,來了一招“金針度世”,千百條細長的拂尾聚而不散,凝成一點玄光,向“白衣毒樵”柴斌的當胸點去。

     柴斌深知拂塵出手時是聚為一點,但快達胸前之際必散為無數飛絲,遂一揚手中“三變如意金斧”,佯作虛擋,等玉清師太此勢變化,由聚而散的一刹那間,設法加以反擊! 誰知玉清師太的“大羅十三拂”随心所欲,妙用無方,可随對方意念由實化虛,由虛化實! 柴斌以為“長尾滌塵玄拂”必然由聚而散之想,完全料錯,遂被玉清師太的長尾玄拂,點中在“三變如意金斧”的斧身之上! 拂絲雖是軟物,但一為内家氣功所貫,力量卻豈止千斤! 柴斌隻覺腕間一震,虎口奇酸,那柄适才還當衆炫耀的“三變如意斧”,幾乎在第一招上便告脫手落地! 他這才知道正派成名英俠果然修為深厚,确非等閑,自己必須全神應付,絲毫懈怠不得,倘若接連再敗一陣,“紅河五毒”還有何顔再在武林中叫甚字号? 念動、神凝、抱元、靜氣,果然大不尋常,把手中一柄變化殊多的“三變如意斧”,忽長忽短,展盡精緻,招招都帶有兇悍無比的威風殺氣! 玉清師太則沉穩異常,以一柄“長尾滌塵玄拂”見招拆招,見式化式,應付得當相當潇灑! 轉眼間已是三四十個照面,外行人看來,“白衣毒樵”柴斌攻勢淩厲,似乎占了上風,但内行人卻均看出玉清師太智珠在握,未展全力,已是不敗之局! 論劍大會主人“萬妙魔君”冉東明便看得雙眉暗蹙,向身邊坐的金冷月悄悄說道:“這位玉清庵主施展的是什麼拂法?相當沉穩精奧,并似留有殺手,隐藏未發!柴老三若步他二哥郭翼後塵,紅河弟兄豈不威名掃地?” 金冷月伸手提壺,替冉東明斟了一杯酒兒,嬌笑說道:“大哥放心,柴老三的‘三變如意斧’雖似難以克制對方,但他還有特長未曾施展,‘紅河五毒’之中可能數他最毒,我們安心細看,好戲在後面呢!” 冉東明搖了搖頭,似乎不以金冷月所說為然,皺着眉頭,把手中酒兒徐徐飲盡。

     群俠方面,也正為場中之事有所議論。

     少林掌門方丈了悟大師首先咦了一聲,低低說道:“玉清庵主顯有精招未發,她何必隐藏實力,與柴斌這等纏鬥?” 馬二憑微笑道:“大師有所不知,我玉清師姊這套拂法是由‘大羅十三劍’中化出,她深恐若是過展精微,被群邪有所觀察,會影響到在下與冉東明決戰之事 了悟大師聞言了然,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又向馬二憑問道:“原來玉清庵主竟具有如此深心,但她這樣纏戰下去” 蕭冷月聽出了悟大師話中之意,遂在一旁接口笑道:“玉清師姊是在等柴斌活得不耐煩時,自彰陰惡,再加超度” 峨嵋九玄道長笑道:“蕭姑娘此話怎講?” 蕭冷月道:“紅河五毒之中,數這‘白衣毒樵’柴斌心性最為陰狠,并豢有各種兇毒之物,他在發現僅憑武學修為無法占得上風時,必然另起兇心,那樣一來,豈不惡迹昭彰?玉清師姊便可心安理得地下手超度他了!” “雲龍三現”公孫泰聞言,不禁雙眉微蹙,目注蕭冷月道:“蕭姑娘,武林較藝,首重公平,有些陰毒蛇蟲着實厲害,防不勝防,似乎不是僅憑真實武功足以應付,要不要我” 公孫泰話猶未了,蕭冷月已截斷了他的話頭,含笑說道:“老人家望安,我等來此之時,曾遇‘天駝蛇婆’苗秀秀前輩,蒙她老人家告知,這場論劍大會中難免有兇毒之物出現,故而曾略加傳授,并送了一兩樣靈異之物,大概還可以防身,或更反加克制!” 公孫泰是昆侖耆宿,對于這一帶的邊荒高人自然熟悉,所以蕭冷月說出曾得“天駝蛇婆”苗秀秀的傳授饋贈,便知自己不必再為此擔憂,向蕭冷月看了一眼,詫聲笑道:“哦,苗老婆子居然會管閑事,她的那根鐵鍊” 蕭冷月笑道:“那根青色細鍊已被我馬大哥‘天星罡氣’暨掌中神劍弄斷除掉,使苗老人家相當高興!” 公孫泰以一種幾乎難以相信的驚詫眼神,略向馬二憑望了一眼,口中低聲自語道:“難怪,難怪,那平常冷得像毒蛇般的苗老怪婆,居然會” 這位昆侖耆宿“雲龍三現”公孫泰的自語未畢,水面擂台上的情況業已起了變化! 正邪雙方均未料錯,在柴斌把“三變如意金斧”的所有淩厲變化一齊用盡,而仍未如意之時,他便耐力不夠,有點心浮氣躁! 蓦然間,一式“吳剛伐桂”,一式“五丁開山”,兩招連續劈出,把玉清師太逼得微退半步。

     柴斌不再追逼,反而一收“三變如意金斧”,向玉清師太軒眉叫道:“玉清庵主,我柴斌當着舉世豪雄,要向你發句狂言!” 玉清師太把“長尾滌塵玄拂”拂尾甩向上臂,合什當胸笑道: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柴施主既已自知是句狂言,又何必再發?” 柴斌目露兇光,方自一聲狂笑,玉清師太又向他看了兩眼,念聲佛号歎道:“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又道是在劫難逃!柴施主,我不必阻攔你了,有甚狂言,你不妨快對天下英雄交代交代!” 柴斌當然聽得出玉清師太的言外之意,獰笑一聲,惡狠狼地說道:“玉清庵主,你信是不信,我如今要施展生平絕藝,在一招之中超度你西歸極樂!” 玉清師太笑道:“多謝,多謝,佛家涅-西歸,原是最上乘的功果,但不知柴施主打算如何超度?” 柴斌獰笑道:“庵主敢不敢不施小巧身法,劃地為界,接我一招?” 玉清師太哂然一笑,足下微運玄功,把擂台上踩出兩個淺淺的腳印,冷冷說道:“何必劃地為界?柴施主以一招之威,若能把貧尼移動出這兩隻腳印,我便當衆引火自焚!你若辦不到呢?” 柴斌聽得玉清師太如此說法,認為已經勝定,縱聲狂笑道;“好,閻王指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恭喜庵主多年苦修,今日才成涅-正果!” 話完,把“三變如意金斧”原已拆下的斧頭重又接上斧柄,高高舉起,進步欺身,向玉清師太當頭劈落。

     玉清師太嘴角隐含哂笑,一揚“滌塵玄拂”,以長長的拂尾向柴斌的金斧斧身纏去。

     柴斌雖然揚斧劈落,但卻來勢不快,又未閃避,以緻“三變如意斧”的斧頭斧柄,全被“滌塵玄拂”的拂尾纏住。

     就在這兩股兵刃業已相纏,一線極細極細、非上好目力極難以看出的似煙似氣的白光,突從柴斌的頸上胸前電射而出。

     這是“雪魂絲”!這是柴斌最得意最罕見的獨門心愛毒物! 柴斌号“白衣毒樵”,自然一身白衣,這條“雪魂絲”盤成一粒白色鈕扣般懸在胸前,委實使人不會注意。

     如今兵器相纏,他與玉清師太幾乎是對面而立,左手又毫無動作,突從頭下胸前的鈕扣上發動襲擊,真是匪夷所思,叫人無從預防,來不及加以招架。

     故而,“雪魂絲”才一飛出,“紅河五毒”中的“黑衣毒丐”等,便均相顧獰笑,認為柴斌定然成功,玉清師太也必遭慘死,可以替群邪方面勝回一仗,為适才“黃衣毒漁”郭翼慘死之事撈回一點面子! 誰知大謬不然,奇事出現! “雪魂絲”剛化為一線極細白氣,從柴斌頸下胸前飛出之際,玉清師太原本全呈黑色的“滌塵玄佛”之中也飛射出幾線極細的白氣! 那是七根業已除過“四足飛蛇”,顯對克制毒物特具靈效的“雄晶天蠶絲”和一條自承“天駝蛇婆”苗秀秀贈送以來、尚未用過的“水晶-”。

     “雪魂絲”慢說刀兵,連火都不怕,但一遇“雄晶天蠶絲”卻全身發抖,電掣般縮了回去。

     “雄晶天蠶絲”也退回“滌塵玄佛”之中,但那根“水晶-”卻因氣機吸引,不肯放松那條“雪魂絲”,而與它采取同一步驟,也就是随同“雪魂絲”一齊向柴斌飛去。

     這種情況,外人看來絲毫看不出奧妙,當然更不知内中伏有追魂奪命的莫大危機! 包括“黑衣毒丐”等其餘“紅河三毒”在内,均隻覺雙方白氣一觸即分,似是“白衣毒樵”柴斌所豢的“雪魂絲”第一次碰了釘子而已! 但當事人的感覺可就大大不然 柴斌喉間突緊,似是上了一道鐵箍,連哼都不曾哼出一聲,一雙眼珠先爆出眶外,身軀也“咕咚”倒地! 玉清師太見柴斌頸中緊纏的那條由“水晶-”與另一條白氣所合成的白色細線,便知道這一代兇人連同他自己所豢的一件毒物,以及苗秀秀所贈的一條奇蟲,均告同歸于盡! “黑衣毒丐”左君豪身為“紅河五毒”老大,眼見二弟“黃衣毒漁”郭翼已歸劫數,三弟“白衣毒樵“柴斌又似不妙,不禁氣得猛一頓足,鋼牙緊咬,飛身上台加以察看。

     柴斌比較幹脆,用不着别人替他收屍,就這一刹那間,屍體已化膿血! “黑衣毒丐”左君豪無從察看柴斌死因,氣得向玉清師太厲聲喝道:“玉清賊尼” 四字方出,“萬妙魔君”冉東明突從後座上站起身形,發話叫道:“适才雙方言定可以施展任何手段,死傷不究,左兄莫對玉清庵主怪責,且請回座飲酒,不許亂了章法!” “黑衣毒丐”左君豪不敢不聽,隻得咬牙歸座,冉東明恐他不悅,又向左君豪低聲說道:“左兄,對方顯然已有克制毒物之能,或克制毒物之物,再想倚仗此類伎倆,必告無功,不如倚仗真實修為,較量武學,反而得勝機率稍高,也來得光彩!” 左君豪聽得臉上一熱,但自知在功力修為方面,未必能在那位名滿江南的一代俠尼玉清師太手下占甚便宜,隻得強忍惡氣,灌下了兩杯悶酒。

     冉東明雙眉一挑,目光遍掃座中群邪,含笑發話問道:“哪位” 一語未畢,遠處突然傳來鼓樂之聲,有名“萬妙魔宮”弟子向冉東明躬身禀道:“啟禀魔君,‘青磷聖母’鐘離翠、‘血手西施’樂聖瑤率同九名手下,以及玉娘子等,已到宮門。

    ” 冉東明雖然不太喜歡這與自己有地域沖突的“西域雙聖”再出江湖,但認為金冷月驅狼吞虎、引霧障星之策,也有相當道理,遂站起身形,向四外略一拱手道:“請諸位稍候片刻,冉東明去迎接兩位嘉賓,她們及時光降西昆侖,必為這場論劍大會添了不少價值與無限光彩。

    ” 武當掌教弘法真人眼見冉東明話完舉步,離開這宴客會場之後,首先低低念了一聲“無量佛”,雙眉微皺,憂形于色地說道:“這‘青磷聖母’鐘離翠和‘血手西施’樂聖瑤,早年也曾稱雄于西域邊荒,一身武學相當邪僻高明,似乎不在‘萬妙魔君’冉東明之下,唯風聞曾遭受挫敗,遂隐迹江湖,想不到如今竟然又複出世” 馬二憑接口笑道:“真人不必擔憂,這等邪魔外道,來得越多越好,風雲搏鬥,一舉掃除,也好使武林中清平上一段歲月。

    ” 弘法真人目注馬二憑應道:“馬老弟莫非有甚挫敗‘西域雙聖’的特殊把握’ 馬二憑搖頭道:“武功之事,永無止境,常言道:‘強中更有強中手,能人背後有能人。

    ’誰能說有甚把握?隻不過我們各盡其力,上體天心,衛道降魔,共昌正義,凡事隻問其當與不當,莫問能當不能當,也就是先聖贊成的所謂‘莫問收獲,但問耕耘’” 話方至此,冉東明業已把“西域雙聖”暨玉娘子等迎進。

     馬二憑目開一線,注向主座,隻見“青磷聖母”锺離翠是個手拄奇形鐵拐的瘦削白發老妪,“血手西施”樂聖瑤則看去似乎隻有四十上下,豐容威-,容光還相當美絕,隻略嫌顧盼之間顯露出一股驕傲神色。

     玉娘子則入座之後便目光四掃,找尋馬二憑的蹤迹。

     馬二憑故意嘔她,雙目微阖,裝出一副尚未複明的盲者神态! 果然,玉娘子瞥見他後,立即面露得意獰笑,向“血手西施”樂聖瑤的耳邊低語幾句。

     樂聖瑤聞言之下,立即偏頭注目,但她所注視的卻不是馬二憑,而是馬二憑身邊的蕭冷月。

     蕭冷月心中明白,樂聖瑤不單在注視自己,并還目光連掃,臉上微現詫色,又對玉娘子低聲探詢,似是詢問為何隻見“孤星、冷月”,不見“寒霜”,那位“寒霜公主”狄小珊的蹤迹何在? 玉娘子自然也答不出所以然來,隻得招手叫過柳摩伽來,向她探問。

     等到問出狄小珊雖未明面參與,但“萬妙魔宮”之中業已現過這位“寒霜公主”俠蹤,樂聖瑤遂嘴角微披,冷笑一聲,向冉東明索借紙筆。

     侍應人員立刻送上文房四寶,樂聖瑤當即取張白紙,揮筆寫了“血手西施邀鬥寒霜公主”十個字,字迹居然挺勁秀麗,寫得頗有氣派! 樂聖瑤手兒微揚,字條便告緩緩飛起當空,到了擂台的台柱所在,輕輕巧巧地貼在柱上。

     不過,在場群雄差不多都是一流高手,遂都看得怦然心驚,知道這位“血手西施”樂聖瑤果然不愧有“西施雙聖”之名,這份功力委實太以驚世駭俗! 因為,就那輕輕巧巧的一貼之下,“血手西施邀鬥寒霜公主”的字條便已入柱數分,嵌在了柱内。

     尤其,相隔那遠,字條又是緩緩飛來,毫無劍拔弩張的迹象,更可見這位“血手西施”的内功修為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蕭冷月一見之下,便向剛剛歸座的玉清師太低聲嬌笑說道:“師姊,這樣倒好,我正愁狄小珊姊姊不肯明面現身,這樣一來,則可由‘血手西施’樂聖瑤的狂妄舉措把狄姊姊逼出來了!” 玉清師太道:“月妹,我的看法與你略有不同,我認為‘寒霜公主’狄小珊未必就這樣被逼出場,她心胸超人,可能不與樂聖瑤一般見識!” “一般見識”之語,尚有一個“識”字不曾說完,已有一位絕代嬌娃飛身上了那水面擂台。

     不,不是一位嬌娃,是兩位是兩位身着苗裝的絕美女子,一位着黃衣的年齡大些,約在三十四五,一位着白衣的更嬌更美,隻約莫二十二三光景。

     更妙的是在場群豪,包括了天南地北、四海八荒的正邪兩道各路人物,竟全對這兩名嬌娃陌生,不識得她們的來曆。

     隻有大會主人“萬妙魔君”冉東明雙眉微蹙,向身邊坐的金冷月低聲問道:“月妹,這是誰?是不是在大會開始前一刻才到,尚未與我相見的‘苗嶺天蠶女’?” 金冷月苦笑道:“根據她們這一身苗裝,大概不會有錯。

    她們來時,不知怎的侍者并未通報,連我也未曾出迎” 冉東明接口道:“不會有錯,因除了‘苗嶺天蠶女’外,我不曾邀請其他苗族人物。

    ” 金冷月道:“這位姑娘在苗嶺中雖極負盛名,但足迹從來不出江湖,武功修為到了什麼程度幾乎無人知曉,隻聽說她的弄蠱之術已入化境” 冉東明颔首道:“我屬下對于‘苗嶺天蠶女’的資料報告,也是這樣,她突然上台則甚?而在上台之前怎麼也不和我打個招呼?” 金冷月笑道:“既然‘天蠶女’從來不出江湖,則對武林規矩定亦陌生,加上苗漢異族,有許多風俗習慣難免不同,既是我們所邀的貴客,冉大哥便莫對她計較” 冉東明目光凝視台上,伸手取過酒杯,欲飲未飲,搖頭接口笑道:“我身為大會主人,怎會計較這種些微過節?但與‘天蠶女’一同登台的白衣苗裝少女又是誰呢?” 金冷月方一搖頭,卻見那位嬌美無倫的白衣苗裝少女,已在傾聽身着黃衣的“天蠶女”鈎鈎磔磔說了一陣苗語之後,走到台口向四外抱拳為禮,用一口極脆利的漢語朗聲說道:“我姊姊‘天蠶女’初出苗嶺,幸會天下人物,敬請天下對養蠱之術有興趣及有研究者,上台彼此切磋” 冉東明恍然道:“原來‘天蠶女’不通漢語,把她妹子帶來權充傳譯。

    ” 這時,水面擂台四外座中群豪起了“嗡嗡”的聲息,卻無人上台應約。

     “天蠶女”又用苗語說了幾句,白衣少女便含笑傳譯說道:“既然天下英雄不屑切磋養蠱小技,我姊姊便請她仰慕已久的金冷月姑娘上台一會!” 金冷月大感意外,苦笑一聲,向冉東明皺眉詫聲問道:“冉大哥,是不是我聽錯了?‘天蠶女’竟在對我叫陣?” 冉東明也頗驚奇說道:“事情有點奇怪,‘天蠶女’确實命人傳譯,當衆指名” 話猶未了,白衣少女再度提高語音,在台上朗聲發話叫道:“我姊姊‘天蠶女’對金冷月姑娘仰慕已久,敬請上台一會。

    ” 這一回,金冷月不能再不答理,隻得帶着滿臉苦笑飄身縱上擂台,向白衣少女抱拳道:“姑娘怎樣稱謂?” 白衣少女笑道:“我叫尤霜。

    ” 金冷月又道:“煩尤姑娘向令姊傳譯請教一聲,我與她素昧生平,毫無過節,卻指名找我則甚?” 尤霜向“天蠶女”略一問答,轉過臉來,對金冷月含笑說道:“我姊姊說是苗人有拜月的習俗,一向對月特别尊敬,二來她久仰‘孤星、冷月、寒霜’的英名俠譽” 金冷月這才知曉對方是把冬瓜纏到茄子上去了,趕緊搖手說道:“錯了,‘孤星、冷月、寒霜’之中的‘冷月’二字不是指我金冷月,而是指另一位蕭冷月!” 尤霜對金冷月愕然凝視片刻,回身向“天蠶女”比手劃腳,細加解釋。

     蠶女”說了一大串鈎磔的苗語,尤霜連連點頭,轉身向金冷月笑道: “既然弄錯,金姑娘請回座吧,不過我姊姊說最好請金姑娘從此改名,免得魚目混珠,容易發生糾紛誤會!” 金冷月想不到又有人要自己改名,更是當着天下群雄公然出口,簡直氣得全身微抖,幾乎發昏! 但站在冉東明的密友方面,身為主人,又不便不加容忍,遂氣得猛一頓足,飛身回座,并在路過馬二憑等客座首席之際,高聲叫道:“蕭姑娘,你上台吧,‘天蠶女’久慕‘孤星、冷月、寒霜’之名,是找你的!” 這是金冷月陰毒之處,她認為蕭冷月固不好惹,“天蠶女”定也難纏,不如就勢促成她們,在台上來一場武功對蠱術的特别惡鬥! 馬二憑聞言笑道:“月妹,金冷月嫁禍東牆,你是否願意登台一顯身手?” 蕭冷月搖頭道:“何必呢?這位‘天蠶女’姑娘既從來不在江湖走動,又無甚劣行惡迹” 她的話方至此,那位嬌美絕倫的尤霜姑娘又走到台口,抱拳朗聲說道: “我姊姊‘天蠶女’久慕‘孤星、冷月、寒霜’之中蕭冷月姑娘的俠名,敬請上台一會。

    ” 馬二憑笑道:“人家指名相邀,月妹這回可推不過了,但對方既無惡行劣迹,你手下留點分寸就是。

    ” 說至此處,忽又想起一事,向蕭冷月注目問道:“月妹,對方除了武功不知深淺外,養蠱之能向稱當世第一高手,你要不要把苗秀秀老人家所贈的那隻‘鐵甲奇蟲’帶去?” 蕭冷月一面站起身形,一面向馬二憑嫣然微笑,搖頭說道:“不必帶那‘鐵甲奇蟲’,雙方既無仇怨,我不會下甚殺手,苗嶺蠱毒縱然厲害,大概我總不至于失去自保之力。

    ” 她邊說邊行,走出那環潭而築的寬敞的設筵大廳,略一飄身,橫飛丈許,便到了水面擂台之上。

     剛才一登台,耳邊便聽得細如蚊哼但卻清晰無比的“蟻語傳聲”說道: “月妹滿面寶光,雙目中迸射奇異神彩,是不是北天山之行獲有奇遇,練成了天山一派中極上乘的‘冰魄神功’?” 這語音雖清,卻嫌太細,聽不出是何人所發,但語意稱呼方面,卻似是她急欲相尋的“寒霜公主”狄小珊的口吻。

     蕭冷月直喜得連連點頭,表示她猜得不錯,自己業已更上層樓,練成了“冰魄神功”,并閃動目光,掃視四外。

     但台上除了幾名侍應人員外,便隻有“天蠶女”、尤霜和自己三人,哪裡有什麼狄小珊的蹤迹? 這時,“天蠶女”已向蕭冷月深揖一禮,偏頭向尤霜低低說了幾句。

     尤霜向蕭冷月恭身陪笑道:“蕭姑娘,我姊姊在武功方面自知秋螢爝火難比中天皓月,遂想以蠱術向蕭姑娘領教!” 蕭冷月颔首道:“好,但我對此道完全外行,不懂得應該怎樣比較?” 尤霜笑道:“雙方相距六尺,席地而坐,我姊姊以蠱術進攻,蕭姑娘不妨運用各種功力護身,或對來蠱加以擊殺,隻要我姊姊自認百技皆窮或是熬得過一炷香時分,我姊姊便甘拜下風,從此回轉苗嶺,永不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