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波谲雲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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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害人,且先替他挖地深埋,才較妥當!” 發話之間,雙手齊揚,比拟着為陸雨所倚、已被毒死、正紛紛落葉的那株半抱大樹,緩緩虛空推出。

     玉清師太暗佩馬二憑見利不曾忘義的豪俠襟懷,點了點頭,含笑問道: “馬師弟既要深埋陸雨,為何不動手挖坑,卻在不憚費力地施展‘天星罡氣’淩空推樹則甚?” 馬二憑功力精深,吐勁之時不禁說話,向玉清師太笑道:“此樹既已中毒落葉,便索性毀掉,作得幹淨一點,免得萬一他日湊巧,害死山中遊客或是無辜鳥獸” 說話之間,地浮土動,“轟隆”一聲,整株半抱大樹竟被馬二憑生生用“天星罡氣”推倒,樹根下現出一個深深之大穴。

     玉清師太見那洞穴夠深,遂幫忙把業已漸漸化水的“武夷茶癡”陸雨的遺屍移往穴中! 馬二憑卻雙手一搓,飛出一點紅星,打向倒地的大樹,“轟”的一聲,整株大樹便告立即起火! 玉清師太是大大行家,見狀心知,适才馬二憑不單用“天星罡氣”隔空推樹,并以“三昧真火”的無形奇熱,把大樹的水份蒸幹,才會燃燒得這等容易迅速! 她好生驚佩,口中“啧啧”連聲,目注馬二憑道:“馬師弟正在英年,功力火候竟如此精深老到,你是怎麼練的?” 馬二憑笑道:“先師嗜武成癡,門下又無其他弟子,自對小弟悉心栽培,臨成道前,更設法轉注了部分功力,小弟才得以驽鈍之質小有成就,并夙夜匪懈,益勵前修” 說話至此,玉清大師見樹将成灰,遂揚眉笑道:“我們便用這樹灰填穴,借熱消毒,再妙不過,并可不緻過份耽誤時間,坐失機會!” 樹既成炭,輕輕一震便成熱灰,馬二憑一面與玉清師太移灰填穴,一面問道:“師姊,聽你言中之意,我們還要争取時間,但不知” 玉清師太笑道;“我指的是靈官廟尋劍之事恐怕要争取時間,因為照陸雨身中那多毒辣暗器以及‘修羅摧心掌’的情況看來,他在不久之前曾遇‘修羅夫人’郝柔心或‘七殺兇魂’秦盼盼等強敵,而原因多半便是争奪奇珍異寶!‘靈官廟’三字未必是獨到之謎,我們倘若去得太晚,‘鴛鴦霹靂劍’若落于兇邪手中,成了濟惡之器,卻也不太妙呢!” 這幾句話兒,聽得馬二憑未表異議,連連點頭。

     他們師姊弟匆匆埋好“南毒”陸雨的遺屍,便往西南三十裡外的靈官廟趕去。

     靈官廟,不算大廟,也不太小,三間正殿,兩側廂房,院宇甚寬,倒還有點氣派。

     但“氣派”兩字,恐怕已成了往昔名詞,如今應該代以“凄慘恐怖氣氛” 字樣! “凄慘”兩字,是由于殿舍大半已被人毀損倒塌而來。

    “恐怖”兩字,則由于這住持靈官廟的幾名道人,業已三清不保,靈官不佑,悉數或是斷頭、或是洞胸,陳屍在院中血泊之内。

     如今,正殿之中尚傳出“噼噼啪啪”之聲,像是有人在動手拆毀神像。

     月光如水人影如電 兩條人影,似飄雪,似飛煙般,輕悄悄的落足于院子之中。

    來人正是玉清師太,和貌相、姓名均已恢複本來的馬二憑。

    玉清師太一見院内情景,并聽得殿中聲息,不禁皺眉說道:“馬師弟,我們果果然來遲一步” 不沾到“寒心仙子”之事,馬二憑便不是當局之人,他的靈智便比任何人來得清明,劍眉一挑,目閃神光說道:“關于為靈官廟住持道侶禦劫消災方面,我們雖然來遲一步,但關于奪寶方面,倒還不算太晚” 玉清師太方對他看了一眼,馬二憑已手指正殿,揚眉又道:“師姊請聽這‘噼噼啪啪’之聲,不正顯示出兇邪們仍在搜索,他們所找的‘鴛鴦霹靂劍’尚未到手麼?” 他們的對話之聲驚動了殿内之人! 殿内的“噼啪”聲息一停,然後又起一聲“轟隆”巨響,像是有人因搜無所得,竟将整座神像震毀洩憤的光景! 跟着,一聲極冷酷的女子語音響起叱道:“什麼人敢來多事?還不給我快滾!” 随着叱聲,一片紅光,從業已破損倒塌大半的正殿之中電旋飛出! 玉清師太因站得較前,遂不等馬二憑動手,便一甩手中的長尾“滌塵玄拂”! 往日,她一甩之下,雲拂立化千萬絲玄光,能把丈許方圓籠罩在威力圈内! 但如今卻聚而不展,毫未散開,宛如一柄烏黑長劍般,向那電旋紅光的中心部位飛點而出。

     烏光一點,紅光不旋,變成一張上有“修羅”二字的血紅符令,被穿在“長尾滌塵玄拂”的拂尖之上! 玉清大師目光一注,念聲“阿彌陀佛”,冷冷說道:“就憑一張‘修羅血符’便想對人号令,郝道友,你也太欺武林無人了吧!” 正殿已坍塌的大門之前血影電閃,閃現出一位身段相當婀娜的紅衣女子。

     這女子不單身段婀娜,容貌也頗為豔麗,看去最多隻有二十五六,若非玉清師太先叫了聲“郝道友”,并認出“修羅血符”,委實令人難信她就是業已威震江湖二十年、名列“血印三煞”之一、被稱為“修羅之人”的“修羅夫人”郝柔心。

     郝柔心目光先電掃馬二憑、玉清師太二人,然後又向“長尾滌塵玄拂” 盯了兩眼,點頭說道:“原來江南俠尼也到關中,難怪你不把‘血印三煞,天人無相’的小小名頭,以及我這張‘修羅血符’看在眼内” 她的話方至此,玉清師太右手微抖,拂尖上所穿的“修羅血符”立即飛起空中。

     馬二憑斜飛入鬓的劍眉眉梢微微一軒,伸手往血符飄飛之處虛空一點! 青煙先袅,火光繼騰,那張“修羅血符”竟在空中被火焚化! 郝柔心剛剛面容一冷,厲叱半聲,突又目注馬二憑,換了一副笑臉說道: “不是‘三昧火’,燒不了我的“修羅符’,其人如玉,其膽包天,其藝更極高明,當世武林中不可能突然出現如此之人物,你莫非竟是那失蹤頗久、名滿冀北一帶的‘瘦馬書生’馬二憑麼?” 常言道,有手難打笑臉人,馬二憑燒去對方的“修羅符”,便想與郝柔心惡鬥一場,但見了對方的盈盈笑臉,卻又不便立即挑戰,隻好點頭答道: “想不到馬某這點微名,居然還到達以‘修羅絕學’威震武林的郝夫人耳内?” 他目睹靈宮廟住持道人橫屍院宇的凄慘情況,心中怒火早騰,故而答話的神情奇冷如冰,也故意流露出高傲的意味! 郝柔心居然毫不在意,先對馬二憑飄送過一瞥眼波,然後媚笑說道;“别叫我‘郝夫人’,我外号雖稱‘修羅夫人’,其實卻閨内無郎,小姑獨處” 好家夥,這位名列“血印三煞”之一的“修羅夫人”,居然臉皮極厚,對于馬二憑的冷言傲色不單毫不在意,并媚眼流波地當着玉清師太,向剛用“三昧火”燒掉她“修羅血符’的“瘦馬書生”大吊膀子! 馬二憑當然不會吃她這一套,仍然不改稱呼,揚眉說道:“你我風萍水上,素不相識,誰管你是否小姑獨處,有郎無郎?郝夫人既有相當武林身份,應該放尊重些!” 這個釘子可碰得大了,應該說是對郝柔心給予相當份量的直接折辱! 但郝柔心卻仍然毫不在乎,喲了一聲,依舊媚眼如絲,嬌笑說道:“馬大俠何時學會了這套假道學呢?你要我莊重,自己卻暮楚朝秦,拈花惹草,衣香鬓影,到處留情” 馬二憑聽得對方如此說法,不由心中大怒,劍眉雙挑,郝柔心又向他搖手笑道:“馬大俠不要瞪眼,我有證據” 馬二憑好生詫異,強忍心頭惡氣,目注郝柔心冷冷說道:“好,郝夫人,你且說說看,有什麼證據?倘系信口胡言,休怪馬二憑” 郝柔心不等馬二憑說完,便連連搖手,截斷他的話頭,媚笑說道:“馬大俠不要沖動,我當然還道得出你的娘家,能夠證明你是一位擺出假道學面孔的真正風流浪子” 馬二憑着實氣得内火高騰,右掌中暗凝真力,準備在郝柔心說完之後,立刻給她一招自己“詩魄詞魂掌法”中的特殊重手“東來紫氣滿函關”! 郝柔心語音微頓之後,又堆起滿面妖媚的笑容,嫣然說道:“我先提兩個人,‘摩伽魔女’柳摩伽、‘雪衣觀音’玉娘子對于馬大俠大概不會太陌生吧?她們兩位是和我無話不談的至好手帕之交” 馬二憑想不到郝柔心竟會提起“摩伽魔女”柳摩伽和“雪衣觀音”玉娘子來,不由立覺雙頰發燒,劍眉深蹙! 郝柔心瞟了馬二憑一眼,雙現梨渦,繼續嬌笑說道:“柳摩伽與我交情更好,形同姊妹,她說馬大俠蘊藉風流,和她暨‘玉娘子’” 當着旁立的正派俠尼玉清師太,馬二憑不能再容這位口沒遮攔的“修羅夫人”郝柔心加油加醬地嚼舌頭了 他臉色一正,方待制止郝柔心繼續發言,郝柔心已倏然住口,臉上流露出奇怪的神情! 這是由于那座幾乎業已被她搗得半毀的靈官廟正殿之中,傳出奇異的“——”聲息! 郝柔心的臉色不過一變,正殿中的奇異聲息卻已三變! 先是“——,——”,繼而一聲“轟隆”巨響,跟着便是“嗆啷啷”的寶劍龍吟 郝柔心叫聲“不好”,顧不得再向馬二憑目語眉挑地吊甚膀于,扭頭便向那靈官正殿,閃身撲去! 馬二憑與玉清師太當然也聽出那些奇異聲息是另外有人在趁隙盜取“鴛鴦霹靂劍”,遂也相偕撲向殿中。

     他們略比“修羅夫人,郝柔心慢了半步,郝柔心又比另外一條黑影慢了半步! 在她入殿之際,另外一條黑影已帶着一道紅色精芒,從殿後破窗而去! 郝柔心是辛苦尋劍未着,聽得殿外來人才暫時停手,出殿與馬二憑等答話,如今怎甘心被人平白撿了便宜,厲嘯一聲,随後急追,口中并吟出她威震江湖的代表諺語道:“血印三煞,我得人和,在地有網,在天有羅,與我為友,酒食絲羅,與我為敵,萬劫不複” 馬二憑也不願使神物利器落入兇邪手内,剛待随後急追,卻聽身後的玉清師太叫道:“師弟且慢” 馬二憑詫然止步,目注玉清師太,雙眉深蹙,訝聲問道;“師姊為何” 玉清師太搖手道:“師弟不必發話,快請凝耳傾聽!” 這時,馬二憑也聽出有一絲極細的龍吟劍嘯的袅袅尾音剛剛歇息停頓。

     他是大大行家,微帶惜色,搖頭一歎道:“‘鴛鴦霹靂劍’不愧是峨嵋煉魔之寶,如今那盜劍人至少已逃出十餘裡去,居然還聽得見劍嘯餘音” 玉清師太笑道:“師弟大概是被那位‘修羅夫人’郝柔心氣糊塗了,再清脆的劍嘯也不過一吟便歇,絕不可能聲聞于十數裡外!” 馬二憑不是胡塗人,自然一點便醒,向玉清師太瞿然問道:“師姊莫非是說另有一劍?” 玉清師太道:“根據武林傳言,‘鴛鴦霹靂劍’乃是雙劍,劍光一紅一紫,舞動時隐挾風雷霹靂之聲,先乃峨嵋掌教‘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漱溟愛子齊金蟬之物,後由芝仙佩用,俟峨嵋群俠道成飛升,便遺留人間,不知藏處” 馬二憑點頭道:“師姊說得不錯,武林中有關‘鴛鴦霹靂劍’的傳言,正是如此” 說至此處,恍然道:“适才盜劍黑影所帶走的是一溜紅光,我們入殿後所依稀聞得的剛剛止歇的龍吟劍嘯,莫非是另一柄紫劍所發?” 玉清師太颔首笑道:“‘鴛鴦霹靂劍’即系雙劍,又是神物,自有靈機感應,另一劍猝告出世,這一劍定不雌伏,可能因藏在秘處,故而嘯聲不顯,我們與其追人,不如在此尋劍” 她一面發話,一面已目光電掃四周,但仍看不出什麼奇異的迹象! 馬二憑突動靈機,目閃神光,向玉清師太含笑叫道:“師姊,從曆史查證,是最真實的學問,我們何不先查查來人所盜紅劍是從何處取得?” 玉清師太點了點頭,看着馬二憑,頗表嘉許地說道:“師弟此言極有道理,我們适才是先聞神像倒塌之聲,後聞寶劍龍吟之音,故而要知‘鴛鴦霹靂劍’紅劍的藏處,必須先向已被折毀的神像注目!” 依此原則仔細探看以後,才發現劍是藏在靈官神像所持的巨杵之中。

     馬二憑遊目殿中,發現還有一座“四大天王”之一的神像未毀,而這座神像的懷中卻捧有一面琵琶,遂向玉清師太笑道:“師姊,假如曆史的軌迹并無謬誤,則‘鴛鴦霹靂劍’中的那柄紫劍應該便在這天王神像所捧的琵琶之内!” 玉清師太點頭笑道:“我們不必先毀神像,且先行拆下這具琵琶看上一看!” 馬二憑道:“大概不會有錯,因為我們剛才所聽的劍嘯餘音,正是發自這個方向。

    ” 玉清師太先向那座天王神像恭恭敬敬地合掌膜拜,然後拆下神像所捧的琵琶,果然發現琵琶之中藏有一柄帶鞘的寶劍。

     劍鞘非皮非金,不知何物所制,精美異常,但鞘内空隙甚大,足容雙劍。

     玉清大師略微抽劍出鞘,果然精芒耀彩,光作紫色,而劍柄也一面凸出,一面平坦,明顯原屬雙劍。

     她還劍入鞘,一面遞給馬二憑,一面滿臉欣慰的神色,含笑說道:“恭喜師弟,你剛一動念覓劍,便獲得此等峨嵋前輩、正派仙俠的煉魔神物!行見群魔授手,正義大昌” 馬二憑俊臉飛紅,連連搖手,截斷玉清師太的話頭道:“師姊,神物仙兵,得者為主,你” 玉清大師知曉馬二憑謙遜讓劍之意,不禁失笑接道:“師弟不必謙讓客氣,一來我拂中藏劍亦非俗物,二來神兵有主,數已前定。

    你看,劍鞘中還附有前輩留偈,我拜讀之下,既佩服前輩仙俠的修為之深,玄機之高,也知萬事因緣,冥冥中早有前定,絲毫勉強不得!” 馬二憑見玉清師太邊自發話,邊自從劍鞘中抽出一條黃色薄絹遞向自己,不禁好生驚訝,接過細看。

     絹上龍飛風舞地寫着十六個字兒,細一辨識,看出是:“得之者馬,竊之者牛,星陽合運,福慧齊修!” 玉清師太第二次捧劍遞過,并向馬二憑含笑說道:“‘得之者馬’,豈不明指‘鴛鴦霹靂劍’的新主人,便是你這頭一憑胸中正氣,二憑腕底風雷,遊俠江湖的千裡馬麼?何況,劍柄上的‘紫星’劍名,也與師弟的另一美号‘孤星俊客’相合!” 馬二憑情知不能再推,遂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劍來,一看劍柄上的古篆,果是“紫星”二字。

     玉清師太笑道:“根據‘星陽合運’的偈語,以及另一柄劍兒光帶紅色,我猜它大概名叫‘赤陽’?” 馬二憑颔首道:“這一點,小弟的想法與師姊相同,但不知‘竊之者牛’的那個‘牛’字卻屬何指?” 玉清師太笑道:“我剛才已心念百轉,想遍當世中邪派高手,均無姓牛之人,他們的外号中也都沒有帶有‘牛’字者,但是常言道:‘失之東隅,得之桑榆。

    ’我卻想通了另外一項事兒,又該向師弟一再道喜!” 馬二憑皺眉道;“師姊又在抒禅機了” 玉清師太笑道:“不是我粗淺禅機,而是前輩仙俠的高奧玄機,師弟請看‘星陽合運’之語,豈非顯示‘赤陽劍’将來也必歸師弟,這是一喜,還有最後一句‘福慧齊修’,更屬喜上添喜,多半師弟與‘寒心仙子’好事縱或多磨,此情終得永好” 玉清師太說至此處,見馬二憑雙眉皺鎖,不禁詫然問道:“師弟,我在向你一再道喜,你卻把雙眉愁皺則甚?” 馬二憑苦笑道:“不論‘星陽合運’暨‘福慧齊修’應驗與否,均是日後之事,但我們目前卻似對人有愧!” 玉清師太聞言微一思忖,向馬二憑恍然含笑問道:“師弟所謂的愧對之人,是不是指那号稱‘南毒’的‘武夷茶癡’陸雨?” 馬二憑道:“師姊說得不錯,若非‘武夷茶癡’陸雨告知這靈官廟藏劍之事,并指明地點,則兩柄神物利器豈不完全落入兇邪手中,不知會造出多大惡孽?何況我們又在他臨終之前面允代其搏殺‘修羅夫人’郝柔心暨‘七殺兇魂’秦盼盼,結果卻輕易把郝柔心放走,隻顧搜尋神物,似乎有點重利輕諾,愧對死者?” 玉清師太失笑道:“馬師弟又迂腐得有點流露頭巾氣了,我來問你,我們雖曾答應陸雨,代其搏殺郝柔心、秦盼盼二女,但他有沒有限定時日?” 馬二憑想了一想道:“陸雨倒未曾設限” 玉清師太笑道:“對方既未設限,我們便不曾爽諾,我們大可設法追回‘修羅夫人’郝柔心,把她誅除” 話方至此,馬二憑便自把顆頭兒搖得像博浪鼓一般,皺眉歎道:“郝柔心一向蹤迹如謎,隻有她來尋人,别人無法尋她” 玉清師太接口笑道:“馬師弟怎麼忘了那‘武夷茶癡’陸雨臨終所托要殺的目标有二,郝柔心雖然居無定所,十分難找,秦盼盼可是住在商山金鼎峽内,何況這幹魔女多半聲息相通,或許郝柔心去了金鼎峽也說不定?” 馬二憑目光一亮道:“對,既已放走郝柔心,便該趕緊去找秦盼盼的晦氣,或許借此能把那與‘寒心仙子’顯有相當淵源的假秦盼盼姑娘救出龍潭虎穴,也說不定!” 玉清師太笑道:“還有一點呢,馬師弟既已恢複本來面目,也該找個機會出出風頭,讓流言傳播江湖,使四海八荒皆知‘瘦馬書生’風神未改,重現俠蹤,則‘寒心仙子’聞訊之下必然主動尋你,仙俠留示的‘福慧齊修’一語也可實現” 話方至此,突然閉口凝神 馬二憑比她耳力更聰,自然聽得又有夜行人衣襟帶風之聲,向這靈官殿的院宇之中縱落。

     他與玉清師太對看一眼,院宇中已有個豺狼似的咆哮之聲說道:“二魔君,看這光景,定是有人趕在我們前面,先來撿了甜頭” 一語未了,忽又驚咦一聲,續道:“二魔君請看,大殿正門的橫匾下方貼了一張血紅符錄,難道竟是‘血印三煞’中的‘修羅夫人’郝柔心在殿内拔了頭籌?” 另一個年歲較輕、但卻陰森異常的口音冷冷一笑,說道:“郝柔心又有什麼了不起,甘魔使替我傳語,叫這‘修羅夫人’出殿一會!” 馬二憑低聲笑道:“又是魔使,真把這座業已慘遭浩劫的靈官殿内弄得魔氣沖天,‘二魔君’之稱似甚陌生,師姊可知是什麼來曆?” 玉清師太道:“管他是甚來曆,反正免不了出殿一會,世劫既起,難再慈悲,隻要證明是十惡不赦之徒,馬師弟便拿你新得的峨嵋仙劍發發利市,開個張兒也好!” 這時候,院宇中的豺狼語音又起,仿佛是提足中氣,朗聲說道:“殿中可是‘血印三煞’中的‘修羅夫人’郝柔心麼?西昆侖星宿海‘萬妙魔宮’中的冉二魔君請你出殿一會!”玉清師太壓住語音,哦了一聲,向馬二憑悄然說道:“原來是‘萬妙魔宮’之人,馬師弟且慢一步,我先逗逗對方,你聽我招呼再行露面。

    ” 馬二憑不便違拗,隻得點頭,玉清師太便念了一聲佛号,舉步出殿。

     院宇中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