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冷月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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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不文聽出白天樸的言外之意,心中大喜,目注這位“瞽目神醫”問道: “白兄,聽你之言,莫非祛得了那‘五毒血漿’的毒力?” 白天樸笑道:“區區‘五毒血漿’不算什麼,慢說我這别無所長、專攻醫理之人,就是馬二憑老弟也可以輕易祛解” 田不文有點不信,皺眉說道:“馬大俠自己?” 白天樸接口笑道:“馬老弟對于岐黃醫理一樣精通,隻不過對于辨藥、采藥、制藥、用藥之道沒有我來得熟練而已,但他身邊帶有我所煉專解萬毒的‘龍涎解毒丹’,豈不” 田不文聽至此處,失聲道:“倘若早就知馬大俠身有妙藥,我應該奉陪玉清庵主同去蟠冢山,不必趕來這黃家莊了” 白天樸搖頭道:“那倒不然,‘龍涎解毒丹’隻能解髒腑之毒,不能複目力之明” 田不文急急問道:“白兄有沒有複明聖藥?” 一語才出,便心中微悔,因為想起白天樸也是久盲之人,若有甚“複明聖藥”,豈不早就自己服用! 誰知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田不文心中悔意方生,深覺自己問話不當,白天樸已含笑說道:“有,有” 這位“瞽目神醫”一面說“有”,一面從懷中摸出隻僅如鼻煙壺大小的綠色玉瓶,向田不文遞去。

     田不文接在手中搖了一搖,覺得瓶中有水聲,故不敢輕易開啟,向白天樸問道:“白兄,這隻綠色小玉瓶中盛的是甚藥汁?” 白天樸搖頭道:“不是人煉藥汁,是有關視力的天然聖藥,人間至寶” 田不文聽他形容得如此名貴,不禁微吃一驚,失聲說道:“莫非是隻聽傳說、極少有人見過的‘靈石仙乳萬載空青’?” 白天樸颔首答道:“不錯,田兄拿去,請馬老弟先服‘龍涎解毒丹’,約莫兩三盞熱茶時分過後,再以‘萬載空青’在雙目中各滴一滴,便足可夏明,再見天日的了!” 田不文突然雙眉一皺,目注白天樸道:“白兄,這‘靈石仙乳萬載空青’既是明目聖藥,你你你怎不自用?” 白天樸接口笑道:“我這雙目是久傷,雖然尚未絕複明之望,卻非僅用‘萬載空青’可愈,其他藥物更複可遇難求!瓶中的‘空青’約有八滴,田兄請馬老弟用去兩滴後,便持來還我,以備不時之需便了!” 田不文聽白天樸這樣說法,遂再三稱謝,把那隻中貯“靈石仙乳萬載空青”的綠玉小瓶慎重地揣向懷内。

     白天樸笑道:“此物不能見風太久,否則便化為玉石,田兄為馬老弟用藥之際要小心一些。

    ” 田不文唯唯稱是,立即站起身形 白天樸笑道:“田兄長途跋涉,辛勞未複,連杯茶水都不曾入口” 田不文苦笑道:“救人之事,急若燃眉,玉清庵主與蕭冷月姑娘必然在蟠冢山等得心焦,田不文不辭辛勞,我是趕得越快越好!” 白天樸覺得這位被稱為蓋代神偷的“三手孟嘗”委實是條血性漢子,遂含笑說道:“田兄不必心急,黃員外有匹寶馬,名為‘日月追風’,不單有千裡腳程,并通靈識途,我請他借你一騎,蟠冢山再遠,也必誤不了事!” 田不文聞言大喜,連聲稱謝! 但誰知數有前定,人力往往難與天争,白天樸代田不文向黃莊主借馬之舉,原意是避免誤事,卻偏偏因此幾乎把整個大局弄得不可收拾! 誤事之故,不是馬兒不好,而是那匹“日月追風”委實是匹千裡龍駒! 美人愛花粉,英雄愛寶劍,像“日月追風”這等通靈解意的千裡龍駒,更是凡屬江湖豪雄或疆場名将無一不愛之寶! 田不文疾馳如風地趕來龍駒寨黃家莊,本已頗為辛勞! 接得“靈石仙乳萬載空青”後,杯水未飲,又奔長途,他哪得不累? 人累了,尚可支持,馬累了,卻有點使田不文心生憐惜! 放辔狂馳,晃眼百裡,快,雖然夠快,但奔馳了三百餘裡之後,馬身卻漸漸見汗。

     田不文人坐馬背,眼見山川飛逝,人卻毫無颠簸之苦,隻覺平穩如舟,不禁對這千裡龍駒好生憐愛,伸手略加撫摸 這一摸,摸了一手濕濕的馬汗! 田不文心想自己毫未耽擱,而玉清師太與蕭冷月到了蟠冢山後,要先找玉娘子必然十分隐秘的“秦中别館”,還要設法從嚴密防衛中營救馬二憑脫險,幾乎可以肯定推斷,自己趕到蟠冢山,她們還必未得手! 既然時間方面盡有餘裕,自己又何必毫不休憩,一味飛馳,萬一跑壞了這匹千裡龍駒,卻怎樣對那位慨借寶馬的黃員外交代?此意一生,田不文便随意尋家山村酒店,略微歇息,也讓胯下龍駒收收汗兒,喘一口氣! 用意雖在憐馬,其實也有點憐人! 因為田不文不是銅澆羅漢,鐵鑄金剛,他也累,累得要死,尤其是渴和餓,渴得口幹喉燥,餓得頭暈眼花! 歇歇馬,還不等于歇歇人?馬固然必須吃點豆類草料,人也可以進點甘美酒食。

     這家村店不大,共僅七八副座頭,田不文才一下騎,便吩咐店夥好好替自己遛一遛馬,在槽中添足上等草料。

     店夥唯唯領命,喚來一名小童,牽馬去遛,自己則頗為巴結地招呼田不文落座,替他張羅酒食。

     田不文剛剛坐定,西牆角落上便響起一陣大笑,有人發話說道:“田大哥,睽違多年,想不到竟在此幸會?真所謂‘世事諸緣多巧合,人生何處不相逢’了!” 田不文循聲注目,不覺一怔! 西牆角落之間坐着一位黑衣瘦小的四十來歲之人,正是經常活躍在冀北關外等地,被江湖人物将他與自己合稱為“南北兩大神偷”的“聖手仙猿” 侯四。

     田不文與侯四不單屬于同行,昔年也有過一段相當深厚的交誼,如今在這荒僻山村的酒店中相逢,真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喜悅之感! 無須邀約,兩人自然而然地并了座頭,侯四眼看田不文一頭汗水,滿身風塵,不禁詫然問道:“田大哥,你是有何急事,如此奔波?剛才并招呼店家趕緊遛馬,似乎還要上路?” 田不文是條血性漢子,又因侯四是昔日知交,遂毫無防範之心,軒眉笑道:“侯四弟足迹慣走幽燕暨塞北關外等地,認不認識‘瘦馬書生’馬二憑呢?” 侯四一怔,目光微轉答道:“瘦馬書生威震塞北,聲譽何人不知!但他是武林大俠,我是江湖宵小,身份判若雲泥,彼此還緣悭一面” 田不文因所謀順遂,心中高興,不覺有所疏忽,未曾注意到侯四的言語之内似乎别有含意! 他向侯四舉杯笑道:“侯四弟何心如此自卑,常言道‘丈有所短,尺有所長’,馬二憑老弟不單是名滿塞北的‘瘦馬書生’,也是威震八荒的‘孤星俊客’,但空懷蓋世絕藝,卻被人小所傷,他的一生幸福,如今要全靠我田不文苦苦奔波的兩條腿呢!” 侯四詫道:“聽田大哥之言,馬二憑似乎人在困中,并受到了什麼嚴重傷損?” 田不文道:“不錯,馬二憑老弟滿腔義憤,勇于救人,昧于衛己,以緻中了宵小算計” 馬匹凡經長途奔馳後,休息時,遛馬收汗之舉十分重要,也相當需要時間,否則,極易使馬兒蒙受到嚴重傷害! 店家已命小童牽馬去遛,田不文自覺有相當寬裕的一段休息時間,加上眼光四掃,見這村野小店中别無什麼岔眼的江湖人物,遂乘着酒興,把自己湊巧路遇,得悉馬二憑遭難,并受玉清師太暨蕭冷月重托,替他到黃家莊求醫等事向侯四說了一遍。

     話完,居然不勝酒力,沉沉睡去,直至侯四搖醒他,說道:“田大哥該醒啦!你已睡了兩個時辰了。

    ” 田不文雖聽侯四這樣說法,手兒仍向懷中伸去,直等摸着那隻内貯“靈石仙乳萬載空青”的綠色小瓶,心中方告一定! 因為他對自己不勝酒力、醉得伏卧桌上之事有點懷疑! 所謂懷疑,自然是懷疑侯四在那三杯敬酒之中弄了花樣! 假如侯四真在酒中弄甚花樣,目的不外二者,一是殺人,二是奪寶。

     “殺人”之疑,似乎不太可能,因為自己從未與侯四結過梁子,而酒醒之後,也覺全身上下毫發無傷! “奪寶”之疑則大有可能,常言道得好:“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侯四即知自己身邊帶有人間靈氣所鐘的至寶“靈石仙乳萬載空青”,則突然起了貪念,是極有可能之事 他有此疑念,故而酒意才醒,便又驚又愧地伸手入懷。

     侯四仿佛猜透他的心意,笑了一笑,把兩道眉頭略微皺了一皺! 田不文并未取出那隻綠玉小瓶,手才觸及,心便定了下來,知道是自己多疑,侯四并未在自己身上動甚手腳! 常人未必有此自信,田不文則有,因為他是蓋代神偷,心思極細,全身上下藏物均有固定位置,有否經人動過,可以察一知十。

     田不文手指一探,發現紐扣依然,衣衫未曾解過,尤其那隻綠玉小瓶的放法、位置,均和先前相同,足證原封未動! 他心定、驚息、愧意頓生,縮回手兒,向侯四抱拳陪笑說道:“侯四弟請恕我起了小人之心,并多謝賢弟在這兩個時辰對我辛苦守護之德!” 可惜!可惜田不文忘了一件事兒,他忘了侯四也是一位蓋代神偷,也和自己一樣細心,假如由侯四親自動手,把綠玉小瓶中所貯的“靈石仙乳萬載空青”換過,包管仍是原狀,使人覺察不出半絲異樣! 侯四見田不文向自己陪禮,那兩道皺結的眉頭便立時解開,笑了一笑,拱手還禮說道:“田大哥說哪裡話來,些許微勞,不在話下,倒是經這兩個時辰歇息,那匹千裡龍駒早已遛好,救人之事急如星火,田大哥應該要趕路了。

    ” 田不文點頭道:“是,是,我立刻就走,今日居然一喝就醉,真是慚愧” 他邊自說話,邊自站起身形,侯四又向他含笑叫道:“田大哥暫停片刻,小弟要奉托一事!” 田不文剛向他投過一瞥詢問的目光,侯四已從懷内摸出一封密封的信柬,雙手向田不文遞過,陪笑說道:“馬二憑馬大俠于用過靈石仙乳,雙目重明之後,請田大哥把小弟這封書信轉給馬大俠過目。

    ” 田不文接過信柬,見封套上寫有“馬大俠親啟”的字樣,不禁詫道:“侯四弟不是說未曾見過馬老弟麼?” 侯四笑道:“‘瘦馬書生’義薄雲天,未必要相識之人才肯援手吧” 田不文訝道:“侯四弟是有事請馬老弟拔刀相助麼?” 侯四面泛戚容,目中也閃爍淚光,一咬鋼牙,緩緩說道:“我是想報殺弟之仇,但仇人名頭太大,藝業太高,錯開馬大俠這段機緣,便含恨終生,報仇無日,田大哥千萬請多多擔待,并加寬宥才好!” 田不文人再機靈,也未聽出侯四這幾句話兒之中竟含有弦外之音,遂一面揣起那封信柬,一面點頭笑道:“根據江湖傳聞以及我本身親眼目睹,足證馬二憑老弟的确是義薄雲天的人物,隻要侯四弟所求之事不違天理,不悖國法,不逆人理,再怎艱險,馬老弟也會慨然應允,為你作到!” 侯四臉上流露一種外人難以覺察的陰郁笑容,向田不文拱手道謝。

     田不文因重責在身,不敢耽延過久,遂立即出店,從店家手中接過那匹千裡龍駒“日月追風”的缰繩,目注出店送行的候四笑道:“侯四弟欲往何處?倘若你身無急事,俠蹤仍在關中,則等馬老弟蟠冢山脫困之後,我為你引見引見!” 侯四苦笑一聲,搖頭答道:“小弟久已厭倦血腥江湖,鋒镝武林,如今弟仇有望得報,心願已了,山林麋鹿,不染紅塵,今後倘若有緣與田大哥再遇,定已削去三千煩惱絲,成為三寶弟子的了!” 田不文雖一再覺得侯四似乎有些事兒對自己說得意猶未盡,略含隐秘,但也無暇并不便深問,遂身形一飄,上了馬背! 侯四抱拳為禮,深深打了一躬,面含苦笑地向田不文叫道:“手足連心,弟仇太甚,田大哥,你要對小弟一切多包涵,多擔待了!” 田不文缰繩松處,裆中微一用勁,胯下的龍駒寶馬立即四蹄如飛,絕塵疾馳! 這一路,他在對馬二憑的關懷之上,又添了些對侯四的恍惚疑思!弄不清他的殺弟之仇究竟是哪個厲害無比的成名人物! 當然,這疑思不難解開,田不文隻消拆開侯四托自己帶給馬二憑親啟的那封信柬,便立告真相大白。

     但田不文怎肯這樣作法,有份量或愛惜羽毛的江湖人物,都講究一諾千金,不欺暗室! 信柬上既有“馬大俠親啟”的字樣,慢說田不文,便換了馬二憑的師姊玉清師太或與他關系更密切的蕭冷月,在未獲本人授意前也絕不會好奇伸手,代為一拆! 後一段路,田不文馬不停蹄,人不離鞍,趕得更快 直到蟠冢山口,田不文才勒缰停蹄,飄身下了坐騎。

     由于白天樸曾加說明,這頭名叫“日月追風”的千裡龍駒業已通靈識路,又由于已到地頭,無需再用代步,田不文遂替“日月追風”把缰繩系在鞍上,略撫馬背,表示謝意,并對馬臀上輕擊一掌。

     “日月追風”果然通靈,居然伸過馬頭與田不文親了一親,然後便掉過頭向來路慢跑而去。

    田不文好生憐愛地目送“日月追風”的馬影杳後,方自回頭。

     才一回頭,便把他吓了一跳。

     因為無需苦尋,他已發現了在山石的極高峰壁近頂端處,正畫着一柄被玉清師太定為表記的墨黑的長尾玄拂! 發現表記,無需苦尋,田不文應該喜,不應該驚,說他吓了一跳,卻是何故? 那是因為在拂塵柄上特别加畫了“×××”三個“×”形符号! 田不文是老江湖了,他當然懂得這種“×”形屬于緊急符号! 連用了三個“×”形符号,當然表示情況十分緊急,要自己盡速趕去。

     玉清師太與蕭冷月是否業已救出馬二憑呢?她們人在何處? 事先有過約定,是利用墨拂尾端指示方向。

     田不文仔細再看,那柄墨黑玄拂是拂柄在下,拂尾在上,直挺挺地毫無半絲彎曲。

     田不文心中明白,拂尾既然朝天,莫非玉清師太與蕭冷月等就在這片畫有表記的極高的峭壁頂上? 身随念起,人化煙騰! 神偷多半輕功好,小巧之能無不精,峰壁再高再陡,田不文已利用最短的時間翻上壁頂! 才登壁頂,目光掃處,心中便陡的一寬! 因為“煙雨庵主”玉清師太與“冷月仙娃”蕭冷月分立兩廂,當中盤膝靜坐、垂簾合目的正是既号“瘦馬書生”、又稱“孤星俊客”的馬二憑! 田不文心中先寬,跟着便一陣狂喜,向玉清師太抱拳笑道:“庵主真是佛力無邊,居然這麼快便把馬大俠從玉娘子的‘秦中别館’之中救出!” 玉清師太念聲佛号,搖頭說道:“貧尼毫無神通,是馬師弟智慧超人,加上有奇人相助,根本就不曾被玉娘子、‘摩伽魔女’等人擄入‘秦中别館’。

    ” 田不文聞言,方自雙眉微蹙,怔了一怔,蕭冷月已在一旁笑道:“事情是這樣的,我馬大哥在‘天絲障’中被焦月英施展‘辣手蘭花指’點穴絕脈,業已暗施絕技,催血過宮,暗暗保存了一份功力,途中又調息行動,倚仗練過‘大還真力’、漸漸恢複到十之七八,加上就在進入蟠冢山之際有高人援手,來了個偷龍轉鳳,使馬大哥在壁頂待援,那奇人則冒充馬大哥去往‘秦中别館’,要令玉娘子、‘摩伽魔女’暨‘辣手雙花’等蕩婦淫娃遭受報應,鬧它個天翻地覆!” 說至此處,妙目中神光電閃,以一種企盼的神色看着田不文道:“田老人家,你求藥之事如何?白大神醫不會離開那距離龍駒寨約有七八十裡的黃家莊吧?” 田不文笑道:“我已見着白大神醫,白兄還向黃莊主借了匹千裡龍駒給我代步,才會來得這般快速!” 蕭冷月喜形于色道:“田老人家既飛快趕來,白大神醫定對我馬大哥” 田不文知她芳心憂急,遂接口笑道:“蕭姑娘放心,白兄說,關于中毒方面,馬大俠身邊帶有他所煉‘龍涎解毒丹’,足可绾魂續命” 蕭冷月點頭道:“田老人家請看,我馬大哥已服了‘龍涎解毒丹’,如今正自行運功,催散藥效,但不知關于他雙目失明方面” 田不文探懷取出那隻綠玉小瓶遞向蕭冷月,含笑說道:“這便是白大神醫交給我的罕世聖藥,隻消兩滴入目,包管使馬大俠障翳立法,重見光明!” 蕭冷月接過來,想開瓶蓋,又忍住未開,轉手遞給了玉清師太。

     玉清師太接在手中,搖了一搖,目注田不文詫然問道:“田施主,什麼藥物對目疾如此有效?難道竟是極難得的人間至寶‘靈石仙乳萬載空青’麼?” 田不文笑道:“庵主慧眼佛心,無微弗察,猜得絲毫不錯,馬大俠人既無恙,又有這眼科聖藥‘萬載空青’,一場災厄定必如泡如幻,不會對他構成絲毫傷害的了。

    ” 他們說話至此,靜坐中的馬二憑突然動了一動,似是用功完畢,剛自入定中醒轉。

     蕭冷月取了綠玉小瓶,緩步走到馬二憑的身邊,向他低聲笑道:“馬大哥,恭喜你了,田不文田老人家為你跋涉長途,去尋白大神醫,求來聖藥,你用藥片刻之後便可重見天日,複原如舊的了!” 一面說話,一面便把那隻綠色小瓶向馬二憑手中塞去。

     馬二憑接過玉瓶,怪事發生了。

     他連瓶蓋都未打開,便手兒猛揚,使玉瓶化為一點飛星碧光,射向崖壁! 蕭冷月心中大驚,也大為着急地向馬二憑失聲叫道:“馬大哥,你怎麼了,這玉瓶之中是‘三手孟嘗’田老人家為你遠赴龍駒寨黃家莊,不辭辛苦,向白大神醫求來的‘靈石仙乳萬載空青’” 話方至此,已使馬二憑聽得全身一震! 但慢說是他如今雙目已盲,就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蕭冷月、玉清師太和田不文等三人也無法挽回局面。

     因由于方向、距離,以及馬二憑所擲的勁力,業已絕非他們可以施展絕世輕功或極上乘人物才會施展的内家“大接引神功”,能把那隻飛向崖壁的綠玉小瓶淩空攝回,或是中途阻接的了! “波唉咦” “波”是綠玉小瓶擲中崖壁的爆裂之聲,“唉”是田不文頓足浩歎之聲,這兩種聲息差不多同時發出,而田不文的歎息之聲還要發得稍微早一點! 田不文當然浩歎,因綠玉小瓶中共有八滴“靈石仙乳萬載空青”,除以兩滴供馬二憑祛除目翳,重見天日外,其餘六滴白天樸還要留給自己使用。

     這種罕世難得的人間環寶,見風之後,極易石化,尤其玉瓶一爆,碎飛如雨之下,顯已成了廢物! 如此一來,不單馬二憑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