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雙心鏡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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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冷月道:“殿中四壁皆鏡,鏡外覆以黑幕,狄小珊姊姊大可人貼在鏡上,隐于幕後” 馬二憑聽得太以為然,點頭接道:“對,對,這樣藏法極妙,即令呼延楚楚命人啟幕,現出鏡壁,狄小珊也可倚仗她的精妙輕功,悄無聲息地随幕隐遁” 蕭冷月笑道:“好,狄小珊姊姊人藏何處之謎已算暫時揭開,我想問問狄姊姊為何要馬大哥向呼延楚楚約期再戰,拖延三日?” 馬二憑道:“她有理由” 蕭冷月笑道:“當然她有理由,隻不知可曾用‘蟻語傳聲’對你把理由說明白了麼?” 馬二憑道:“‘蟻語傳聲’極耗真氣,倘若說得太長,也容易被極高明極内行的對方看破端倪,露出馬腳!故而,狄小珊在理由方面,隻說原則,未說細則” 蕭冷月妙目注處,櫻唇微啟,正待發問,馬二憑又複說道:“狄小珊說再讓秦黛黛在‘雙心魔宮’中多留兩日,最好三日,會對降魔衛道大業極有幫助,造福江湖!” 蕭冷月靜靜聆聽,兩道又氏又黑的秀眉眉尖微蹙,仿佛在凝神深思! 馬二憑問道:“月妹,你在想些什麼?” 蕭冷月暫時沒有答理他,又複凝思片刻,方對馬二憑緩緩說道:“我是在想秦黛黛不過是‘七殺兇魂’秦盼盼的妹妹,身份并不過份特殊,呼延楚楚何必差遣鐵心仁、唐大娘遠出,冒險到金鼎峽中把她擄來?” 馬二憑深以為然,向蕭冷月點頭贊許道:“月妹顧慮得有道理” 蕭冷月又道:“但再從狄小珊姊姊對馬大哥的耳邊密語聽來,則她暗來‘雙心魔宮’之舉,并非企圖救出秦黛黛,而是将計就計,另有謀略,要使呼延楚楚上甚莫大的惡當?” 馬二憑連連點頭道:“月妹慧思無差,狄小珊的心意定已被你猜透,但她何不充分說明,現身相見,我們也好幫她一場,豈不事半功倍?” 蕭冷月含笑道:“也許是時機匆迫,限于局勢,不及細說,而我們在不知底細的情況下,便切忌妄動,以防對狄小珊姊姊幫了倒忙,影響她神出鬼沒的通盤計劃” 馬二憑道:“月妹這樣說法是否打算完全遵照狄小珊所囑咐之語,靜待三日以後再來‘雙心魔宮’?” 蕭冷月颔首道:“當然,我好奇心強,委實想看看秦黛黛以被擄之身,能在‘雙心魔宮’中作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馬二憑道:“那我們在這三日之中,去往何處?又複作些什麼事兒呢?” 蕭冷月道:“去往何處随你,但作甚事兒卻須依我,我要對你嚴加督促,不許你絲毫懈怠。

    ” 馬二憑劍眉微軒問道:“莫非月妹要對我交派什麼重大任務?” 蕭冷月正色道:“當然重大,我要你在三日之内,盡量刻苦用功,充實自己。

    第二次相逢之時,‘孤星俊客’不一定要勝過‘孤星醜客’,但是至少也要和他實實在在地平分秋色,不能令‘孤星、冷月、寒霜’的震世英名受了絲毫傷損!” 馬二憑出汗了,天氣極冷,但汗珠子卻仍一顆一顆地從額間冒出! 蕭冷月妙目注處,又把神情放得十分柔媚,嫣然笑道:“馬大哥不要緊張,鐵心仁确非凡俗,他閃避你‘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的四招連環進襲時,所用的身法神妙驚人,但你身兼儒、道、釋三家之長,隻消盡展所能,不勝亦無敗理,但卻不必施展‘孤星不孤’的殺手絕學與他作孤注一搏!” 馬二憑點頭道:“我懂得月妹之意,對于鐵心仁是既不能絲毫輕敵,又不宜一死相拼,若能把他争取過來,誘入正道,才是造福武林的上上之策!” 蕭冷月撫掌嬌笑道:“對,對,強敵不足俱,就看我們本身夠不夠堅強,馬大哥快決定吧,我們找個什麼地方,利用這三日時光,好好磨練磨練” 馬二憑道:“地方不必找了,有現成的。

    ” 這句話兒倒把蕭冷月聽得一怔!對馬二憑詫然注目問道:“馬大哥,你不是初來六盤山麼?怎的會對‘雙心魔宮’附近的地勢如此熟悉?” 馬二憑笑道:“月妹會錯意了,我所謂的‘現成地方’,不是什麼幽秘洞府,而是我們的定情之處!” “定情之處”四字說得蕭冷月滿面嬌羞,紅霞生臉,眉尖上堆起三分嗔,七分愛,那副神情,委實太惹人憐,嬌豔到了極緻! 馬二憑原是天生情種,見了蕭冷月如此嬌媚,便有點情不自禁地伸過手去。

     一來蕭冷月早已有言,立願必先促成馬二憑、狄小珊重續前緣,自己才作打算,二來方出“雙心魔宮”不遠,說不定那位神出鬼沒的“寒霜公主” 狄小珊就在身後,哪肯讓他親熱! 馬二憑手兒才伸,蕭冷月已身如飄雲,閃出了一丈四五。

     閃身之際,并嬌笑道:“馬大哥,你來追追我吧,在當世武林之内,‘孤星’、‘冷月’均負盛名,我們倆較較足下輕功,也是武林韻事!” 語落,人騰,這一回不像雲了,輕得像一縷煙,快得像一枝箭! 聽到她竟發話挑戰,馬二憑劍眉軒處,騰踔如龍,果然提足輕功,向蕭冷月追去。

     蕭冷月先走,馬二憑後追,兩人之間的距離,約莫有十一二丈 這點距離雖然不算遠,但前馳之人的功力腳程若與後追之人仿佛,則慢說十一二丈,便是一丈一二也難于追上,彼此如隔天涯! 如今的情況便是如此,龍形一式,八步登空,草上飛,登萍渡水,移形換影,淩空虛渡馬二憑幾乎展盡了各種輕功,也未能追上蕭冷月半步,隻是保持了原有距離,沒有被繼續拉遠而已。

     武林人物,誰不好勝?馬二憑追得興起,發出一聲清嘯!在這聲清嘯之後,他盡了全力,施展出輕功中至高無上的“千裡庭戶,壺公縮地”的身法! 有效了,距離由十一二丈,減到十丈左右,再減到九丈八丈 距離雖然減到八丈,甚至于八丈以内,馬二憑卻永遠都追不上蕭冷月了,也算是又栽了一個小小的跟頭! 原因在于時不我予,到地頭了 三十裡路程如飛而逝,眼前有一道大河,河邊有一座茅屋。

    這正是馬二憑替蕭冷月療疾祛毒的定情之處 蕭冷月在茅屋門外止步,從神情看來,她本欲回頭,以勝利者的姿态,對馬二憑略微揶揄 但她因目光被茅屋内的情況吸引,竟未能回過頭來,臉上神情也在一刹那間突然僵住! 馬二憑在七八丈外便發現蕭冷月的神情有異,苦笑一聲,揚眉叫道:“月妹,我承認輸了,‘天山冷月’已勝‘天涯孤星’,你怎麼反有點不高興呢?” 語音未了,人已飛了七八丈的距離,落在蕭冷月的身邊,可見這種“千裡庭戶”的身法,實是輕功絕藝! 蕭冷月向茅屋中伸手一指,馬二憑目光注處,也是一怔!不是屋中有了奇幻的變故,也不是什麼血腥局面,隻是在那破舊不堪的木桌上放着一隻高約六七寸的晶瓶,瓶下并壓了一張素紙。

     蕭冷月秀眉微蹙道:“有人先來過了,并在桌上留下東西,這人是誰? 又又是狄姊姊麼?”馬二憑搖頭道:“未必,她怎麼知道我們會來?并能趕在我們前面,有這大神通魔力?” 蕭冷月歎道:“話雖不錯,但不是狄姊姊又是誰呢?好在留得有字,一看便會明白!” 馬二憑滿腹驚奇,搶步進入茅屋,蕭冷月自然緊随在他的身後。

     他們被屋内桌上之物吸引,急于審視,卻忘了先行搜索四外就在馬二憑、蕭冷月雙雙進屋的刹那之間,河上岸邊所隐藏的一隻牛皮箋子則松卻纜繩,順流飛駛! 筏子上坐着一個人,戴了具絕大的箬笠,不單看不出是男是女,連衣着都被遮住! 奔流急湍,筏去如飛,轉瞬間便失去蹤迹! 原來,這留書人是抄捷徑,乘皮筏,順流而下,難怪能趕在馬二憑和蕭冷月的前面,而使他們毫無所覺! 馬二憑與蕭冷月一進茅屋,便不禁心中微驚,相互對看了一眼! 因為他們全是識貨之人,一看便知那隻高約六七寸的晶瓶必非凡物,瓶中尚有寸許朱紅泥土,土中植着一株三葉芝草,顯然更是希世奇珍! 芝草共隻三葉,卻分為紅紫綠三種色澤,而在這三葉之間,生着一粒寸許大小、橢圓形的果實,但從果皮顔色上,便可看出這果實尚未成熟! 蕭冷月萬分驚奇之下,忘了矜持,拉着馬二憑的手兒,失聲說道:“馬大哥,這這是練武人和修道人終生渴盼,視為無上珍寶的‘三色靈芝’!” 馬二憑颔首道:“不會錯,但不知那粒最有價值的芝實還要經過多少年月才可成熟?” 蕭冷月道:“這株芝草的價值太大,是誰留在這破損的茅屋之内?會 會是狄小珊麼?” 馬二憑伸手一指道:“晶瓶之下壓有素紙,紙上定有留書,月妹怎不看看?” 蕭冷月臉上一紅,放開馬二憑的手兒,舉步向前,抽出瓶下素紙。

     誰知她不看還好,這一抽出素紙觀看之下,竟看得立時掉下淚來 馬二憑詫道:“這素紙之上寫些什麼話兒,怎的使月妹一看之下,立生傷感?” 蕭冷月道:“隻是一首七絕,馬大哥自己看吧”她語音凄咽,一面發話,一面則把那張素紙向馬二憑遞了過來。

     馬二憑接過一看,隻見紙上寫着:“孤星難再侶寒霜,且喜天山月有光,為祝月星永偕好,一株芝草略添妝。

    ”雖然,在這首情意既決絕又纏綿的七絕之後并未署名,但無論是蕭冷月或馬二憑,均可一看便知這是“寒霜公主” 狄小珊的筆迹語意! 決絕,是對馬二憑 纏綿,是對蕭冷月 故而,一看之下,使馬二憑心中慚愧,默默無語,蕭冷月卻又惶恐又感動地流下了兩行珠淚! 靜默片刻以後,還是馬二憑先行開口,他頹然一歎道:“照這詩意看來,狄小珊仍恨我昔年負她太甚,她她多半已經走了” 蕭冷月搖頭道:“不會,狄姊姊一定沒走!”馬二憑見她語意神情均表現得十分肯定,不禁詫聲問道:“月妹是根據何事如此斷言?” 蕭冷月道:“狄小珊姊姊與秦黛黛的感情極深,她既然追蹤來此,則在秦黛黛不曾安然脫險之前,狄姊姊絕不會離開這‘雙心魔宮’!” 馬二憑道:“倘真如此,我似乎還有見她一面、解釋請罪的機會?” 蕭冷月接道:“當然有機會,不過” 馬二憑見她語意忽頓,略有遲疑,不禁咦了一聲,向蕭冷月問道:“為什麼,月妹為何語音忽頓,有所遲疑地不說下去!”蕭冷月妙目中神光電閃,揚眉說道:“我認為昔日的狄小珊是希望馬二憑莫入江湖,不求名利,與她作一雙極平凡極幸福的無愁情侶” 馬二憑點頭道:“月妹猜得不錯,狄小珊确有此心,隻恨我不識好歹,辜負了她的這番情意!” 蕭冷月道:“但狄姊姊既然也入江湖,她的觀念必然改變,她如今定是希望馬二憑成為頂天立地、傲世無雙的一顆高朗的‘孤星’,而不希望你成為連對‘孤星醜客’鐵心仁都鬥不勝、徒負虛名的窩囊的‘孤星俊客’!” 馬二憑隻聽得一張俊臉由白發紅,由紅轉青,漸漸再由青複白! 蕭冷月見了他這等神情,有點着慌,也有點後悔,陪笑低聲問道:“馬大哥,是否我的話兒說得太重一點,請請你不要怪我” 馬二憑愧然一笑,搖頭答道:“我知道月妹說的乃是金玉良言,怎會怪你?我我隻是心中有些惶愧而已!” 說至此處,拂去灰塵,在屋角就地坐下,向蕭冷月正色又道:“要勝鐵心仁,非恃耐力不可,月妹請為我護法,我要把荒疏已久的師門絕學‘大還真力’好好再凝練一遍。

    ” 話完,立即雙目微阖,用起功來,似把一切煩人、惱人的兒女情懷完全撇開,進入了無人無我的内家妙境! 蕭冷月哪敢怠慢?先把晶瓶素紙收入囊中,然後便在茅屋的當門之處坐了下來。

     她選擇這個位置,是一面自己用功,一面為馬二憑護法,防範突來驚擾。

     馬二憑的“大還真力”是極高明、極上乘的内家絕藝,練成固屬艱難,要複習凝練一遍,也不是易事 他必須盡摒百欲,神與天合,氣調龍虎,通轉九宮雷府,十二重樓,先使本人全身奇經八脈,每一處穴道,都舒暢無礙,然後才可産生周循不竭的“大還真力”。

     做上一遍功夫,至少也要一個對時,也就是一日一夜以上。

    在這一日一夜之間,不能有絲毫外擾,否則,對馬二憑影響太大,重則能令他走火入魔,輕則也會使馬二憑浪費時間,前功盡棄! 蕭冷月是内家絕頂高手,自然深明利害,故而選了這當門的位置,準備稍有動靜,她便出去應付,不允許任何人侵進這茅屋之内! 黃昏,夜盡,又告天明 幾乎有七八個時辰過去了,馬二憑垂簾靜坐的俊臉之上,現出了一層玄光! 蕭冷月看在眼中,知道馬二憑的内功施為正入佳境,不由從嬌靥上浮現一片寬慰的微笑! 但她臉上雖有寬慰的微笑,心中卻仍有點莫名其妙的迷惑!所謂迷惑,是來自一些極輕微的聲息 所謂極輕微的聲息,是于約莫半個時辰前發生于茅屋左近。

    這些聲息發出時,蕭冷月極為震撼,幾乎想立即沖出茅屋,看看是何人物。

     但她略微鎮定,想聽清究竟,再付諸行動,而那奇異的聲息卻靜止于茅屋之外! 等等等到如今! 茅屋外仍是一片靜寂! 蕭冷月起初不解,弄不懂那聲息既然前來,為何又潛伏于屋外不動? 漸漸,她從弄不懂之中慢慢終于自以為弄懂地起了一種假設想法。

     蕭冷月認為或許是狄小珊雖示訣别,仍未斷情,如今正在茅屋之外,不辭風露,立盡終宵,悄悄為馬二憑護法!既有這種美麗的假設,蕭冷月自然想設法加以證實。

    求證之法無他,隻有出去看看! 蕭冷月站起來了,她行動萬分小心,不帶絲毫聲息,甚至于連呼吸方面都采用他人無法與聞的“内家龜息之法”。

    因為,她知道隻要這茅屋内響起絲毫有人出室的聲息,那位“寒霜公主”狄小珊便會化成一片寒霜,突然消失!故而,蕭冷月起立的動作緩慢無聲,但起立以後的動作卻快得像一枝箭! 速度,像脫弦的勁矢,方向,是這茅屋之外可惜,蕭冷月白費心了,黎明微曦雖不十分明亮,但已足夠她一眼看清,河上有浪,草上有霜,天邊朝陽未現,有未墜的冷月,也有曙後的孤星,卻沒有半點人影! 蕭冷月在失望之中有點不服氣了所謂“不服氣”,是她不相信她曾經聞得有人接近茅屋的聲息會有錯誤?會是幻覺? 她有自信,絕對不會錯誤,也絕對不是幻覺,最多那聲息不是人,是隻猿猴,或是其他靈獸而已。

     但是人應該有人蹤,獸應該有獸迹,他們絕不會從虛無中出現,在奇幻中消失! 于是,蕭冷月就她記憶中的方向,低頭看地,仔細搜尋!常言道:“但得功夫深,鐵杵磨成針,萬般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蕭冷月果然看出來了 這是個輕功極俊的人,但地上有露,草上有霜,蕭冷月更是行家,具有一雙慧眼,遂被她看出,這人是從大河下遊的方向走來,到了距離茅屋約莫七八尺外停止,并站立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才在他最後凝立之處,留下兩隻比較清晰的腳印!這是蕭冷月看得懂的事兒,但卻也有她看不懂、想不通的事兒 蕭冷月看不懂想不通的是這人從大河下遊悄悄走來,卻是如何走去? 她幾乎已斷定這人是狄小珊,但狄小珊隻不過号稱“寒霜公主”,不是真正的“寒霜”,她不可能無影無蹤地驟然消失!看不懂,隻有再看,想不通,隻有再想 果然多看有益,蕭冷月在苦心注視之下,又看出了兩點端倪 第一點是距離那較為清晰的兩隻腳印的數尺之外,地上有兩個淡淡的字迹,寫的是“不必”二字,仿佛是狄小珊不辭風露,立盡終宵後,隔空揮手所劃,以排遣胸中的寂寞惆怅!第二點是這兩隻腳印的後跟方面比前腳掌部位來得清晰!看見了,自然要想!關于第一點,蕭冷月是雖想得通,卻拿不準! “不必”二字,可能是狄小珊自抒胸臆,覺得既已與馬二憑斷情,“不必”再為他辛苦護法,風露終宵 也可能是料定自己有相尋之舉,表示她心意已決,要自己“不必”多事 用意不出這兩者,但兩者之間的取舍衡量,蕭冷月卻無法拿捏得準! 關于第二點,蕭冷月卻似乎想通,頗有自信! 她認為腳印的後跟部位較為清晰之故,多半是狄小珊曾腳跟用力,向後倒縱! 為了求證,她站在那兩隻腳印中,提足輕功,盡量不帶絲毫聲息地向後倒縱而出! 這一縱,因欲避免聲息,隻縱出一丈二三,是落足在一道小小河堤之上。

     蕭冷月目光四掃,知道自己猜度得不錯,但也有點慚愧!因為再遠四五尺的堤外河旁岸邊有一雙腳印,就大小形狀看來,正是狄小珊所留。

     這說明了狄小珊消失蹤迹之故,是早有準備,在堤外藏了皮筏等物,順流而去,才使自己難于發覺,更無法加以追截!更說明了狄小珊的一身修為強于自己,至少在輕功方面便勝她一到兩成火候! 蕭冷月搖頭了,她自言自語說道:“珊姊,你太高明了,但是否心機太深?事事均預先安排,足見仍對馬大哥深情绻绻,卻為何又如此刻苦自己,強抑情懷,不肯使‘孤星、冷月、寒霜’并辔江湖,為武林放一異彩?” 話方至此,突有人接口道:“月妹在自言自語則甚?你又提到‘孤星、冷月、寒霜’則甚?江湖險峻,魑魅群出,光那‘雙心魔宮’中的‘雙心魔姬’呼延楚楚和‘孤星醜客’鐵心仁,就沒把我們這點微名看在眼内” 不用看,僅從稱呼和語音之上,便可聽出接口發話的人正是靜坐虔參“大還真力”的“孤星俊客”馬二憑。

     蕭冷月已從語音内聽出馬二憑的中氣極足,一回頭,更看見他正在漸漸收斂的滿面寶光,不禁心中大慰,嫣然笑道:“馬大哥這快便告功行完滿了麼?看你氣足神定的光景,這一日一夜的靜坐,委實收益不小!” 馬二憑笑道:“‘大還真力’是我師門的絕藝,曾下過苦功,如今不過是生恐荒疏,略微複習,自然來得容易,月妹不在屋中護法,卻在堤上徘徊,莫非有甚警兆?” 蕭冷月未曾答話,伸手招來馬二憑,把堤下岸邊的兩隻纖纖腳印指給他看。

     馬二憑自然不會明白究竟,看了一眼,詫然問道:“這是誰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