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宣而戰的貨币戰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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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亞洲貨币絞殺戰 90年代初,倫敦-華爾街軸心在東面戰線上,重挫了日本經濟咄咄逼人的勢頭,在西面戰線上,打垮了東歐和蘇聯的經濟,德法的歐洲統一貨币的夢想也随着索羅斯的攪局而暫時擱淺,拉美和非洲早已是囊中之物,志得意滿之下,環顧四海之内,唯有瞧着蒸蒸日上的東南亞地區的“亞洲經濟模式”越來越不順眼。

    這種政府主導經濟發展大政方針,國家集中資源重點突破關鍵性領域,以出口為導向,人民高儲蓄,為主要特色的發展模式,從70年代開始,在東南亞地區迅速流行開來,其運行的效果是,各國經濟空前繁榮,人民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平均教育水平穩步提升,絕對貧困人數快速下降。

    這種完全背離了“華盛頓共識”所極力推銷的“自由市場經濟”的替代模式,正日益吸引着其它發展中國家的興趣,嚴重阻撓了國際銀行家制定的“有控制的解體”這一基本戰略方針。

     發動一場亞洲貨币絞殺戰旨在達到的主要戰略目的是:敲碎“亞洲發展模式”這個招牌,讓亞洲貨币對美元嚴重貶值,既壓低了美國的進口價格以便于操控通貨膨脹率,又可将亞洲國家的核心資産賤價抛售給歐美公司,加快“有控制的解體”的執行進度。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刺激亞洲國家對美元的需求。

    對經曆過金融風暴的亞洲國家來說,美元儲備在關鍵時刻是何等“寶貴”,慘痛的教訓會讓他們永遠不敢動抛棄美元儲備的念頭。

     1994年12月,格魯曼的大作“亞洲奇迹的迷思”(TheMythofAsia’sMiracle)一文發表在《外交事務》上,文章預言亞洲經濟必然會撞上高牆。

    文章所指出的如亞洲國家對生産率提高的投資普遍不足,僅靠擴大規模終會有其極限等觀點,當然都有道理。

    但問題是亞洲國家的起點普遍很低,發展的關鍵在于因地緻宜,因時緻宜,因勢利導,揚長避短。

    這些問題本身也是這些國家快速上升勢頭中出現的自然現象,完全可能在發展過程中良性地得以解決。

    從格魯曼文章的效果來看,其作用相當于亞洲貨币絞殺戰的信号彈。

     國際銀行家的目标首先鎖定在泰國身上。

     時代周刊曾采訪過一名曾直接導緻泰铢狂貶的金融黑客,他的描述殘酷而又真實,“我們就像狼群站在高高的山脊之上,俯視着一群麋鹿。

    泰國的經濟看起來與其說是一頭亞洲的小老虎,不如說更像一隻受傷的獵物。

    我們選擇病弱的(進行獵殺),是為了保持鹿群整體上更健康。

    ”1994年以來,在人民币和日元貶值的上下擠壓之下,泰國出口已顯疲弱,而與美元挂鈎的泰铢又被強勢美元拖到了極為空虛的程度,危機已然成形。

    在出口下降的同時,大量外來的熱錢持續湧入,不斷推高房地産和股票市場價格。

    與此同時,泰國的外彙儲備雖然有380億美元之多,但其外債總額更高達1060億美元,從1996年起,泰國淨流出的資金相當于其GDP的8%。

    為對付通貨膨脹,泰國銀行不得不提高利率,這一措施,更使深陷債務的泰國的處境雪上加霜。

     泰國隻有一條出路了,那就是主動迅速地讓泰铢貶值。

    國際銀行家們估算,其損失主要在于美元債務變得更加昂貴,外彙儲備會減少100億美元左右,但這種損失會随着國際金融市場對其果斷應對的肯定而得到迅速恢複。

    但是金融黑客們斷定泰國政府必會拼死一戰,力保泰铢,決不會束手就擒的。

     後來情況的發展果然證明了金融黑客的判斷非常準确。

    與當年對付日本的情況不同,日本有着極其雄厚的金融實力和外彙存底,直接打擊日本貨币無異于以卵擊石,所以國際銀行家采用新的金融衍生工具武器,采取了時間上的“遠距離”和“超視距”打擊,其效果恰如以二戰期間新的航空母艦戰術對付戰列艦一般,使日本巨型戰列艦強大的艦炮威力無從發揮就葬身海底。

    泰國在敵我力量懸殊的情況下,死拼陣地戰,戰略意圖完全暴露,戰術缺乏靈活性和突然性,最終的失敗是必然的。

    金融黑客在對付泰國和其它東南亞國家的戰役中,主要打擊方向是其貨币本身,通過本币遠期合約和股指期貨形成鉗形攻勢,在6個月的時間裡橫掃東南亞地區和韓國。

     泰國在與金融黑客的交手的正面戰場全面失利之後,又錯誤地主動投入了IMF的圈套。

    對“國際組織”的盲目信任,将國家的安危輕易交給外人來裁決,再次犯下了無可挽回的錯誤。

     巨額外債是發展中國家陷入危機的主要原因。

    治國與治家其實是同樣的道理,高負債必然導緻經濟健康狀态的脆弱,當外界金融環境完全不可控的情況下,得以生存隻能憑僥幸。

    在現實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