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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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隻當已放在箱子裡了。

    後來在箱子裡翻不到,心上才記起這麼一回事來,暗暗曉得是自己失手,不肯自認疏忽,情願吃虧,隻卻是富貴公子任性執拗的脾氣,也是陳膏芝應該敗家,就這樣鬼摸了頭似的馬馬虎虎過去。

     話分兩頭,卻說那拐了錢票子去的用人,名叫陳貴,自從那日同他夥計們在青蓮閣吃茶,惚惚在人叢中遇見偷首飾的趙喜,回來曾與主人談起。

    随後這陳貴又獨自一人,溜到馬路上遊玩,恰好又劈面看見趙喜。

    趙喜還要躲避,被陳貴喊住。

    趙喜不免心虛,生出一計,說:“我有馬車,在轉彎角子上,可一同坐了去看戲。

    ”說時便朝前疾走,意在脫逃,卻被陳貴緊緊跟着,走了半天,裝着尋不見馬車,将陳貴邀入一家煙館裡,開了張燈。

    陳貴怕他又要脫身,開口便問他所做的事。

    趙喜卻一口承認,便道:“你我好弟兄,我如今已同菱子成了家,住在上海,想要開一個洋貨字号,我就請你在号裡做個擋手,豈不比跟官做奴才強上十倍?你若是合意,這裡不是說話的所在,可請到我相好的家去,同你細細的談談。

    ”陳貴此時聽了,還想探明趙喜的蹤迹情形,要去報與主人,存個将計就計的意思,便道:“貴相知在那裡?能夠瞻仰瞻仰是極好的。

    這煙大家不會吃,我們就去罷。

    ”說着在腰裡去摸錢會鈔,一摸卻摸着了兩張紙,拿出來一看,心上明白,是老爺交代他的兩張票子,忘記了交還老爺,趕緊仍踹到懷裡。

     趙喜已會了燈錢,引他到了一家堂子裡,進門就叫擺酒。

    陳貴是初開眼界,登時吃酒豁拳,看着叫局來的妓女,擠滿了一屋子,吃到樂不可支,大有醉意,趙喜早就設下圈套,送他到一個妓女處歇宿。

    次日張眼看來,想着個中滋味,倒着實有些貪戀。

    未及起牀,趙喜已奔了來替他道喜,說:“這是要馬上擺喜酒,請媒人的。

    ”陳貴一想身邊無錢,昨日的兩張票子是萬不能用。

    在懷裡摸了摸,幸虧還不曾失去,便對趙喜道:“我是一個大都沒有,要末你肯借我。

    ”趙喜道:“這是小事,我就先借你一百塊。

    ”便取出幾張五塊頭十塊頭的鈔票,替他付了下腳,又叫擺個雙台。

    那妓女道:“還要看個兩桌牌才好。

    大清老早的,酒席也沒有吃得這樣早,看了兩桌牌下來,時候正好。

    陳老爺也要去再請兩個客來,鬧熱鬧熱。

    ”這個當口,陳貴鬧開了心,意下一動,想着趙喜既然拉攏我,又碰把懷裡有這三千塊錢,本未不是有心偷的,是無意中帶出來,可算得一件巧事,何不竟同趙喜說明,出個主意,我倆合做一個大點的生意。

    上海是外國世界,一向聽得人說,有錢在上海使用,一時查不清的。

    況且我那老爺是個昏蛋,要查也沒處可查,落得借他的一用。

    等我發了财再去還他不遲。

    便拉了趙喜,到後房間,說知其事。

    趙喜驚問之下,說:“如此趕快去把現洋提出,上海要躲過一躲。

    恰為我有個東洋莊的生意,今晚恰有東洋公司船要開,我同你去兑回這三千塊,在這裡吃過酒,即晚動身,上東洋走上一遭,切勿走漏消息。

    ” 計議之後,二人托故出門,兑了現洋,送至趙喜所住的一個處在,安排停當,仍到堂子裡看牌吃酒,一面吃,一面商量。

    晚上又同到趙喜家中,果然菱子也見了面。

    此時陳貴利令智昏,又被趙喜籠絡,趙喜是怕放了他,壞自己的事,陳貴也怕離了趙喜,發不了财,當晚匆匆忙忙,果然上了東洋公司船。

    妙在陳膏芝一連幾日,本不追問,竟是他二人的運氣。

    後話暫且擱起。

     再說黃通理、黃繡球兩處學堂,既已開辦,一天一天的興旺出來。

    過了幾個月,到第二天年春末夏初,調查地方上的學堂,有官辦,有民立,陸陸續續,也不下三四處,總不及黃氏夫婦所辦的頂真切實。

    始而還有人論長論短,後來也相安無事。

    畢太太又在女學堂裡附設了一所醫院。

    有些女學生在功課之外,就跟着畢太太學醫。

    黃繡球更是早晚用功,盡心教授。

    黃通理編出來的唱歌教科書,出了百十種,一時書坊裡各處翻刻,十分通行,連官辦的學堂,也買來作為課本。

    有幾種課本講體育的,極其有用,學生們讀了,學生們的父兄看了,都曉得一個人不論男女,要講究衛生的功夫,衛生乃是強種之本,能夠衛生,才能夠懂得體育的道理,從體育上再引到德育上去,自然聰明強固,器識不凡,不至于流入庸暗一路。

    黃氏夫婦教子弟們,卻就抱定了這個宗旨,隻求由近及遠,由淺入深,大半還是靠着演說為多,所以那些學生們容易領會。

    半年以内,從黃氏家塾裡出來的,固然個個英才,從城西女學堂出來的,也個個有點普通學問,不像尋常一班女孩子,隻是嬌生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