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棄正入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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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字甫出,牧野栖已踏步而出,徑直向外走去。

     天儒老人心中思緒聯翩,一幕幕往事在他的腦海中閃過,而他的心情卻是平靜如水。

     外人無法想象,數十年來,天儒老人的心靈承受了多少難以承受的壓力,戰族的血統使他永遠也擺脫不了隐于心中的狂烈戰意,每當心情狂躁,戰意大熾之時,他惟有一遍又一遍地畫着其母簡兮的像,以減輕内心所受的煎熬。

    惟有面對飄逸出塵的母親的畫像,他的心方能重新甯靜。

     近來,距五星逆行之日越來越近,天儒老人越來越心神不甯,他知道這是因為五星逆行将至,天地間戾氣大增之故,他不知自己會不會有朝一日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戰族之血所引發的洶湧戰意。

     天儒老人深深地知道,無論是他,還是牧野栖,一旦入邪,都将會為世間帶來無可挽回的災難,因為他們具有戰族後人與儒門傳人的雙重身分。

     他本是欲借牧野栖的雙重身分對付蚩尤戰族,卻适得其反!如今的牧野栖便如同一柄極為鋒利的至邪之劍,若不欲使之出鞘傷人,惟有在它未出鞘之時,便毀之! 随着毒煙不斷的侵入體内,天儒老人的呼吸越來越粗濁,此時此刻,他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

     也許,惟有死亡,才能擺脫兩難的痛苦。

     他聽到了劇烈的碰撞聲,以及利矢暗器破空之聲,他知道那是牧野栖在試圖突出若愚軒時觸動機括發出的聲音。

    天儒老人自知若是不關閉機括,即使是他自己,在未受傷時要想強闖出若愚軒,亦需半刻鐘以上的時間,而那時毒煙的毒性早已置人于死地! 倏地,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聲響起,陽光突然再度射入若愚軒内,而牧野栖已自那缺口處疾掠而出,引聲長嘯。

     嘯聲猶如一柄尖刀般深深紮入天儒老人的心中。

     無論他多麼的不願面對,他都清晰地意識到,一個他自己親手締造的惡夢,從此将籠罩于整個武林。

     牧野栖迎着八大統領驚愕而崇仰的目光,立足于若愚軒之外時,他聽到了若愚軒内一聲喟歎。

     牧野栖的心倏然一跳,猛然轉身,透過那道缺口,向若愚軒内望去,赫然發現天儒老人胸口處深深插着一支箭,一支由機括引發,被牧野栖擋開的箭! 天儒老人終未能平靜地走完他一生! 雖已氣絕身亡,但雙目猶睜,他的眼中有無限的憂郁與自責。

     牧野栖猶如一尊雕像般靜靜地立于若愚軒外,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

     ※※※※※※※※※即使是在黑夜,也能感受到濃濃的春意了,空氣中飄蕩着暖暖的春的氣息,那是由陽光、草木的芬芳融合而成的氣息,沁人心脾。

     範離憎在黑暗中睜着雙眼,呼吸着這微甜的清香氣息,默默地想着心事。

     蓦地,隔壁的屋内響起了一聲驚呼,是穆小青的聲音。

     範離憎心中暗歎一聲,下了床,推門進入穆小青的屋内--這已不是在思過寨,而是在範離憎親手搭建的一間草廬中,在黑夜裡能聽到夜風吹過所發出的”沙沙“聲響。

     範離憎沒有點燈,行至穆小青的床前,在床榻上坐下,關切地道:”又做惡夢了?“黑暗中,穆小青擁住了他的身軀,她的身子有些發涼。

    ”我……又夢見自己殺了大師兄……我……“她已哽咽不能成語,熱熱的淚滴落在範離憎的肩上。

     範離憎沉默了少頃,低聲道:”那隻是一個夢而已,不錯,隻是一個惡夢!大師兄不是你殺的,你那麼敬重大師兄,又怎會傷害他呢?“自從孤絕無相死後,穆小青的神智立時恢複過來,衆人雖為穆小青殺了佚魄感到痛心,但同時亦知這是孤絕無相的罪惡,孤絕無相曾挾制了容櫻,從容櫻口中得知穆小青已被”心語散“所控制,他知道悟空老人一直視”妙門大師“為摯友,必然會前去亦求寺,于是他便借機在解除穆小青所中的”心語散“,以使她擺脫對範離憎的依賴的同時,再重新使她為” 心語散“所控制,不過這一次她已是對孤絕無相言聽計從。

     利用穆小青,孤絕無相既虛耗了悟空老人的功力,使之在後來的決戰中落敗,同時又殺了佚魄。

    穆小青在孤絕無相被殺後,心靈再也不受其羁絆牽制,恢複了神智,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僅有隐隐記憶,但殺了佚魄這一事畢竟非同尋常。

    得知佚魄已死之後,穆小青已隐隐感到此事與自己有關,當她向思過寨中人問及此事時,衆人卻矢口否認了,隻說佚魄是為孤絕無相所殺。

     悟空老人心知穆小青是被孤絕無相控制了心智,方會有種種不利于思過寨的舉止,從某種意義上說,她亦是身受其害者,若将真相告訴她,非但于事無補,反而會使穆小青永遠生活于内疚自責之中,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