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塔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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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60)在那裡教育他。

    可是,還不到半年,[320b]伯利克勒斯就把克萊尼阿送回給阿爾喀比亞德,因為他對克萊尼阿毫無辦法。

    (61)我還可以給你講一堆别的人,雖然他們本人都好,卻絕對沒法把任何人造就得更好,不管親戚還是外人。

    所以,我呢,普羅塔戈拉啊,見到這些,才不認為[b5]德性可教。

    不過,聽你說過這番話,我動搖了,而且以為你說出了點兒什麼,因為我想到你見多識廣,自己還富有創見。

    所以,要是你能給我們更為清楚地揭示[320c]這[治邦的]德性可教,就别吝啬,揭示一下吧。

    &rdquo &ldquo不會的,蘇格拉底,&rdquo他說,&ldquo我不會吝啬。

    不過,我是該像老人給年輕人講故事那樣來給你們揭示呢,還是一步步論述?&rdquo [c5]坐在旁邊的衆人于是回答他說,他不妨按自己願意的那樣來揭示。

    &ldquo那麼,&rdquo他說,&ldquo我覺得給你們講故事更優雅。

     &ldquo從前那個時候,諸神已經有了,會死的族類[320d]還沒有。

    後來,會死的族類誕生的命定時刻到了,神們就摻和土和火以及由火和土混合起來的一切,(62)在大地懷裡打造出他們。

    到了神們想到該把會死的族類引向光亮的時候,神們便吩咐普羅米修斯和[d5]厄琵米修斯(63)替每個[會死的族類]配備和分配相适的能力。

    厄琵米修斯懇求普羅米修斯讓他來分配:&lsquo我來分配,&rsquo他說,&lsquo你隻管監督吧&rsquo。

    這樣說服普羅米修斯後,他就分配。

    (64)分配時,厄琵米修斯給有些[族類]配上強健但沒敏捷,[320e]給柔弱的則配上敏捷;他武裝一些[族類],卻賦予另一些[族類]沒有武裝的天性,不過也替它們設計出一些别的能力來保存自己。

    比如,對用弱小來穿戴的那些,他就[給它們]配上翅膀可逃,或寓居地下;對增大[軀體]塊頭的那些,就[讓它們]用這塊頭[321a]來保護[自己];其餘的也都如此均衡地分配。

    厄琵米修斯設計這些[能力]時善謀,以免某一類滅掉。

    (65) &ldquo為會死的族類提供了避免互相毀滅的法子後,厄琵米修斯又設計出抵禦來自宙斯的季節變化的法子&mdash&mdash[給它們]裹上密密的[a5]毛和厚厚的皮,既足以禦冬,又能耐夏熱,要睡覺時還可當作自己家裡的床被,而且毛和皮都是自動長長。

    [321b]厄琵米修斯給有的[族類]套上蹄子,給另一些則裹上堅韌的不會出血的皮。

    然後,厄琵米修斯給不同的[族類]提供不同的食物&mdash&mdash有些給地上的青草,另一些給樹上的果實,還有一些則給根莖,有些甚至讓它們以吃别的動物為食物。

    [b5]他讓有些生育得少,讓死得快的生育多,以便它們保種。

    可是,由于厄琵米修斯不是太那麼智慧,他沒留意到,[321c]自己已經把各種能力全用在了這些沒理性的[族類]身上。

    世人這個族類還留在那兒等厄琵米修斯來安置,而他卻對需要做的事情束手無策。

     &ldquo正當厄琵米修斯束手無策時,普羅米修斯朝他走來,檢查分配情況,他看到,其他生命已全都和諧地具備了[c5]這些[能力],世人卻赤條條沒鞋、沒被褥,連武器也沒有。

    (66)輪到世人這個族類必須從地下出來進入光亮的命定時刻已經迫在眉睫。

    由于對替世人找到救護辦法束手無策,普羅米修斯就[321d]從赫斐斯托斯和雅典娜那裡偷來帶火的含技藝的智慧送給人做禮物。

    (67)畢竟,沒有火的話,即便擁有[這智慧],世人也沒辦法讓這到手的東西成為可用的。

    (68)就這樣,人有了活命的智慧,可是,人還沒有[d5]治邦術,這個[智慧]在宙斯身邊。

    普羅米修斯沒法進到衛城&mdash&mdash宙斯的居所,何況,那些宙斯的守衛可畏着呢。

    不過,他偷偷進到雅典娜和赫斐斯托斯的共同居所&mdash&mdash[321e]他們在那裡熱心搞技藝,偷走赫斐斯托斯的用火技藝和雅典娜的另一種技藝,然後送給世人。

    (69)由此,世人才有了活[322a]命的好法子。

    可後來呢,據說普羅米修斯卻由于厄琵米修斯而被控偷竊受到懲罰。

     &ldquo于是,這個世人分有了屬神的命份。

    首先,由于與這個神沾親帶故,唯有這個世人信奉神們,(70)[a5]着手建祭壇和替神們塑像;第二,憑靠這門技藝,這個世人很快就發出語音甚至叫出名稱,還發明了居所、衣物、鞋子、床被,以及出自大地的食物。

    如此得到配備以後,起初[322b]世人分散居住,沒有城邦。

    (71)于是,世人就被野獸給滅了,因為,世人在所有方面都比野獸孱弱。

    對于世人填飽肚子,藝匠技藝倒是足夠,但要與動物鬥,[這技藝]就貧乏喽[b5]&mdash&mdash畢竟,世人還沒有治邦的技藝嘛,戰争術就是其中一部分。

    于是,世人尋求聚居,靠建立城邦來保存自己。

    (72)可是,一旦聚居在一起,他們又相互行不義,因為沒有治邦的技藝嘛,結果他們又散掉,逐漸滅了。

    由于擔心[322c]我們這個族類會整個兒滅掉,宙斯吩咐赫爾墨斯把羞恥以及正義帶給世人,以便既會有城邦秩序又會有結盟的友愛紐帶。

     &ldquo于是,赫爾墨斯問宙斯,他應當以怎樣的方式把正義和羞恥帶給世[c5]人:&lsquo我是否該像分配技藝那樣來分配這些,也就是這樣來分配,即一個人擁有醫術對于多數常人已經足夠,其他手藝人也如此。

    我是不是該這樣子讓[322d]世人具備正義和羞恥,抑或應當分給所有人?&rsquo&lsquo得分給所有人,&rsquo宙斯說,&lsquo讓所有人都分有;畢竟,倘若極少數人才分有,就像其他技藝那樣,恐怕就不會有城邦。

    而且,得依我的命令立下一條法律:把凡沒能力[d5]分有羞恥和正義的人當作城邦的禍害殺掉。

    &rsquo(73) &ldquo就這樣,蘇格拉底啊,由于這些,其他人也好雅典人也罷,如果有某個涉及木匠手藝的德性或其他什麼藝匠德性的道理,那麼,他們會認為,[唯有]少數人應該建言,倘若[322e]有誰不屬于這些少數人卻要建言,如你所說,他們就不會容許&mdash&mdash如我說,看似就是如此。

    不過,倘若他們要憑靠治邦[323a]者的德性聚到一起商讨,而這整個兒必須得自正義和節制,他們看似就容許所有男子[建言]。

    因為,這适合所有男子分有這種德性,不然就不會有城邦。

    蘇格拉底啊,這就是之所以如此的原因。

    (74) [a5]&ldquo不過,為了你不至于以為自己認為在這件事情上被蒙騙&mdash&mdash也就是,所有人實實在在都認為,所有男子都分有正義或其他涉及治邦者的德性&mdash&mdash你不妨考慮一下如下論證。

    (75)畢竟,就其他德性而言,如你所說,要是有人說自己是個好吹箫手,或在某些其他技藝方面好,而實際上他并不是,人們就會譏笑[323b]他或嚴厲譴責他,鄉親們也會出面訓斥他瘋癫。

    但涉及正義或其他涉及治邦者的德性時,倘若他們明知他不義,而這人自己在衆人面前說出自己的真實,那麼,說真話在别處會被認為是節制,在這兒就會被認為是瘋癫。

    而且,據說,所有人無論自己正義抑或不義,都必須宣稱自己正義,或者說,誰不讓自己顯得正義就是[腦筋]瘋癫。

    仿佛這是必然的:[323c]我們中間沒誰在這[正義]方面沒份兒,否則就不算世人中的一員。

     &ldquo我說的正是這些,即由于人人都分有德性[這種看法]的引導,人們理所當然地承認,每個男子都應該對這種德性提建言。

    [c5]我想要向你進一步揭示的一點是,人們并不認為,這[德性]是天生的或自己冒出來的,而是教會的,靠努力培養出來的。

    畢竟,人們認為,世人都會有許多[323d]天生的或偶然得來的醜,别人有這樣的醜,沒誰會生氣,或訓誡或教導或懲罰這些人,使得他們不帶着這些醜生活。

    相反,人們會憐憫他們。

    比如,有人長得醜,或個兒矮,或弱不禁風,誰會如此沒理智到要去對他們做這類事情呢?畢竟,[d5]據我看來,人們知道,這些東西&mdash&mdash美及其反面&mdash&mdash對世人來說都是天生的和偶然的。

    不過,人們認為,對世人來說,好品質出自努力或訓練或施教,[323e]誰要是沒有,卻有與此相反的壞品質,針對這些人,人們的生氣、懲罰、訓斥就來了。

    其中的一種[壞品質]就是不義和不虔敬,[324a]總而言之,就是那種與治邦者的德性整個兒相反的東西。

    在這裡,誰都的确會對所有這号人生氣和訓斥,顯然是因為,這種(治邦者的)德性可以靠努力和學習來獲得。

     &ldquo畢竟,要是你願意動腦子想想,蘇格拉底,究竟會在哪一點上懲罰那些行為不義的人,[a5]那麼,這本身就會教你[懂得]:世人的确認為,德性是一種可以搞出來的東西。

    有腦筋的人沒誰懲罰行為不義的人,僅僅因為和由于這人行為不義&mdash&mdash誰也[324b]不會像頭野獸那樣毫無理性地報複。

    帶有理性地施行懲罰,不會報複一樁已經犯下的不義行動。

    畢竟,已經做成的事情不會[因懲罰而]不再是已經發生的事情;懲罰為的是将來的事情,以便無論行不義的人自己[b5]還是看到行不義受到懲罰的他人都不會再行不義。

    有這樣一種想法的人當然就會想到,德性是教育出來的東西:無論如何,懲罰是為了勸阻。

    因此,所有采取報複&mdash&mdash[324c]不管以個人方式還是以民衆方式報複&mdash&mdash的人都持有這種意見。

    所有其他[地方的]人都不會報複和懲罰他們認為行不義的人,不僅僅你的雅典城邦民們如此。

    按照這一道理,雅典人也屬于認為德性是可搞出來和[c5]可教的那類人。

    因此,你的城邦民們看似會采納鐵匠和鞋匠對城邦事務提出的建言,因為他們認為德性可教、可搞得出來&mdash&mdash這些證明對于你,蘇格拉底,至少在我看來[324d]已經夠充分。

     &ldquo還剩下一個困惑,也就是你對好男子感到的困惑:為什麼那些好男子要教自己的兒子們[别的]老師所擁有的其他東西,以便[d5]造就他們[在這些事情上]有智慧,而在這[自己的]德性方面,好男子們卻沒法把[自己的]兒子們造就得更好。

    關于這,蘇格拉底,我将不再給你講故事,而是講論述。

    (76)請這樣動腦子想想:倘若會有城邦存在的話,會不會有一種東西是所有[324e]城邦民必然分有的呢?正是在這一點上,你感到困惑的這個困惑本身會得到解決,絕不會是其他什麼點。

    另一方面,倘若有這樣一種東西,而且這一東西并非木匠手藝、鐵匠手藝或陶匠手藝,[325a]而是正義、節制和虔敬,我概括為一個東西本身,即一個男子的德性&mdash&mdash如果有這東西,它必然便是所有人必須分有的東西。

    有了這,每個男子想要學習或做什麼事情才做得成,否則[a5]就做不成;或者,[如果有這東西]就必然得訓導和懲罰沒有這[德性]的人,無論小孩、男子抑或女人,直到通過懲罰使他變得更好。

    誰要是不聽從懲罰和訓導,就得被視為不可救藥者[325b]攆出城邦或者處死&mdash&mdash如果情形就是如此,如果情形是如此自然而然,那麼,請思考一下,那些好男子如果教自己的兒子們時别的什麼都教,就不教這個[德性],他們何以會成為好人,豈不怪哉?人們認為,這東西本身可教,[b5]在個人和民衆方面都如此,對此我們已經作了揭示。

    那麼,既然這是可教、可培育出來的,難道他們會隻教自己的兒子們别的東西&mdash&mdash即便不知悉這些東西也不至于惹上死刑,卻不教這些東西?如果自己的孩子們不學習、[325c]不培育德性,就會惹上死刑和放逐,除了死刑還有家産充公,總而言之,整個家都會毀掉&mdash&mdash他們肯定會用全副心思關切[教孩子們德性]這事。

    必須這樣認為,蘇格拉底! [c5]&ldquo從孩子很小的時候開始,隻要[父母]健在,他們就會教和訓誡自己的孩子。

    一旦[孩子]會更快地懂得話語,保姆、母親、家丁[325d]甚至父親本人都會為此奮鬥,(77)即孩子怎樣才會變得更好,會在一言一行上教他和展示給他,這個對、那個不對,這個美、那個醜,這樣虔敬、那樣不虔敬,[d5]做這些、不要做那些。

    要是願意聽話嘛&hellip&hellip,(78)要是不聽,他們就要像整治一根彎彎扭扭不直展的[幼]樹樁那樣,用威吓和抽打把他整直。

    經過這些之後,他們送[孩子]去學堂,叮囑老師們要多多緻力于孩子們的[325e]行為端正,而非僅是語文和音樂課。

    (79)老師們要努力的就是這些事情;一旦孩子們學了識字,想要明白成文的東西一如以前理解口頭言辭,老師們就要給坐在自己面前的闆凳上的孩子們[e5]擺出好詩人們的詩作要他們誦讀,強迫他們[326a]背誦。

    這些作品中有許多警言,還有不少古代好男子的外傳、頌賦和贊歌,使得這孩子受到激發要摹仿[他們],渴望成為這樣的人。

    音樂老師則涉及其他諸如此類的東西,緻力于[孩子們的]節制,[a5]以免青少年有失體統。

     &ldquo除了這些,當孩子們學會彈基塔拉琴之後,老師們要進一步教他們另一些好詩人&mdash&mdash抒情詩人的詩作,給[326b]基塔拉琴作品配上詩作,強迫孩子們的靈魂熟悉節律以及和音,讓他們更溫雅,養成善于更富有節律、更富有和音的言和行。

    [b5]畢竟,人的一生都需要富有節律和富有和音。

    (80)除此之外,他們還要送[孩子們]去體育老師那裡,以便孩子們有更好的身體可以為有益的思想效力,[326c]不會在打仗時或其他行為中因身體糟糕而被迫膽怯。

    做這些的大多是極有能力的人&mdash&mdash極有能力的人[往往]是最富有的人,而且[c5]他們的兒子入學年齡特别早,離開老師又特别遲。

    他們離開老師時,城邦又會強制他們學習禮法,并在生活上依從禮法一如依從範例,[326d]使得他們不會憑自己的偏好任意行動,而是簡單地就像語文老師用寫字筆給不會寫字的孩子們刻寫下文字筆畫,然後把這應該寫下的文字給孩子,強制他們按[d5]筆畫規範來寫字。

    同樣,城邦把刻寫下來的禮法&mdash&mdash賢明的古代立法者們的發現&mdash&mdash[給孩子們],強制他們按照禮法來統治和被統治。

    誰要是特立獨行,城邦就要懲罰他&mdash&mdash對于這種懲罰,在你們這裡和[326e]别的許多地方都叫做&lsquo糾正&rsquo,因為,正義就是糾而正之嘛。

    既然在個人和民衆方面對德性的努力如此之多,蘇格拉底啊,你對德性是否可教還會感到奇怪,還會困惑麼?沒必要奇怪啊,要是德性不可教,才[e5]奇怪得很呢。

    (81) &ldquo那麼,為什麼好父親的許多兒子們會變得低劣呢?來學習一下這一點吧。

    其實,倘若我剛才說的那些是真實的話,這并沒有什麼奇怪。

    就這件事情而言,[327a]亦即就德性而言,如果會有城邦存在,就必定不會有誰[對德性]是外行。

    倘若情形的确如我說過的那樣,那麼,所有情形大多也就如此&mdash&mdash不妨選取一個别的随便什麼[與德性不同的]生活方式和學識來思考一下吧。

     &ldquo其實,若非我們所有人都是吹箫手,[a5]根本就不會有城邦存在&mdash&mdash除非無論誰個個都能幹這行,每個人都能憑個人和民衆教每個人[吹箫],并責罵吹奏得不好的人,不妒忌任何一個[會這樂器的]人,就像如今沒誰在涉及正義和法律的事情方面妒忌[任何人],不會[327b]像[隐藏]别的技藝成品那樣隐藏[這種成品]。

    (82)畢竟,我認為,[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相互之間的正義和德性對你們有益。

    由于這些原因,人人都熱切談論正義的東西和教合法的東西。

    所以,如果我們在這方面也熱切[b5]且毫無保留地教其他人,就像在吹箫方面那樣,那麼,你會以為&rdquo&mdash&mdash他說&mdash&mdash&ldquo蘇格拉底呵,好吹箫手的兒子們會不及蹩腳吹箫手的兒子們成為好吹箫手麼?我可不[這樣]認為,毋甯說,無論誰的兒子,隻要碰巧生來有極好的吹箫天賦,他[327c]就會成為名手,無論誰的兒子,隻要沒天賦,就會汲汲無名。

    何況,好多時候,一個蹩腳吹箫手也會出自一個好吹箫手[的兒子],而好多時候,一個好吹箫手也出自一個蹩腳吹箫手[的兒子]。

    不過,盡管會有如此情形,所有這些吹箫手畢竟比壓根兒不懂吹箫的外行在行。

    所以,[c5]現在不妨認為,一個在禮法和人世中長大的人,無論在你看來多麼不義,他本身還是正義的,甚至在這事情上還是個巧匠。

    如果[327d]必須拿他與那些既沒受過教育、也沒受過法庭或禮法或任何強制&mdash&mdash即那種讓每個人努力成德的強制&mdash&mdash的人們作比來衡量的話,這些人毋甯說是野蠻人&mdash&mdash詩人斐若克拉底去年在勒奈俄節上教化的那類人。

    (83)要是你[d5]置身在這樣的人&mdash&mdash亦即這位詩人的合唱歌隊中的那些個厭恨人世的人中間,你若是遇上歐儒巴托和弗儒諾達興許會格外欣喜,(84)然後你興許會放聲恸哭,痛惜這兒這些人[327e]身上的弱點。

    你啊,蘇格拉底,現在被寵喽。

    因為,所有人都按其所能地是德性教師,而你卻覺得沒誰是。

    這就好像,如果你研究一下誰是[教]講希臘話的[328a]教師,就沒有一個會顯得是。

    同樣,我認為,如果你要找誰來為我們教工匠的兒子們從自己父親那兒學到的那門手藝,也不會[找到]。

    他們的父親以及父親的[a5]那些有相同技藝的鄉友們恰恰有這種能力,他們誰都能教。

    因此,我當然不認為,蘇格拉底,要做這些人的老師會不容易,但要做完完全全不懂這[技藝的年輕人]的老師,就會很容易,在德性和所有其他事情上就是如此。

    不過,倘若我們中間有誰在增進德性方面哪怕突出一丁點兒,[328b]就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我以為,我就是這樣的人中的一個,有助于某個人在臻進美和好的品質方面比其他人突出。

    而且,我做這事收取報酬值[這個數]啊,甚至收取更多,求學者自己都[b5]覺得值。

    由于這些,我做這樣的事情一向以這種方式收取報酬。

    畢竟,無論誰跟我學,隻要他願意,他付[多少]我就收[多少]錢;要是不願意,他就[328c]去神廟,發誓說這些[學到的]學識值多少,然後就付多少。

    &rdquo &ldquo蘇格拉底啊,&rdquo他說,&ldquo這就是我給你講的故事和論證:何以德性可教,雅典人何以這樣認為,以及[c5]何以毫不奇怪,既然珀律克萊托斯的兒子們&mdash&mdash[他們的]年齡與這裡的帕拉洛斯和克山蒂珀斯一般大&mdash&mdash一點兒不像他們的爸爸,好父親的兒子會成為低劣者或者低劣的[父親的兒子]會成為高貴者;(85)其他藝匠的兒子們也如此。

    當然,對這兒這些[小夥子][328d]下如此斷言就不那麼恰當啦;他們還有希望,畢竟還年輕嘛。

    &rdquo(86) 如此之長且如此這般的這番演示過後,普羅塔戈拉結束了論說。

    而我呢,已經沉迷[其中],望[d5]着他好半天,仿佛他還有什麼要說,而我很欲求聽。

    當我感覺到他确實已經講完,還真費了點兒勁才讓自己回過神來。

    我瞟了一眼希珀克拉底,[對他]說,&ldquo阿波羅多洛斯的兒子啊,我實在感激你,把我拉來這裡。

    聽了從普羅塔戈拉那裡聽到的[這些],[328e]我所獲多多。

    畢竟,就在剛才之前,我還以為,好人之成為好人,不是憑人為努力;但這會兒我信服了。

    不過,我有個小小的地方沒想通。

    顯然,普羅塔戈拉輕易就[e5]能開導[我],既然他開導了那麼多的事情。

    畢竟,如果有人就同樣這些事情與任何一個[329a]民衆演說家&mdash&mdash無論伯利克勒斯,還是别的哪個鐵嘴&mdash&mdash讨論,大概也會聽到這樣一些說法。

    可是,如果還有什麼要進一步問,[他們]無不像書本那樣,既不能解答,也不能反躬自問。

    如果有誰就所講的東西中哪怕小小的一點兒[a5]問下去,[他們]就會像被敲響的銅盆響個不停,直到有誰摁住它。

    那些演說家們就這樣,要是[329b]有人問一丁點兒,他們就會扯出一段長篇大論。

    這位普羅塔戈拉有本事講得又長又漂亮,就像剛才他表明的那樣,他也有本事簡扼回答提問,若問問題,也會等待和聽取[b5]回答&mdash&mdash極少數人才會到這份上哦。

     &ldquo普羅塔戈拉啊,這會兒我隻差一丁點兒就搞通所有的喽,要是你能回答我這一點兒的話。

    你[剛才]說,德性可教,而我呢,要是我會被别的任何人說服,也會被你說[329c]服。

    不過,你在講的時候,那個[讓我感到]驚訝的東西在我心裡堵得慌。

    你當時說,宙斯把正義和羞恥分給人,而在論說中的好些地方,正義、節制、[c5]虔敬以及所有這類東西,都被你總起來說成仿佛是一個東西,即德性。

    (87)請給我用論證詳盡地仔細說說,究竟德性是不是一個東西,而它的各部分則是正義、節制、虔敬;抑或我剛才[329d]說的這些不過是實為一個東西本身的各個名稱。

    這就是我渴望[知道]的。

    &rdquo &ldquo可是,這很容易回答啊,蘇格拉底,&rdquo普羅塔戈拉說,&ldquo因為,你問的那些實為一個東西即德性的[各個]部分。

    &rdquo &ldquo是不是這樣,&rdquo[d5]我說,&ldquo就好像一張臉的部分是嘴巴、鼻子、眼睛、耳朵,抑或像金子的部分那樣,部分與部分沒差别,無論這一部分與另一部分還是與整體[都沒差别],除了大小[之别]?&rdquo &ldquo對我來說,它們顯得是前一種,[329e]蘇格拉底,就像臉的部分與整個臉。

    &rdquo &ldquo那麼,&rdquo我說,&ldquo人們拿取德性的部分,是不是有些人拿取這一部分,另一些人拿取那一部分?或者,要是某人拿取一[部分],必然就有了全[部]?&rdquo [e5]&ldquo不會[是後一種],&rdquo他說,&ldquo因為,多數人勇敢卻不正義,就算多數人正義,也不智慧哦。

    &rdquo &ldquo那麼,這[兩者]也是德性的[330a]部分了,&rdquo我說,&ldquo亦即智慧和勇敢?&rdquo &ldquo大多恐怕都如此吧,&rdquo他說,&ldquo而且,各部分中最大的[部分]當然是智慧。

    &rdquo &ldquo它們每一個都與另一個不同吧?&rdquo我說。

     &ldquo沒錯。

    &rdquo &ldquo它們每一個都有自己的能力吧,就像臉的那些[部分],眼睛不像耳朵,它們的能力[a5]就不是一回事,其他[任何]部分也沒有哪個與另一個相同,無論按能力還是按其他方面都不同。

    德性的各個部分是不是也如此,沒有哪個[330b]與另一個相同,無論其本身還是其能力?或者,明擺着就是如此,要是像這[臉的]範例的話?&rdquo &ldquo可的确就是如此啊,蘇格拉底,&rdquo他說。

     于是我說,&ldquo那麼,德性的别的部分就沒有與知識[學問]一個樣的,也沒有哪部分與[b5]正義一個樣,或者與勇敢一個樣,或者與節制一個樣,或者與虔敬一個樣?&rdquo &ldquo沒有,&rdquo他說。

     &ldquo那好吧,&rdquo我說,&ldquo我們就不妨一起來考察,它們每一個究竟是什麼性質的東西。

    首先[考察]這種:[330c]正義是做某件事情,抑或不是做某件事情?(88)對我來說,畢竟,它顯得是[做某件事情],你[覺得]是嗎?&rdquo &ldquo對我來說也是,然後呢?&rdquo他說。

    (89) &ldquo要是有人問我還有你,&lsquo普羅塔戈拉和蘇格拉底啊,對我說說看,你倆剛才名之為做事情的這個,也就是正義,這個[做事情][c5]本身是正義的抑或是不義的呢?&rsquo我自己這方會回答他,是正義的;你那方呢,會投哪一票?(90)與我相同還是不同?&rdquo &ldquo[與你]相同,&rdquo他說。

     &ldquo那麼,正義就是像做義人這樣的事情,我會這樣回答那個[330d]提問的人說;你不也會嗎?&rdquo &ldquo會,&rdquo他說。

     &ldquo要是他接着問我們,&lsquo你們不是說虔敬是某種東西嗎?&rsquo我們興許會說[它是],如我想的話。

    &rdquo &ldquo沒錯,&rdquo他說。

     &ldquo那麼你是說,這也是做某件事情,是抑或不是?我們會說是吧。

    或者不會?&rdquo 他對這也[d5]表示同意。

     &ldquo&lsquo那麼,這個做事情本身可以說自然而然就是做不虔敬的人或者做虔敬的人嗎?&rsquo&mdash&mdash對[那人的]這個問題,我興許會光火起來,&rdquo我說,&ldquo而且興許會說:&lsquo扯淡,你這家夥,要是虔敬本身會是做不虔敬的人,哪還會[330e]有虔敬這回事啊!&rsquo&mdash&mdash你會說什麼?你不也會這樣回答?&rdquo &ldquo當然會哦,&rdquo他說。

     &ldquo那麼,要是在這以後他問我們說:&lsquo你們剛才怎麼說的來着?難道你們[的說法]我聽得不正确?[e5]我覺得你們好像說的是,德性的各部分彼此是這樣的:它們的每一個都與另一個不同。

    &rsquo于是,&lsquo我興許會說:别的你都沒聽錯,聽錯的是你以為我也是這樣說的。

    畢竟,是這普羅塔戈拉[331a]在回答這些啊,我不過是提問而已。

    &rsquo要是這會兒他說:&lsquo普羅塔戈拉,這人說的是真的嗎?你的确說德性的這一部分在性質上不是另一部分?這就是你的說法麼?&rsquo&mdash&mdash你會回答他什麼?&rdquo(91) &ldquo被[a5]迫得同意[這一點],蘇格拉底,&rdquo他說。

     &ldquo那麼,普羅塔戈拉,我們将回答他什麼呢?我們同意這些後,要是他進一步問我們:&lsquo這樣一來,虔敬在性質上就不是做正義的事情,正義在性質上就不是做虔敬的事情,而是做不虔敬的事情;虔敬在性質上也不是做正義的事情,而是[331b]做不義的事情,[正義]就是做不虔敬的事情?&rsquo我們将怎麼回答他?我本人當然會替我自己[回答]說,&lsquo正義就是做虔敬的事情,虔敬就是做正義的事情。

    &rsquo要是你會讓我替你說,我将會回答,這些是一樣的:&lsquo其實,行為[b5]正義當然與虔敬是一回事,或者極為相似,簡直可以說,正義在性質上即虔敬,虔敬在性質上即正義。

    &rsquo不過看清楚喔,你是不是允許這樣回答,或者你是不是也這樣同意。

    &rdquo(92) &ldquo把行義與做虔敬的事情扯在一起、[331c]把虔敬與做正義的事情扯在一起,蘇格拉底,我可不覺得如此簡單哦,&rdquo他說,&ldquo我覺得,它們之間還是有某種差異。

    (93)不過,造成這差異的究竟是什麼呢?&rdquo他說,&ldquo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姑且就讓正義是做虔敬的事情、虔敬是做正義的事情吧。

    &rdquo &ldquo我不,&rdquo我[c5]說,我完全不需要用這個&lsquo如果你願意&rsquo和&lsquo倘若你覺得&rsquo[之類]來辯駁,而是[需要]我和你[的直接辯駁]。

    我說&lsquo我和你&rsquo,因為我認為,誰要最佳地探讨出個道理,[331d]就得讓自己離這&lsquo如果&rsquo遠點兒。

    &rdquo(94) &ldquo不過,當然喽,&rdquo他說,&ldquo正義的确有點兒像虔敬,畢竟,任何東西都這樣或那樣地與随便什麼東西相像。

    白在某種情況下像黑,硬[在某種情況下]像軟,還有[d5]其他顯得相互極為對立的東西[也是這樣]。

    就我們在某個時候說到的東西而言,都有各自的能力,這個東西在性質上不是那個東西&mdash&mdash臉的各個部分就這樣或那樣地[相互]相像,這個[部分]在性質上就是那個[部分]。

    所以,要是你願意的話,你當然可以用這樣一種方式來辯駁,[說]所有東西[331e]相互都相同。

    不過,把那些有點兒相同的東西叫做相同,是不對的;把那些不那麼相同的東西叫做不相同,也不對,即便它們會有相同的地方,也僅是一丁點兒而已。

    &rdquo(95) 我感到奇怪,便對[e5]他說,&ldquo那麼,對你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