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林之洋送女于歸 武錦蓮中宮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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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親的彩辇将次要到門了。

    ”呂氏尚未回言,隻聽得連連炮響,鼓樂喧天,外邊走進許多宮娥彩女,都是内家裝束,先叩見了娘娘,又叩見了國太,然後請娘娘開臉梳妝。

    錦蓮舉目看時,見那許多宮女的容顔雖生得不其美麗,裙下的金蓮都是尖尖的三寸。

    自己墊了許多高底還比他們長了寸餘,轉覺得有些羞愧。

    梳妝已畢,臉上勻了香粉,唇上點了胭脂,頭上戴了九鳳珠冠。

     身上穿了盤金的蟒袍,腰間系着八幅的大紅宮裙,裙下露出鳳頭金繡高底弓鞋,丁當玉,香氣襲人,穿戴齊整。

    宮娥攙扶了娘娘,拜辭寄父母。

    馨兒跟着哭道:“錦姊姊,你去了幾時回來?”錦蓮道:“賢弟你不要哭,明日就來的。

    ” 遂取了兩錠黃金給與馨兒,哄他去買果子吃。

    麗貞、寶英連忙走來,相送錦蓮,姊妹三人彼此依依不舍。

    又見幾對宮娥手中執着绛紗燈,進來禀道:“吉時将屆,請娘娘就此升辇。

    ”衆宮娥簇擁着錦蓮,來到外面大廳,登了寶辇。

    文武大臣見國後娘娘升坐啟行,便别了林之洋,上馬升輿,先往朝中去賀喜。

    國王這裡排齊全副儀仗,滿朝銮駕、提爐内香煙袅碧,紗燈裡燭影搖紅,一路笙箫疊奏。

    音韻悠揚。

    不一時到了午門,國王業已散朝。

    衆宮娥推了鳳辇,直到昭陽宮的正殿停下鳳辇。

    宮娥卷起珠簾,忙來扶了娘娘下辇,輕移蓮步,到了殿中。

    國王離座,雙雙并立,參拜了天地。

    國王重又升座,錦蓮深深萬福,跪了下去,行過君臣之禮。

    然後殿上排了禦筵,合卺交杯。

    若花舉目看那錦蓮時,隻見眉畫春山,眼含秋水,面似桃花着雨,腰如弱柳臨風,深感紫绡姊姊多情,得與如此美人匹配。

    錦蓮也偷窺國王,見那國王生得面如博粉,唇若塗朱,體态輕盈,風流潇灑,頭戴鬧龍金冠,身穿赭黃錦袍,足踏粉底朝靴,腰圍玉帶,堂堂儀表。

     心中暗暗想道:“做了丈夫那裡娶得到這種妻子?況不改女裝早已捉将官裡去了。

    如今嫁了女兒國王,也不枉做個婦人了。

    ”那國王的面目宛與所夢無差。

    兩旁宮娥斟上美酒,替娘娘代敬國王。

    國王一邊的宮娥也斟了酒,代敬國後。

    國王、國後俱飲過了交杯酒,吩咐撤去筵席,各王妃都來賀喜。

    國王的兩個偏妃見那國後娘娘生得十分美麗,相形之下自傀弗如。

    然後老少宮娥齊來叩拜賀喜。

    錦蓮望下一看,見這許多王妃宮娥,無須的十之五六,其餘有的黑須,有的白須,有的長須,有的短須,也有的是胡子。

    心中暗暗好笑。

     且待過了數日,奏知國王,取出那天朝帶來的滅髭散,遍給宮中的妃子、宮娥,将那髭須削淨,塗了此散,自然颏下光光。

    後來兩位相國夫人見相府中的有須婦女,也用此法。

    傳至民間,争相仿效。

    打聽得此散出自天朝,便托那飄洋的海船帶買。

    海船上得了這個消息,那販賣滅髭散的無不利市三倍,遂美其名曰西施散。

    弄到後來,女兒國内的婦女沒有一個有須的了。

    國中婦女素尚纏足,都以腳小為貴。

    後來知道宮中的國後娘娘并兩位相國夫人都是大足,用竹簽子做成的高底,裝成小足,有愛惜女兒的人家也不肯狠纏了。

     再後來把那木頭削成三寸金蓮,裹了繡,縛于足底,并可不用纏腳。

    此法傳至天朝,凡有戲班内做小旦的,都要用他。

    國中的婦女真正小腳也就少了。

    可知那小旦穿的跷,倒是女兒國的遺制哩。

    閑文少叙,當時衆宮娥請娘娘進了寝宮,随後國王也就進宮,内使、宮女重整禦筵。

    國王、國後卸了盛妝,國王斟酒,親自送與國後。

    錦蓮含羞,隻得立起身來,接過飲幹,也自斟了一杯親手敬與國王。

    若花滿面春風,接過金杯一飲而盡。

    然後雙雙坐下,仍自宮娥斟酒,連飲了數杯,用過禦膳,撤開筵席。

    衆宮娥前來替娘娘卸了滿頭珠翠,寬了袍帶,捧上銀盆臉水。

    錦蓮洗過了臉,宮娥又進上粉缸脂盒道:“請娘娘整妝。

    ”錦蓮隻得重勻粉面,再染朱唇。

    又見兩個宮娥把熱水傾在腳盆,請娘娘用水。

    那錦蓮不比前時林之洋的外行,這些婦女的情事都已件件習熟的了,遂寬去宮裙,用過了水。

    宮娥又與國王寬了袍服,方才退出宮門。

     報時鐘已鳴兩下了,國王道:“夜色已深,禦妻來與孤家早些睡罷。

    ”錦蓮含羞答應,走近床前,取了睡鞋,坐在床沿遮遮掩掩的換了,連忙擁入錦衾之中。

    國王也上了龍床,放下羅帏,軟玉溫香,異常恩愛。

    遂成了周婆之禮。

    錦蓮想起了燕賀村夢中的歡好,真是一般無二,就在枕上把那前此夢中的情景輕輕都說與國王知道。

    國王道:“禦妻,如此說來,真是天緣注定的了。

    ”夫妻二人絮語綢缪,不知不覺漸漸天明。

    自古道:“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

    ”未知明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