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燕秋蘭辨明冤抑 林馨桂紹述箕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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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數日,毫無音耗。

    小紅疑心陽氏未暇即往道達,朝思暮想,飲食漸廢,憔悴容顔,竟然委頓成疾。

    陽氏适來探望,研诘病情,小紅答道:“妹子亦不自知病所由來,但前日與大嫂别後,即覺忽忽如有所失。

    恐不能久在人世了。

    ”陽氏小語道:“我家男子負販未歸,尚未有人前去緻聲易郎。

    阿妹芳體欠安,得非為此否?”小紅面赤良久,陽氏戲道:“果為易郎而病,先令渠夜來與阿妹一聚,以解相思之苦。

    渠亦定然肯來。

    ”小紅歎息道:“事已到此,不得不言。

    郎如不嫌寒賤,即遣媒來議親。

    若雲私約,妹子是斷斷不從的(口虐)。

    ”陽氏點頭而去。

     那婦人未嫁時,曾與鄰家子燕秋蘭有染。

    後來嫁了,秋蘭打聽得陽氏的丈夫外出不歸,常來與那婦人續舊。

    其夜秋蘭适到陽氏家來,陽氏因述小紅之言為笑,戲囑緻意那易生。

    秋蘭素知小紅生得美麗,聽了陽氏之言,心中暗喜。

    便問小紅家中的門徑,甚是詳悉。

    次夜,秋蘭逾牆而入,直達小紅的卧房窗外,将手指彈窗。

    裡面問是何人。

    答是易荔仙。

    小紅道:“妾所以念郎者,為圖百年永好,非圖一夕歡娛。

    郎果愛妾,隻宜速倩冰人。

    若要苟合,不敢從命。

    ”秋蘭漫應之,苦求一握纖手為信。

    小紅不忍過拒,力疾開門,秋蘭遽然而入,抱住小紅求歡。

    小紅無力撐拒,跌仆地上,氣息不續。

    秋蘭急來攙扶,小紅恨道:“何來惡少?必非易郎。

    易郎溫文儒雅,知妾病由,必然憐恤。

    豈有如此狂暴之理?若不放手,便當聲喊,品行有虧,兩無所益。

    ”秋蘭恐怕假迹敗露,不敢再強,但請後約。

    小紅以親迎為期。

    秋蘭以為太遠,又請近些。

    小紅厭其糾纏,約待病愈。

    秋蘭要求信物,小紅不許。

    秋蘭捉了纖足,解了繡鞋而去。

    小紅急呼秋蘭轉來道:“身已許郎,複何吝惜,但恐畫虎不成反緻醜聲傳揚于外。

    今亵物已入郎手,料不肯還。

    郎如負心,妾惟有一死而已。

    ” 秋蘭既出,仍去投宿陽氏。

    及至安寝,心中不忘繡鞋,急揣衣袂,已是不知去向的了。

    慌忙起來照燈,振衣尋覓。

    屢诘不應,秋蘭疑陽氏藏過。

    陽氏微微含笑。

    秋蘭愈覺動疑,不能隐瞞,實以情告。

    說着,連忙遍燭門外,卒不可得。

    懊恨歸寝。

    竊幸深夜無人,遺落當在途中。

    早起尋之,亦複杳然。

     先是裡中有勾大者,遊手好閑,屢挑陽氏不動。

    後來知與秋蘭私通,欲思掩執以脅之。

    是夜過陽氏之門,以手推之,門還未閉。

    潛身而入,方至窗外,足下踏着一物,軟若絮帛。

    拾視之,則巾帕裹着三寸繡鞋。

    伏聽之,聞秋蘭與陽氏自述颠末甚悉,喜極而去。

    到了明晚,越牆入蔔小紅家,門戶不悉,誤投蔔屠屋舍。

    屠窺窗隙,見有男子,察其音,似為女兒而來。

    心中大怒,操刀直出。

    勾大駭極反走,方欲扳垣而遁,蔔屠追近。

    急不能逃,轉身奪刀。

    媪起大呼,勾大不能脫身,便将屠刀把蔔屠殺死。

    小紅病體稍痊,聞聲始起,取火照之,見蔔屠腦袋已裂,口不能言。

    不移時已氣絕。

    牆下拾得繡鞋,媪取視之,小紅物也。

    逼問女兒,小紅隻得哭訴實情,但不忍贻累陽氏,言是易荔仙自至。

     天明,告諸邑宰,邑宰饬差拘易荔仙至。

    荔仙為人謹讷,年十九歲,見客羞澀。

    被拘駭絕,上堂不知置詞,惟有戰栗而已。

    官益信其情真,濫用刑杖,書生不服痛楚,屈打成招。

    既而解郡,郡守敲撲,與邑宰無異。

    荔仙冤氣填塞,每欲與小紅面質。

    及至相遇,小紅辄诟詈,荔仙遂結舌不能自伸。

    由是論死。

    往來複訊,經了幾個官府,都無異詞。

     後來又委省憲複案。

    時一見易生,省憲便疑易生不像殺人的人。

    暗暗使人從容細問,俾得盡吐其詞。

    省憲以是知易生冤枉。

    籌思數日,始鞫之。

    先問小紅:“訂約之後有人知其事否?”小紅答道:“并無知者。

    ”乃喚易生上,溫語慰之。

    易生自言:“曾過其門,但見舊時鄰婦陽氏與一少年女子出來,某即趨避。

    過此并無一言。

    ”省憲便叱小紅道:“适言并無他人,何以忽有鄰家之婦?”欲加刑小紅,小紅大驚道:“雖有陽氏,與伊實無關涉。

    ”省憲停審,命拘陽氏,數日方到。

    禁止不與小紅知道。

    立刻升堂,便問陽氏:“誰是殺人者?”陽氏婦人答道:“不知。

    ”省憲詐稱:“小紅供出,殺蔔屠之人,汝悉知道。

    胡得隐瞞?”陽氏大呼冤枉,道:“淫婢自思男子,我雖有煤合之言,不過取笑耳。

    渠自引奸夫入室,與我何幹?”省憲細訪,始述其前後相戲之言。

    省憲喚小紅上來,怒道:“汝言彼不知情,今何以自供撮合哉!”小紅流淚道:“自己不肖,以緻阿父慘死。

    訟結不知何年,拖累他人,于心何忍?”省憲又問陽氏:“戲言之後,曾與何人道及?”陽氏供稱:“沒有。

    ”省寵大怒道:“夫妻在床,斷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