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将要開始更長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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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自己的腿腳竟那樣輕視到極點,這也是我一生所見最讓人愉快的怪事呢。

     “自我開始大量閱讀以來,你已開始大量寫作了,是不是,先生?”歐默先生羨慕地打量我說道,“你的作品多可愛呀!其中有那麼多美好的詞句!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讀。

    說到想瞌睡,那才沒有呢!” 我很高興地表示滿意,我應當承認,我很重視這一聯想。

     “我向你發誓,先生,”歐默先生說道,“當我把那書放在桌子上,打量它的外表時(它分成一、二、三、三個分冊),想到我曾有幸認識你一家,我就得意呀,像潘趣一樣。

    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喏,是吧?在布蘭德斯通,把一個可愛的小小死者和另一位死者同時埋葬了。

    那時,你自己也很小很小呢。

    天哪,天哪!” 我為了改變話題,就說起了愛米麗。

    首先,我讓他明白我還記得他曾多麼關心她,多麼仁慈地對待過她;然後,我簡明地把她在馬莎幫助下回到她舅舅身邊一事告訴了他。

    我知道,這消息會讓這位老人開心。

    他很注意地聽,我說完後,他很動情地說道: “我聽了很歡喜,先生!這也是很久以來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天哪,天哪!現在,準備怎麼安排那不幸的女孩馬莎呢?” “你說的正是我昨天起就一直在琢磨的問題,”我說道,“不過,我還不能對你說有關這問題的事,歐默先生。

    皮果提先生沒提起,我也不便提,我相信他沒忘記。

    一切利他的善事,他都不會疏忽的。

    ” “因為,你知道,”歐默先生撿起他先前的話題說道,“無論已幹了什麼,我都願知情。

    凡你認為對的事,千萬别忘了我,告訴我。

    我從不認為那姑娘壞透了,現在知道她的确不是那樣,我很高興。

    我女兒明妮也會高興。

    年輕的女人在有些事上自相矛盾——她母親也和她完全相像——可她們的心軟,善良。

    關于馬莎,明妮那些都是裝出來的。

    為什麼她認為非得裝假呢,我可不會告訴你。

    不過,一切都是假裝的。

    天呀,她會願意悄悄幫她任何忙。

    所以,凡是你認為對的事,都别忘了我,請你給我封短信,通知我送到什麼地方。

    天哪!”歐默先生說道,“當一個人走近生命的兩個極端重合時,當他發現自己盡管健康卻再度被人用一種車推來推去時,如果可能做件善事,他就會非常非常高興的。

    他想做很多呢。

    我并不是隻說自己,”歐默先生說道,“因為,先生,我的看法是,我們都在走下坡路,無論我們多大年紀都一樣,因為時光不會有片刻停滞。

    所以,我們要總行善,從中得到喜樂,當然!” 他把煙鬥的灰敲出來,然後放進椅子後方專造了放煙灰的地方。

     “還有愛米麗的表哥,她本來要嫁的那人,”歐默先生柔和地搓搓手說道,“雅茅斯少有的好人哪!他有時晚上來坐一個小時,和我聊天,或給我讀書。

    我應當說,這是一種好心! 他的所有生活都懷着一種好心。

     “我現在就要去看他。

    ”我說道。

     “是的?”歐默先生說道,“告訴他,我很好,并代我向他緻意。

    明妮和約拉姆參加一個舞會去了。

    如果他們在家見到你,一定會像我一樣覺得有面子呢。

    明妮本來不肯去的,你知道,正如她說的,是‘為了父親的緣故。

    ’所以,我今晚發誓說,如果她不肯去,今晚6點我就上床。

    結果,”歐默先生因為他的計謀成功而笑得連人帶椅子都震動了,“她和約蘭去那個舞會了。

    ” 我和他握手,向他告别。

     “再待半分鐘吧,先生,”歐默先生說道,“如果你不看一眼我的小象再走,你就真沒眼福了。

    你從沒開過這樣的眼界呢!明妮!” 從樓上什麼地方傳來像音樂一樣一個稚嫩聲音回答着,“我來了,外公!”不久,一個長着一頭長長的淡黃色鬈發的漂亮小女孩就跑進了鋪子。

     “這就是我的小象,先生,”歐默先生撫摸着那孩子說道,“暹羅種呢,先生,喏,小象!” 那頭小象推開了客廳的門,這下我看出這客廳近來已改為歐默先生的卧室了,因為運他上樓不是容易事。

    小象把她好看的前額藏到歐默先生的椅子背後,把一頭長發給揉亂了。

     “你知道,先生,”歐默先生擠擠眼說道,“象做工用頭去撞的呢。

    一次,象,兩次,三次!” 聽到這指令,那頭小象就用小動物那樣的靈巧勁把歐默先生坐的椅子轉了過來,咕噜噜推進了客廳,卻沒碰到門框。

    歐默先生對這說不出地喜歡,在路上轉過頭看我,好像這是他一生辛勞的得意成果呢。

     在鎮上散了一會步,我就去漢姆的家。

    皮果提這時已搬到這裡住下,把她自己的房子出租給了車夫巴吉斯先生的後繼人——那人買下了那字号、車、馬,給了她很多錢。

    我相信,巴吉斯的那匹慢吞吞的馬仍在趕路呢。

     我在那整潔的廚房裡見到了他們,高米芝太太也在,她是皮果提先生親自去那條舊船上請過來的。

    我相信沒有能勸動她離開那崗位,顯然,他也把一切經過告訴他們了。

    皮果提和高米芝太太都把圍裙捂着眼睛,漢姆剛出門“去海灘上散散步。

    ”不久,他就回了,見到我也很高興;我希望因為我在那裡,他們真的都好受一點。

    為了提起興緻,我們說起皮果提先生在那新地方會慢慢發财,還說起他會在信中寫到的奇迹。

    我們不止一次隻隐隐約約提到她,但決不說出她的名字。

    在場的人中就數漢姆最鎮靜。

     皮果提用燈照着,把我帶進一間小卧室,那講到鳄魚的書已經為我擺在桌子上了。

    皮果提告訴我,漢姆總是那個樣子。

    她哭着告訴我,她相信他是傷透了心了,可是他勇敢又和氣,比那一帶任何船塢的工人都幹得賣力氣,也幹得最好。

    她說,有時在夜裡,他談起他們在那船屋裡舊日生活,也說起孩子時的愛米麗。

    可他從不提到成人後的她。

     我覺得,漢姆的表情顯出要單獨和我談談的願望。

    于是,我決定次日晚上在他下工回家時,去路上碰他。

    打定這個主意後,我就上床了。

    那麼久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在窗後沒放蠟燭,皮果提先生又在那舊船裡的老吊床上搖搖晃晃,風仍像昔日一樣地向他低語。

     第二天整整一天裡,他專心處理他的漁船和繩具,把他認為将來會對他有用的小小家産收拾起來,用車送往倫敦;其餘的或送人;或留給高米芝太太。

    她整天和他在一起。

    我心存一個傷感的願望,想在那舊船被封閉前再去看它一眼,我便約定晚上和他們在船屋見面。

    但我仍決心要先見漢姆。

     因為知道他的工作地點,碰他就一點也不難了。

    我知道他要經過沙灘上一個僻靜的地方,我就在那裡碰見了他,然後同他往回走,好讓他有機會和我說話。

    我沒看錯他臉上的表情。

    我們一起剛走了幾步,他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