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顆櫻桃

關燈
p&rdquo我想說因為身上的一件東西沒有來,但始終不能出口。

     他焦急地追問起來,我隻是搖頭,最後他就決定說還是明天送我到鼓樓醫院去看看吧。

     到了鼓樓醫院,他搶先去挂号;挂号處的人問:&ldquo看什麼病呢?&rdquo他望着我,我回過臉去不理他,一面悄聲說:&ldquo婦科。

    &rdquo 他替我挂了特别号,陪我走進診察室。

    一位慈祥的老醫生問我病狀了,我想說,隻是開不得口,回轉頭來眼睛看着他意思叫他出去。

    但是他不懂,反而焦急地催我說:&ldquo快告訴醫生呀,你有什麼病。

    我隻知道你近來胃口不好,想吃什麼,一會兒廚子端了上來卻又說不要吃了&hellip&hellip。

    &rdquo 醫生微笑點頭,叫我走到裡面去,他坐在診察室裡等候。

    當他瞧見醫生領着我出來,我的臉上滿是淚痕時,便惶惑地問:&ldquo什麼?什麼?你沒有什麼病吧?&rdquo 醫生拍拍他的肩膀說:&ldquo請放心,沒有什麼病,尊夫人是有喜了。

    &rdquo 他的嘴唇頓時發白,顫聲向我說:&ldquo你&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rdquo 我不敢再瞧他的臉,掉頭徑向外走。

    不知走了多遠,斜地裡忽然有一輛黃包車穿出來,他趕緊拉住我臂膀說:&ldquo當心呀!&rdquo車子過去了,他就放開手,大家仍舊默默地走。

     半晌,我抖着喊:&ldquo其民!&rdquo這是我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他說:&ldquo我在這裡&mdash&mdash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吧?&rdquo聲音很柔和,但微帶顫,像後湖飄飄的水。

     我忽然膽大起來,坦白地告訴他:&ldquo我是結過婚的人哩!&rdquo 他似乎出于意外地感到輕松,舒口氣說:&ldquo那好極了,否則&hellip&hellip否則我打算馬上同你結婚哩,你的孩子就算是我的好了。

    &rdquo說完這句,他似乎有些悲哀的樣子。

     我的心裡重又感到無限惆怅,想對他說些什麼,卻又沒有什麼可說。

     他一直送我到女生宿舍。

     第二天我沒有上圖書館,第三天也沒有去,晚飯是在宿舍裡吃的,一個人冷清清地。

     到了第四天晚上,他來找我了。

    他的臉上已憔悴得多,頭發亂蓬蓬地,衣服也不整潔。

    見了我,似乎笑了一笑,半晌,他這才啞聲說道:&ldquo再到後湖去談談吧!&rdquo 我默默地随着他到了湖畔,夜是靜悄悄地,顯得寂寞可怕。

    他也不理我,獨個子瞧着湖水,呆了半晌,回頭向我道:&ldquo坐船不要緊吧?&rdquo 我點點頭,剛坐上船,他便起勁地劃向湖中心去了。

    湖水黑沉沉地,愈到中心愈深沉了,天上又沒有月亮,一片黑黝黝的,遊人也少,隻顯得周圍黑暗而荒涼。

    他用力地劃,劃,起勁使着槳,似乎無限憤怒在找發洩似的,我忽然覺得害怕起來了,心想他不要是在準備覆舟與我同歸于盡吧&hellip&hellip &ldquo其民!&rdquo我顫聲喊,兩手拉住他的臂膀。

     他持槳停住不動了,大聲問:&ldquo什麼事?&rdquo 我聽了更加害怕起來,抖索索地,眼望着他臉孔央求:&ldquo我對不住你,其民,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hellip&hellip那是很好的事。

    &rdquo他的聲音低下來,有些凄慘,我更加害怕了。

     &ldquo你不會&hellip不會&hellip吧?&rdquo我期期艾艾地問。

     他的回答很爽直,他說:&ldquo我決不會恨你。

    &rdquo &ldquo不。

    &rdquo我接下去道:&ldquo我的意思是說&hellip&hellip你不會自殺吧?&rdquo &ldquo我為什麼要自殺?&rdquo他高聲笑了起來,我害怕極了,心裡又慚愧。

     于是他拿起槳,在水面上劃了個十字,說:&ldquo告訴你吧,我說那是很好的事,你不會懂我的。

    &rdquo說着,他拉起我的手,用力捏,痛得我掉下淚來,一面掙脫一面說:&ldquo這算什麼?&rdquo他似乎一驚,随着聲音就濕和起來,他說:&ldquo我們劃回岸邊去吧。

    &rdquo 回到宿舍裡,我簡直哭上大半夜。

    舍不得他,我隻恨自己,恨腹中一塊肉,當夜我就起了一個犯罪的念頭,我想打胎。

     夜裡失眠,早晨便醒得遲,正當睡得酣時,門房來喊了,說是有客。

    我心裡奇怪,上午怎會有客來,于是匆匆梳洗了跑出去一看,還是他,坐在會客室長沙發上,臉色蒼白,眼睛直瞪瞪地看着桌上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