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愛的饑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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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讀,現在則與我一同進了高中,不過他編在甲組,我編在乙組罷了。

    學校裡的風聲可傳得真快,當我的姓名還沒有在新生錄取單上揭曉時,人家都已經知道我們倆的關系了。

    以後隻要在走廊或操場上一相遇,便會惹得衆人拍手哄笑起來。

    那時我仍!日不認識他,不過察言觀色,隻要衆人一笑,便見近處有一個颀長的影子竄逃開去了,我知道那便是他,當然不敢細看。

    事後自己想想,一瞥中似乎還記得些模糊印象,他穿的是白襯衫白西裝褲子,面孔卻是看不清楚。

     雖然在同一學校裡,我們還是沒有見面交談的機會,大家仍舊通着信。

    我把寫好的信丢在校門口郵政信箱裡,由郵差帶往郵局蓋過章,再寄回本校,由他到門房裡去拿了出來。

    這樣通信又通了一年,直到他的畢業離校為止。

    隻不過我在寫信的時候再不見那個白盔甲,插三角旗的英雄影子了,代替它的,卻是他穿着白襯衫白西裝褲子的颀長的身軀。

     他是我的英雄呀,我暗暗想,心中覺得快樂而且幸福。

    本來,在男女同學的學校裡,粥少僧多,女生總是不乏被追求機會的,于是我便為他而拒絕了一切非英雄的追求。

    &ldquo一院芳菲今有主,崔郎從此莫留詩。

    &rdquo這是我所做的詠桃花詩中的佳句。

    被國文教師密密地圈過,在自己心中也便牢牢的記着。

    他是我的英雄呀,我的!我的!我的! 但是,那個銀色衣裳的少婦瑞仙呢? &ldquo一院芳菲&hellip&rdquo我再也念不下去,心裡隻覺得難過。

    自己的命運不是正像桃花瓣兒,片片給摧殘了,散落在地上,還是沒有主兒來收拾嗎?什麼幻想都消失了!白盔甲,背後插着繡花三角旗的英雄對我已經不發生興趣,至于那個穿白襯衫,白西裝褲子的人呢?他也是别人的,别人的呀! 我覺得心頭空虛,空虛得利害,隻想馬上抓住一件東西,把它撕碎了拼命咬,咬&hellip&hellip C大的女生宿舍共有四所樓房,以東南西北為名,我住在南樓,窗子正對着大門。

    大門進來,便是會客室了,每晚飯後,我憑窗眺望,隻見一個個西裝革履的翩翩少年從宿舍大門進來,走進會客室,一會兒門房進來喊了:&ldquo某小姐,有客!&rdquo于是那個叫做某小姐的應了一聲,趕緊撲粉,換衣服,許久許久之後,才打從我窗下姗姗走過,翩然跨進會客室去了。

    我們的一室中連我共有五個女生,她們四個都是吃了晚飯會客去的,九點鐘後便隻剩我一個人,睡在自己的床上,看見電燈雪亮的,照着其餘四張空床,心裡多難過呀! 于是我懷春了,不管窗外的落葉怎樣索索掉下來,我的心隻會向上飄&mdash&mdash到軟綿綿的桃色雲霄。

    而且,從前我對于愛的觀念還是模糊的,不知該怎樣愛,愛了又怎樣,現在可都明白了。

    我需要一個青年的,漂亮的,多情的男人,夜夜偎着我并頭睡在床上,不必多談,彼此都能心心相印,靈魂與靈魂,肉體與肉體,永遠融合,擁抱在一起。

     但是,事實上,我卻獨睡在寂寞的宿舍裡,對面,腳後,頭邊都橫着一張張的空床。

    好容易,等到我胰髒入睡了,床縫裡幾隻臭蟲便爬出來,爬上枕頭,偷吻着我的頭頸與耳朵。

     我的&hellip&hellip呢? 于是我又暗暗在腹中尋思了,法學院男生,是穿得頂講究的,西裝畢挺,神氣活現,隻是我嫌他們有些俗。

    而音樂系,美術系的男生呢?又頭發太長,神情太懶,服裝也太奇特而不整齊了,也未免利眼。

    其他教育系男生帶寒酸,中國文學系男生帶冬烘氣,體育系的又吃不消,若說外表看得人眼,還是與我讀同系的&mdash&mdash西洋文學系的男同學吧。

    他們的服裝相當整潔,卻又穿得相當自然;态度潇灑,卻不像浮滑;禮貌周到而不遷;體格強壯而不粗蠻如牛;這是項合适的了。

    還有一點最使我快意的是:他們對我都是非常尊敬,而且客氣,這在他們也許是普通ladyfirst道理,而我因為在愛的饑渴之中,卻誤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