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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工作全部完成。

    該返回故鄉S市開始複仇了,該實行在上海逗留的一個多月中精心策劃的複仇計劃了。

     然而,在離開此地之前,有一件事要辦妥,那就是預告大牟田敏清子爵的親戚裡見重之時隔二十餘年要回歸故裡。

    關于這一點,我有一條妙計。

    有位原大牟田府的家巨現在九州一家大報的編輯局供職,我給他寄去了高級的禮品,同時寫了一封信。

     急不可耐地等了幾天,我的計劃圓滿地如願以償。

    不久,那家報紙的社會版醒目地刊登了内容大體如下的報道: “最後,有個頗值得稱羨的成功美談,其主人公便是原S市諸侯大牟田子爵家的親戚裡見重之。

    該氏于二十多年前隻身前往南美,因消息中斷,被認為身死異國。

    實際上,他經曆了種種艱難困苦,發了巨财。

    如今,該氏為歡度餘生,攜巨富歸來。

    現途經上海,逗留在Y飯店,不日即回到S市定居。

    為此,社交界的各位不論相識與否均舉雙手歡迎這位大成功者。

    ” 該報記者将兩份刊登那條消息的報紙和一封鄭重的緻敬信送到了我的飯店。

     這篇報道收到了意外的效果。

    市裡自不用說,附近的知名人士紛紛寄來賀信,旅館、商店的請帖也像雪片般地飛來。

    我以練就的冷淡态度,像理所當然的一樣毫不驚奇,漫不經心地将那些信浏覽一遍,然後若無其事地扔進了廢紙簍。

     美中不足的是瑙璃子本人毫無反應。

    也許是她覺得她不該寫信,所以倔強的她即使看了報道也裝做不知;或者是忙于同川村會面,無暇浏覽報紙。

     然而,無論是什麼原因都沒關系。

    瑙璃子不來信,對我的計劃毫無影響。

     一切準備就緒。

    在我明天就要離開此地的時候,一樁着實意外的事件從天而降。

     那是在一天下午,送茶來的招待異常激動地說: “先生,不得了啦。

    ” 我用平親那種泰然自若的口吻,從容地說道: “咋呼什麼,什麼不得了!” “在前面的公園裡有個海盜被抓住了,熱鬧得很呐。

    ” “哈哈哈哈哈,賊被抓住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我不感興趣。

    ” “不,那可是個不一般的賊喲。

    先生也知道吧?嗯,是那個赫赫有名的朱淩谷被抓住了。

    ” 一聽到朱淩谷,我不禁一驚。

    如今,這個大盜與我并非毫無關系。

    不,不僅有關系,而且我之得救是托他的福;能夠這樣進行這一複仇大業,也正是因為有地盜來的财寶。

     我想即使是在遠處也要看他一眼,謝謝這個恩。

    于是,當下便到公園去了。

     公園裡人山人海,人群裡一個特别顯眼、猶如鶴立雞群的彪形大漢,身上擁着繩子,由中國警察牽着朝這邊走來。

    果然是一副海盜工的氣派,隻見他留着威嚴的關羽胡,濃眉下兩隻大眼炯炯有神,嘴巴緊閉着,大模大樣地掃視着圍觀的人群。

    他身上穿的是胸部帶徽章的高級中國服。

     在他周圍,十幾名同海盜的風度相形見細的警察,手握劍柄,戒備森嚴。

     朱淩谷一面以大無畏的氣概怒目掃視人群,一面悠然地昂首邁步。

    忽然,他看到了我,頓時停住腳步,異樣地閃動着眼睛,銳利的目光直射我的面孔,像要認出我的真面目似的。

     當然,朱淩谷是不認識我的。

    可是,這種異樣的凝視究竟是為什麼?我有點地緊張。

    正想離開那裡時,海盜目不轉睛地望着我,突然操着流利的日語,聲音粗算地叫道: “晦,你變得真厲害呀,連我都決認不出來了。

    ” 我聽到這奇怪的吼聲,仿佛腦袋轟然爆炸了一樣,不由得面紅耳赤,身子縮成一團。

    所謂“你”,不用說準是指我,因為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的墨鏡,像要把它看穿似的。

     啊,多厲害的家夥。

    這個海盜難道隻一眼就識破了我以為誰也不知道的大秘密!
奇特的遺産繼承
警察和群衆好像都不懂日語,似乎也不知道海盜對人群中的什麼人說話,隻是奇怪他說道: “什麼?什麼?怎麼回事7’ 一個看樣子是警察隊長的人推搡着來淩級的肩膀,用中國話呷哩哇啦地訓斥了一番,大概是叱青海盜不老實吧。

     于是,海盜勉勉強強地将視線從我的臉上移開,一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望着天空,一面仍用日語自言自語似地嘟味道: “嗯,你确實改扮得很妙啊,要是我也能這樣喬裝打扮,就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地被逮住了。

    可事到如今已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