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孤劍闖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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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的巨鳄,卻不敢接近,等到巨鼋倒地奄奄一息時,便一擁而上。

     姑娘火起,這怎成?這些家夥竟然想不勞而獲哩!反正她不怕這種合物。

    “殺!”她叫,開始向巨鳄群進攻,縱躍如飛,輕靈似燕,一陣子兇狠的揮劈,巨鳄的堅甲,擋不住她的長劍,片刻間,便被她宰了十餘條。

    她自己也被巨鳄的鐵尾掃過小腿側,差點兒腳折皮開。

     她驅走了其餘巨鳄,略為喘息,開始割下巨鼋兩塊肩肉背上,再據鼋屍大嚼,饑不擇食,大姑娘據屍吃生肉,如果在都市中,不吓壞人才怪。

    怪!她竟然吃得津津有味,可見鼋肉定然十分鮮美可口。

     她飽餐一頓,忖道:“這鬼地方大過兇險,如果是夜間,不堪設想,我得趕忙離開,不然定然死在畜牲們之口。

    ” 說走便走,她用目光探索去路,認準方向,繞大沼澤左方,一步步走去。

     這次她聰明了些,留心泥沼中鼓起的眼鼻,不再與爬蟲沖突,小心翼翼地向前探進。

     繞過大沼澤地,到了一處怪樹叢生的矮林中,地面仍有一坑坑的爛泥沼,長滿了像莎草一般的異草,不太高,及腰而已,對視野并無多大阻礙,地面仍有浮動之感,看去幹燥的草地,但踏上去卻下陷及徑,泥水四濺。

     她裸着一條腿,渾身污泥,看去狼狽萬分,小心地撥草而行。

    走了三二十丈,她變色站住了,伸手抹掉臉上的污泥,定睛再看,意看愈心驚,倒抽了一口涼氣。

     在前面五六丈處,沙草已盡,怪木高了些,最高的約有兩丈左右,是一處隻有灌木沒有草的疏林,地面潮濕,一潭潭清濁俱備的水坑分布其間。

     不遠處,散布着一些大爬蟲的巨大骨骼,赫然有人骨在内,在一座清水潭旁,兩具已變成骷髅頭,靜靜地躺在潭旁,深洞一般的眼眶中,有幾個毛蟹一般的小玩意在其中出沒。

     靜,沉寂如死,沒在任何聲音發出,似乎連風聲都靜止了。

    向四面眺望,看不清三二十丈外的景物,。

    全都被綿綿無盡的怪木異草阻住了視線,奇異的腥味直沖至腦門,令人嗅到以後心中作惡。

     左方十餘丈,有一個十丈見方的大池沼,四面都有淩亂的巨大爪痕。

    池沼中,躺着兩條長有三四丈,形狀與巨鳄差不多的豬婆龍,将牛鼻一般的巨型大鼻孔搭在岸窮水際,正在沉睡不醒。

    它們深長的呼吸,将池水播弄得形成有節拍的振蕩。

     右手十餘丈,一叢莎草上面,盤踞着一條粗如小水缸的暗黃色怪蛇,盤成一座圓徑兩丈餘的蛇陣,四方形的大腦袋擱在中間,也似乎是睡着了。

     “天!這可怖的鬼地方。

    ”她臉無人色地輕叫。

     這兒不可逗留,必須要火速離開,便蹑手蹑足,輕靈地踏骨而進,遠離十丈外了,再發足狂奔。

     可是奔了五六十丈,前面已無法通行,全是深不可測的浮泥澤地,如不是她機警,幾乎又像初入澤地時一般,陷死在内。

     她向左右試探,摘樹枝向泥沼裡丢,樹枝緩緩下沉,一一陷沒不見。

     “完了!我将死在這兒。

    ”她絕望地狂叫。

     她重新回到獸骨堆積的林中,蓦地心中一動,忖道:“看這些獸骨堆積的情形,恐怕這兒正是壽歸正寝之地。

    不會有兇狠的殘殺惡鬥發生,不然怎會堆積得好好地?以那兩具骷髅來說,如果是被怪物所食,絕不會留下如此完整的頭骨,分明是死在這兒被蟲蟻所腐蝕的模樣。

    如此看來恐怕這兒才是最安全之地,我将在這兒等待機緣,慢慢尋找出路。

    ” 她重新檢視散處各地的人獸骸骨,果然沒發現被咬噬的痕迹,心中略寬,便又試嘗接近那條暗黃色的大蛇,抓一把爛泥向蛇頭扔去。

     “叭”一聲脆響,巨蛇突然擡起巨頭,用那可令人昏眩的怪眼,死盯着她,最後散了蛇陣,掉頭緩緩滑入沼澤深處不見了。

     她的假想已被證實,心中一寬,将鼋肉挂在樹枝上,上了一根橫枝,倚樹假寝。

    經過将近一天的求生掙紮,她的精力行将用盡,再難以支持了。

     她在天色盡黑時醒來,天!這是多麼恐怖的所在哪!四周沉重的爬行聲,粗重的呼吸聲,大爬蟲鬥毆争食聲,啁啾的鬼嘯聲……無一不令人毛骨悚然,頭皮發炸,心驚膽落。

     而叢草疏林間,巨大的螢火蟲穿梭飛行,一團團慘綠色的鬼火,從泥沼中升起,四面飄浮,時隐時現。

     她隻感到渾身發冷,毛發聳立,心中暗叫道:“這兒不是洪荒異域,為何竟有如許恐怖的所在?天哪!我可能也像那兩具枯骨一般,永遠曝骨于此了。

    ” 總算不錯,疏林之中,沒有怪物出現,遠處那兩頭豬婆龍,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可能是覓食去了。

     這一夜,她感到像是過了一萬年。

     天色破曉,四面異聲漸斂,天明之後,萬籁俱寂。

    那兩頭豬婆龍,在五更時叫了五聲,回到池中埋頭大睡。

     她背着鼋肉,開始找出路,事實極為殘酷,根本沒有可以安全脫身之地,四面八方如不是可活埋人的泥沼,便是盤踞着奇形怪狀的怪物爬蟲絕域。

     過了一天又一天,她瘋狂地找出路,好幾次幾乎做了怪獸的點心。

    有一次,在正南沼地碰上了那條大黃蛇,要不是她跑得快逃回疏林,幾乎被蛇所追及吞下腹中,也有好幾次陷入泥沼之中,要不是她小心謹慎,也将沒頂在泥淖之内。

     在她的西南方向裡餘,距河濱僅有半裡地,莊小妹也正在上天無路,陷身絕境之中,莊小妹功力比碧瑤高,稍為幸運,排除萬難,也到了一座疏林中。

    這鬼洲之中,共有三處疏林,乃是龍窟,分别盤踞着三對豬婆龍,在龍窟附近,任何獸類皆不敢胡來,生物界的大自然規律,似乎甚為秘奧,洲中這三處地方,算得是靜甯之區。

     莊小妹沒有鼋肉果腹,她殺巨鳄充饑,肉腥膻不堪人口,但她不敢不吃。

     五天過去了,第六天的午刻也過去了. 這些日子中,兩位姑娘不僅身軀在受痛苦的煎熬,精神也将臨崩潰的邊緣,死去的愛人(她們認為君珂已死)的形影,不時在眼前湧現,前情往事,不斷在腦中萦回。

    為愛人報仇的大事未成,今後生死難料,不僅報仇無望,而且永遠看不到親人的音容笑貌了。

     女孩子感情較為脆弱,心中酸楚,便會悲從中來,哭,算是她們發洩感情的方法之一。

     到了第六天午間,她們已有點支持不住了,絕望的念頭,幾乎粉碎了她們的求生意志。

     崔碧瑤已吃完了鼋肉,腹中正空,加以渾身虛弱,已到了山窮水盡之境了,正昏沉間,兩手抱不住樹枝,身軀向下一滑,幾乎跌下村來。

     她畢竟是下過苦功辛勤鍛煉過的人,趕忙雙手一緊,抱住了樹枝,長歎一聲說:“我要死了,死後九泉難以瞑目。

    唉!大哥,我們相見之期不遠,要在泉下相見了。

    大哥,不知你在泉下會不會接我啊!我……” 蓦地,西北角傳來一聲震天長嘯,震耳欲聾,令人神智為之震撼,聽嘯聲,她有依稀之感,這發嘯之人,聲音确是耳熟哩。

     她吃了一驚,還來不及轉念,令她血液沸騰,如同乍雷驟響的叫喚聲,已随嘯聲之後傳到:“碧瑤妹,婉容妹,你們在何處?我是君珂,我是林大哥。

    你們……吠!殺!” 她如中電觸,坐不牢,“砰”一聲跌下樹來,樹不高,這一跌,跌得她立時清醒,狂叫道:“林大哥,我……我……”話未完,她掩面大哭,倚在樹根下無力站起來了。

     西南角,也傳來婉容的狂叫:“君珂哥,你在哪兒?你……” 遼闊的雷池江面上,銀衣仙子的遊艇,正以全速鼓風而來,風帆吃飽了風,來勢捷逾奔馬一般。

     當她在遠距五六裡外江面上時,已看不到君珂的小艇,她站在舵手身側,催促着舵手将船駛向鬼洲西北君珂登陸之處。

     舵手臉色沉重,木然地說:“冷姑娘,洲西北乃是最兇險之地,船根本無法接近,先前的快艇沉沒,前船可鑒,何必争着送命?冷姑娘,咱們一個江湖小混混性命本就不值錢,死了活該倒黴,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沒有什麼大不了。

    可是,姑娘你千金之作,犯得着枉送性命麼?” 銀衣仙子六神無主,君坷的船确是不見了,八成兒已經沉沒,江上茫茫,一望數十裡,船絕不可能逃出視線之外,不沉沒又到何處去了?但她不死心,說:“他們可能已經将船劃人草中去了呢!” 舵手搖頭苦笑道:“不會的,冷姑娘,距岸一裡之内,水深不足兩尺,全是污泥,連竹排也無法駛近,人如想涉水上洲,寸步難行,陷入泥沼必死無疑,何況泥中還隐伏着怪物,想上洲是難比登天。

    ” “那……那麼,他們呢?”她心向下沉地問。

     “他們?恐怕早已死在浮泥中了。

    ” “這……這怎會?”她急得額上直冒汗。

     舵手還未回答,旁邊一名中年水賊接口道:“會的,功力再高,也無法從西北角登上鬼洲。

    ” 銀衣仙子扭頭問:“依你之見,由何處可以登上鬼洲?” 中年水賊淡淡一笑,岔開話題問:“他們已經死了,何必再到洲上冒險?” “别管他們的死活,我問你何處可以登上鬼洲。

    ” “姑娘真不畏死?” “廢話!你說。

    ”她瞪着眼叱喝。

     “好,我說,從西南角有一條水道,可以駛至距離洲岸五丈左右,這條水道乃是最安全之處了。

    ” “你怎知道?” “小可曾經來過,送一位水上英雄上洲探險。

    ” “那人目下何在?” 水賊聳聳肩,攤開雙手說:“誰知道?江湖上永遠不見了這位了不起的水上英雄。

    ” 姑娘向舵手揮手,說:“讓這位大叔把舵,從西南角登洲。

    ” 水賊走到舵手身左,仍扭頭問:“冷姑娘,可否三思?” “登洲。

    ”她斬釘截鐵地答。

     船向一轉,駛向鬼洲西南,正下半帆向裡駛,洲上突然傳來一聲沉喝,如同一聲乍雷,接着是一聲暴喝:“孽畜該死!” 喝聲清晰人耳,銀衣仙子芳心大喜,尖叫道:“是他,不錯,是他!他沒死,在洲上。

     快!往上靠。

    ” 艇上的人皆被洲上的喝聲驚呆了,舵手怔怔地說:“天!洲上竟然有活人的聲音,不是鬼嘯,怪事,怪事。

    ” 這條航道的水草不多,船下了帆,由水賊們架起長槳,緩緩駛向洲旁。

     距洲緣茂草叢約有五六丈,把舵的水賊叫:“停槳。

    下錨!” “怎不駛近?”銀衣仙子急問。

     “駛近了,船永遠出不來啦!請看船首的水草和污泥,陷入之後,要退出不容易哪!” 銀衣仙子隻道水不深,便待向下跳。

    遊艇的首領伸手虛攔,急聲道:“冷姑娘,且慢,請看這木闆。

    ” 他取來一塊丈長木闆,向上一抛,木闆垂直向下掉,“噗”一聲插入污泥中三尺,緩緩下沉不片刻,木闆整個不見了。

    他搖頭說:“如果貿然跳下,除非是鴻毛,不然休想活命。

    ” 銀衣仙子臉色大變,張口結舌地說:“那……那怎樣過去?” “過去不難,木闆平滑而出,受力面廣,不緻下沉,但不可移動,動則沒入泥中,可用絕頂輕功點木闆而過,即使能登上,裡面定然也有浮泥,比流沙還厲害,可以多帶木闆。

    隻是,咱們功力有限,無法相助姑娘。

    ” 船面的木闆全拆下了,艙壁的木闆也堆積在船頭,銀衣仙子果然不等閑,她将木闆平抛而出,遠及三丈外,共抛了三塊,每塊相距丈餘。

     她手執一端小纜繩,以絕頂輕功飛躍登岸,拖過纜繩,水賊們利用槳架做了一道回索套,将木闆一塊塊綁上,輪流拖上鬼洲。

     銀衣仙子挾着四塊木闆往裡走,一面探着舉步,共發現了四處浮泥沼潭地,她-一鋪上木闆,往返間,費去不少工夫。

     再往裡面走,她發現了無數的巨鳄,幸而早有準備,不去驚動;它們,左盤右折繞向前面的疏林。

     她到了一處大沼澤地,鑽出草叢舉目向前看,不由一怔。

    對面十丈外疏林中,一個渾身污泥手提寶劍的嬌小人影,正在往複走動,不時向西北角凝望。

     “你是誰?”她驚奇地叫。

     “咦!是你這潑賤貨。

    ”嬌小人影正是莊婉容,她破口罵。

     銀衣仙子咬緊銀牙,她已知道是誰,恨聲叫:“該死:是你這不要臉的小妖精,你竟然沒死,哼!你非死不可,我要你的命。

    ” 她向前跨出一步,突然驚叫一聲,向前仆倒,原來她踏入浮泥中了,如果是躍出,一切都完了。

     西北角,響起了君珂的怒吼:“殺!” 銀衣仙子往回走,一面扭頭恨聲說:“小妖精,你等着。

    ” “等什麼?賊賤貨。

    ”婉容以牙還牙回敬。

     銀衣仙子回身,切齒道:“在我的夫君找到你之前,我挖下你那善于獻媚的眼睛,割掉你那蠱惑人的舌頭,免得你再勾引我的夫君。

    ”—— xmwjw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