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孤劍闖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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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瓦栊踩斷,人向外倒,口中仍強提真氣叫:“小狗,你的……的劍……劍法……” 話未完,人已向下倒去,下面烈火熊熊,如果掉下,危險,他必被自己的火燒死。

     他向火焰上急墜,正想作勢向外飄。

     遲了,合該他要死在自己的火中,三道電芒從君珂後面全速急射,一閃即至。

     那是兩儀陰神,他竄入寨門,往後面躍登瓦面,向君珂反撲,也不顧一切,脫手打出三枚霸道的冷焰镖。

     君珂這時的功力,已練至将臻精純之境,在大敵當前中,耳聽八方眼觀四面乃是必然之象,後面有人逼近,自然無法瞞得了他,人向左挫腰急飄,脫出了三道電芒籠罩之處,讓電芒貼身閃過。

     檐低脊高,兩儀陰神在屋脊撲下發镖,上中下三枚擦過君珂身側,卻向剛倒下的赤焰神叟射去,襲向下盤一枚冷焰镖,不偏不倚打入老怪物的谷道中。

     赤焰神叟剛想運劍出掌飄掠,竟覺肛門一震,真氣一洩,渾身發軟,力道全失,他狂叫:“哎!”在叫聲中,他像段木頭。

    “砰”一聲跌在烈火上,滾了兩滾,躺在火中,一陣狂叫抽搐,不久寂然不動了。

     玩火的人死在火上,不冤。

     君珂倏然轉身,一聲長嘯,身劍合一破空急射,飛撲兩儀陰神,勢如瘋虎。

     兩儀陰神已發現冷焰镖誤中了赤焰神叟,吃了一驚,知道君珂了得,顧不了顔面,腳一跺,跺斷了兩根檩木,人向下沉,溜之大吉。

     大火向寨中蔓延,人聲鼎沸,水寨起火,算是怪事。

     君珂一劍擊中大名鼎鼎的赤焰神叟,正式對自己的造詣有了強烈的自信心,兩儀陰神一走,他想:“先到寨中找找着,再找人帶路往鬼洲。

    ” 他剛起步,下面轟然一聲大震,大寨亦為之撼動,帶着烈火的木片漫天飛舞。

     “老怪物自食其果,他身上的火彈全被引爆了。

    ”他想着,想是想,人已向後寨如飛而去。

     赤焰神叟果然自食其果,彈囊爆裂,他的身軀成了碎骨零肉,被烈火化為飛灰,赤霞劍掉下水中,人和劍同在武林中消失了。

     整座水寨人聲鼎沸,殺聲雷動,強敵猶在,他們不敢救火,風急火烈,不久全寨便都成了火海。

     君珂撲奔後寨,收了劍撤下白龍筋鞭,卷入了四面沖截的賊人叢中,鞭如狂龍飛舞,丈内的賊人頭破血流,紛紛被卷抛擲,無人敢近。

     他穿房越屋,想找囚人之處,可是一無所獲,便沖到水寨通島上的碼頭上。

     賦人們知道大勢不好,水寨的火勢已不可收拾,三寨主斷了手,已被人救走,群龍無首,紛紛駕船四面逃命去了。

     有五條快艇逃向雷池南端,往下放,要趕快逃出大江,找大寨主翻江神蛟報訊。

     君珂站在碼頭上,大吼道:“誰是首領?站住!” 碼頭上人數上百,全在搶船逃命,這一聲震天大吼,喝不住要逃命的人,賊人砍斷纜繩,掉掉急駛。

     君珂搶到一艘快艇旁,白龍筋鞭疾卷,“叭叭”兩聲脆響,兩個撐槳水賊狂叫一聲,掉下水中去了。

     他一躍上船,大吼道:“誰動誰死,聽我吩咐。

    ” 不要命的人畢竟不多,全停下了,後艄一名面無人色的大漢急問:“你……你想怎…… 怎樣嘛?” 君珂收了鞭,沉聲道:“帶在下往鬼洲,饒你們。

    ” 船上共有二十餘名大漢,距站在船首的君珂相去極近的兩個人,看君珂手上已沒有兵刃,膽氣一壯,突然互相一打眼色,猛地向下一撲,分别搶攻君珂雙足,腦袋用上莽牛頭,兇猛地向前一撞。

     君珂不等他們撲到,雙腳反而向前急迎,“噗噗”兩聲,踢中兩賊的下颔,兩賊一聲未吭,下颚碎裂,向後倒翻,“叭叭”兩聲,壓倒了四五名水賊。

     “不怕死的快上。

    ”君珂再發沉喝。

     沒人再上,他接着說:“送在下到鬼洲,如果不多殺你們一二十個人,卻不怕有傷天和,更不怕污我之手。

    ” 先前發話的大漢,膽戰心驚地說:“鬼洲乃是鬼域之境,咱們皆不曾去過,四面全是浮泥淤草,船無法接近。

    ” “非接近不可,你們唯一可做的事,便是死中求生。

    ”君珂冷酷地接口。

     “這……這……” “不必這這那那,說!去,或不去。

    去,咱們這就走,不去,我殺了你們再找旁人也無不可的。

    ” 衆賊人一個個面色灰白,相顧失色,你看我我看你,做聲不得。

    大漢蓦地一咬牙,說: “隻去十二人,其餘的上岸,走!拼了。

    ” 大漢将幾名體弱的人趕下了船,隻留十二名。

    君珂不再阻攔,放其餘的人上岸,連他算上,共有十三名。

     “解纜!”大漢叫。

    船纜被君珂信手一拉便斷,用不着解,船上十二名大漢駕起了槳,滑向水寨閘口。

     船輕,操槳的十二條大槳吃水甚深,船行似箭,向鬼洲飛駛。

    半途,錯過了銀衣仙子的遊艇了。

     銀衣仙子遠遠看到水寨大火沖天,不便阻止水賊們趕回寨中救火,漸漸地,已可看到四面逃竄的大小船隻。

     近了,迎面遇上了逃得最快的五艘賊船,遊艇上的首腦早知不妙,大叫道:“哥兒們,出了什麼事?” 對面第一艘快艇上有人高聲答:“風緊,不可回去。

    ” “誰放的火?” “不久前來了一個少年人,要索取死在鬼洲的兩個潑婦,入寨行兇,傷人無算。

    赤焰神叟死在火中,兩儀陰神望影而逃,水寨已不可收拾,三寨主斷臂失蹤,咱們趕往禀報寨主定奪。

    ” “那少年人是誰?” “他自稱天涯遊子林君珂。

    ” 艙中的銀衣仙子一蹦而起,飛縱出艙,大叫道:“那位大哥請再說一遍,真是林君珂?” 雙方船已接近,停了槳,大漢說:“是他,他自稱林君珂,但在下卻是不信。

    ” “為何不信。

    ”銀衣仙子急問。

     “林君珂已被令兄折磨得死去活來,複推下了猿啼絕崖百丈深谷,已死了九個月,怎能有活的林君珂?” 銀衣仙子根本不知她哥哥的事,隻感到心向下沉,渾身發冷,尖叫道:“你……你此話當真嗎?” “在下從不戲言,江湖中知道此事的人,為數不少,姑娘也該知道。

    ” 銀衣仙子尖叫一聲,向後便倒。

     身後三侍女向前急迎,小春一把扶住她,叫道:“小姐,定下神,也許林公子沒死,問問看嘛!” 銀衣仙子抹掉眼淚,站穩問道:“請将自稱天涯遊子林君珂的面貌一說。

    ” 賊人便将君珂大鬧水寨和他的面貌-一說了,餘悸猶存,最後說:“赤焰神叟惹火自焚,六大怪物競接不下他一把三尺六寸的一把長劍,功力之高,委實難信,定然不是真的林君珂,真的怎會有如許高明的造詣?不會……” 銀衣仙子聽清了君珂的面貌,心中一寬,搶着問:“目下人在何處?” 賊人向下遊一指,向接近鬼洲的小船形影說:“瞧那隻小船,人就在上面,要駛向鬼洲,援救陷死在内的兩個潑賤女人。

    ” 銀衣仙子蓦地飛縱而起,輕靈地落下後艙,向把舵的賊人叫:“轉舵,快!” “轉舵?到何處?”把舵的賊人訝然問。

     “鬼洲。

    ”她斬釘截鐵地答。

     賊人大吃一驚,驚叫道:“天!怎能去鬼洲?那兒兇……” 銀衣仙子已欺近至賊人身邊,搶着叫:“不成,不能去也得去,快走。

    ” “冷姑娘,這遊艇吃水甚深,所以平穩。

    鬼洲附近全是浮泥,根本無法接近哩。

    ” “接近至不能再進,再換小艇,用不着你們操心!快!”銀衣仙子氣勢洶洶地叫。

     艙首的賊首大概也知這鬼女人潑辣,逼近至舵手身側,顯然要下手強制,不去是不行了,反正到了鬼洲附近,船定然擱淺,她自會死了這條心,用不着在這時冒風險翻臉,便接口道:“好吧,轉舵,放鬼洲,譚老大。

    ”一面說,一面打眼色。

     舵手就是譚老大,他點點頭,有點不情願地說:“好,這就走。

    ” 船轉了頭,另五艘快艇已經遠出十丈外,遊艇鼓風而行,向鬼洲飛駛而去。

     君珂心焦如焚,催着十二名水賊運槳,到了鬼洲的西北角,掌舵的大漢說:“林大俠,這兒距島上灘岸整整一裡,不能再進了。

    ” 君珂向水中細察。

    但看不出異狀、水色渾濁,水底看不出任何異處,他問:“為何不能再進靠上去。

    ” “林大俠不知水底情形,看不出異狀,其實這下面全是浮泥,水草長有丈餘,堅韌如藤,船往裡靠,必定進退不得,人如果下水,水淺浮不起,愈陷愈深,必定送命。

    ” “騙鬼!靠。

    ”君珂不以為然地叱喝。

     大漢一咬牙,揮手道:“靠上去。

    ” 十二支長槳急動,船向裡急沖,沖了十來丈,船身突然一震,擱淺了。

     十二名大漢額上冷汗直流,長槳攪起水底的污泥,一片渾濁,船像蝸牛一般,逐寸滑行,滑了兩三丈,再也不能動了。

     大漢一推舵把,絕望地說:“林大俠,咱們全得困死在這兒,你做好事,殺了我們算了,免得我們活活餓死。

    ” 蓦地,島上矮林茂革深處,傳來一聲尖叫,聲甚凄厲,像是女人的聲音,但已顯得有點沙啞了。

     尖叫聲未落,左面十餘丈水面,突然冒出滾滾污泥槳,像是開鍋的沸水,顯然,下面如不是巨大的泉眼,便是有體型巨大的水中異物在活動。

     君珂突然伸手拔起兩支長槳,丢一根入水一試浮力,搖搖頭,飛起一腳,“砰”一聲踢在左舷上,奮起神威一扳一拉,硬将一塊尺餘寬兩丈長的舷闆扳脫,“啪”一聲丢入水中,伸手一按握住一支長槳說:“你們先在這兒等候,在下回來時,定然設法将你們救出浮泥所陷處,不可三心兩意溜走。

    ” 說完,将舷闆向前猛送,人稍頓,淩空縱起,向激射着的舷闆落去。

     他将舷闆權當木筏,凝氣提身飄然屹立,等舷闆沖勢漸止,即舉槳輕撥,向裡滑行。

     舷闆的去勢甚疾,片刻間便滑出二三十丈之遙。

    蓦地,身後狂叫之聲乍起。

     他扭頭看去,隻覺心中一涼。

    原來快艇已經傾向一側,船上的水賊皆紛紛抛墜,艇四周泥漿飛濺,有許多奇形大物在泥中蠢動,人一跌入泥漿中,但聽一聲慘叫,泥水一湧,立即不見。

     “天!我害了他們,這鬼地方下有異物,可怕,完了,兩位小妹定然是兇多吉少。

    ”他脫口叫。

     叫聲剛落,他感到舷闆一動,下面泥漿急湧。

     “糟!我得走,怪物找我了。

    ”他想。

     他奮起全力運槳急撥,舷闆如同脫弦之箭,水花飛濺,沖出四五丈,向洲岸疾沖而去。

     後面水聲急響,他已無暇再看,拼全力運槳,先登岸再說。

     距鬼洲灘岸仍有半裡地,已可看到浮在水面的墨綠色細長的水草,糾纏盤結,将水面整個封住了。

    水草的長度驚人,堅韌的程度也驚人,槳撥在草上,竟然無法将草全部撥斷。

     拍闆仍可滑行,因為闆兩端向上翹起,水草無法纏阻,加上他兩膀的神力,所以仍能向前急沖。

     距岸還有二三十丈,舷闆終于停滞不進,擱在爛泥上不能移動,走不了啦! 他用槳向爛泥下面按去,天啊!直下一丈,仍未觸到實地,人如果踏上,不被浮泥活埋才怪呢! 他人本聰明絕頂,立即想起利用浮木片墊腳,以燕子三抄水的躍法,加上淩空凝氣絕學,定可超越這三十丈浮泥沼澤地帶,便用劍将長槳劈成薄片,插二十餘片在腰帶上,雙手各持五片,突然将一片向前扔出,自己也稍後刹那,飛縱而起。

     木片在四丈左右飄然下墜,“啪”一聲水花和爛泥一湧,木片先沉後浮,他也在剛浮上的刹那間,腳一點木片,身軀再起,追蹤已打出的第二塊木片。

     投木片的距離,從四丈漸漸減削,快近岸旁,僅可及兩丈左右,可知他極為費勁,真力漸竭了。

     當他從最後一片木片縱起後,已經距灘岸不足兩丈,用不着再投木片,到了岸上啦! 灘岸全被極像象草一般的高大濃草所盤踞,看不清單下的景況,他以為是草地,便就飄然下落。

     “嗤嗤”兩聲,他感到草地向下一沉,雙足陷入半幹半濕的泥淖中,仍在逐漸下沉,腳下不落實,無法用勁,隻刹那間,雙足已下陷三四尺,爛泥已淹至大腿根,仍以甚快的速率向下沉,向下沉。

     那怎成?絕不能任由身子下沉,活埋在泥淖裡的滋味不好受,他必須拚全力求生。

     他抓住左右的長草,想将身子拔起,可是草也随着他向下沒,糟了。

     浮泥已淹至腰間,愈掙紮愈糟,沉得更快,再往下便不堪設想了。

     “完了!這真是鬼地方。

    ”他絕望地想。

     五六丈外左側草叢中,突然傳來“叭達叭達”的奇異拍擊聲,愈響愈近,草發出了沙沙聲,泥沼隐隐浮動,有生活在泥沼中的生物,正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