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取舍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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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來,君珂心中大定,警覺心差了,幾乎上了大當,立即飄口叫:“你就叫烏龜,也接我一劍。

    ”叫聲中攻出一招“白蛇吐信”。

     烏龜眼中閃過一道兇狠的厲芒,也有得意的神色,等劍尖行将近身,立即揮劍逼進,寒芒乍閃,雷電俱發,但見一個風雷俱發的光球中,吐出無數電芒,從三方面向外急射,劍氣嘯聲刺耳,隻瞬息間,便将君珂罩在劍影中,兇猛絕倫地壓到。

     君珂的劍,被震得向外一蕩,電芒已從中宮攻人,劍氣裂膚,狂野地攻近全身胸腹要害。

    他吃了一驚,對方突出殺着,與先前判若兩人,變化太快了,令他措手不及,“白蛇吐信”還未攻出一半,對方的電芒已經切人,原是攻中宮的招法,反而空門大開,陷入絕境。

     他駭然撤招暴退,可是一着失,全盤皆輸,劍已無法收到可以變招的位置,始終在外線晃動。

    劍尖又不能折向,身軀全暴露在對方劍下,處境十分險惡。

     但他心神未散,利用奇妙的步法飛返飄掠,隻是無力還手而已。

    對方的劍尖好幾次觸到他的衣衫,胸腹被劍氣震得有點麻木之感,可怕極了。

     被稱為烏龜之人,劍勢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兇猛狂野瘋狂進逼,緊追不舍,一劍連一劍,一步趕一步,一連十二劍,逼進了三丈餘,旋轉了八次方位,快得令人明,電芒八方飛射,控制了全局。

     四面八方的人,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狂叫狂嘯,呐喊聲雷動。

     君珂心向下沉,他收不回劍,搶不到中宮,想用保命三劍也沒有機會,隻能以神奇的步法避開緻命的襲到劍尖,好幾次身陷絕地,真是苦也。

     烏龜的身法也迅捷無倫,長劍吐出銳不可當,氣吞河嶽奮勇攻到,天罡劍法三十六招綿綿不斷湧出,已經攻出六招十八劍了。

     這時,君珂向右急速地閃避,右胸和左胯出現了血迹,共中了三劍,幸而隻傷皮肉,繞了一次大圈,重新退至王八屍體之旁了。

     劍錯鋒之聲震耳欲聾,令人神經發緊,這證明君珂仍未能搶回主動,劍仍在對方外側沖錯。

     正危急間,寒芒一閃,他右肩内側被劍點入五分,鮮血激射,向後急退,一發之差,避開射向咽喉的兩劍,危極險極。

    他向後急退,另兩劍又到了。

     蓦地,他的腳絆着王八的屍體,一聲驚叫,向後便倒。

    這一倒,救了他一命。

     烏龜發出一聲陰森森的冷笑,劍芒跟蹤逼進,半分之差,沒夠上。

     君珂為了保命,顧不了許多,突然“噗”一聲踢中屍體,人亦倒地,向左急滾。

     屍體飛起,來得太突然,烏龜收不住勢,“嗤”一聲劍貫屍腰而過。

     君珂用屍體脫身,躲得了劍,沒躲開腿,剛滾了兩滾,便感到腰脊左側如受巨錘撞擊,身軀飛起。

    百忙中,他在身軀飛起的刹那間,閃電似揮劍還擊。

     烏龜劍貫入屍體,人仍向前沖。

    他知道要糟,先機稍縱即失,優勢保持不易了,無暇拔劍,猛地挫身出腿,右腿斜向貼地外掃,“噗”一聲踢中君珂的腰脅。

     踢是踢中了,他也不好受,因為身形不穩,收腿不易,對方出劍還擊的手法也捷逾電閃,閃躲不及,劍劃過小腿肚,劃了一條八寸長四分深大縫。

     “哎呀!”他一聲驚叫,幾乎坐倒。

     君珂劍出人亦飛起,向丈外飛抛;烏龜這一腳令他氣血翻騰,渾身骨節欲散。

     一條青影一聲狂笑,突然飛到,不等君珂落地,一劍急揮。

     烏龜還未站穩,大喝道:“要活的。

    ” 君珂人已昏沉,加以狂笑聲如雷鳴,沒有聽清烏龜的喝聲,不然定可分辨烏龜的身份。

     他瞥見長劍揮到,本能地将劍拂出,臨危拼命。

     青影聽到喝聲,撤回半尺劍尖,從君珂腹上掠過,“铮”一聲清鳴,擊中君珂的長劍。

     劍劃出一道光弧,飛出兩丈外去了。

    他左手倏出,戟兩指疾點,“噗”一聲點中君珂臍下丹田穴,再出五指扣住腰帶,挾在脅下狂笑道:“哈哈!這次他死定了。

    ” 這時,西面黑影漫山遍野而至,中有紅影飛射,那是天洪老道和幾名高年道人,領着黑龍幫的高手趕來了。

     “留下人,咱們決一死戰,姓冷的,不是你就是我。

    ”天洪老道狂怒地大叫,如飛而至。

     修長青衣人搶近烏龜,一把抄住急問:“孩子,怎樣了?” “腳受重傷,糟!流血太多。

    ” 修長青衣人立即運指,點上他右腿經脈将血止住,将人扔上肩頭,向四周大喝道: “撤!犯不着拚命。

    ” 青衣人應聲急退,向東北南三面紛紛隐去。

     天洪老道一群人相距還有半裡地,人群一散,山高林密,往何處去追?他們也散開狂追不舍,現場不久便鬼影俱無。

     擒住君珂的青衣人向東走,飛躍入林。

    君珂人已昏迷,人事不省落在賊人手中了。

     青衣人共有五十一人,死了的王八屍體已經帶走,人群雖散,但絲毫不亂,大概已經先定好路線與集合之處,看去像是各走各的路,事實并不如此。

    挾着君珂的人,由八名同伴在四周護衛,向東急走,在密林之中越山而行,不片刻便遠出五六裡。

     正走間,領先的大漢突然大喝,身形倏止,火速撤下了長劍。

     其餘的人聞喝止住腳步了一個個瞠目結舌,齊發輕叫,撤兵刃結陣戒備。

     前面五六丈林木深處,出現兩個老怪物,相貌兇猛獰惡,如同山魅出現。

    左首那人穿一襲黑袍,臉紅如火,酒糟鼻,雪白山羊長胡,火眼金睛,腰懸有火紅劍把的古劍,腰前有一個火紅大革囊。

    右首那人一襲灰黑長袍,臉色蒼灰如同死人臉,突眼鷹鼻,五絡白須飄飄,腰上挂着似劍非劍似刀非刀的怪兵刃。

     兩人突然出現,令人見了膽裂魂飛,兇獰的長相,足以吓壞膽小朋友,正向人叢不聲不響撞來,似乎沒看見對面一群人。

     最先那人喝聲剛落,兵刃剛撤,兩個老怪物已經到了,視若未見,迎面撞來。

     最先那人劍向前指,叱道:“站住!什麼人?” 兩個老怪物似乎是聾子,沒聽見,也像是瞎子,沒看見,臉上毫無表情,左首那人竟向劍尖撞到。

     挾住君珂的青年人大概有點省悟,大叫道:“潛弟,不可無禮……” 可惜!他發話晚了些,潛弟已經無名火起,踏進一步将劍刺出了。

     黑袍怪物冷哼一聲,突然翻腕一抓,閃電似的抓住了長劍。

    肘一帶便連人帶劍拉至身前,一聲陰笑,右腳疾飛,“噗”一聲踢中潛弟小腹。

     潛弟“嗯”了一聲,脫手松劍,人向後到飛,“砰”一聲,撞中一株大樹,人向下一仆,嗚呼哀哉。

     一照面,肉掌抓劍奪劍,上腳斃人,在枝葉紛墜中,其餘的人魂飛魄散。

    可是他們人多,不知死之将至,同聲大吼,向前舉刃沖上。

     黑袍怪人噴噴狂笑,向灰袍怪人說:“年頭變了,小輩們向咱們這些老怪物遞劍啦!” 發話中,将奪來的劍突然扔出,但見電芒一閃,把在前尖在後,硬貫人最先一名大漢的心窩裡。

     大漢一聲未出,人向後退了兩步,倒了。

     灰袍怪人也啧啧狂笑搶出說:“不錯,年頭變了,有人向我地府冥君手中送死,多多益善啦!” “地府冥君”四字一出,賊人心膽俱裂,狂叫着轉身,四散逃命,可是,勁風一刮之下,已經倒了三個人。

     擒君珂的人大概見多識廣,黑袍怪人的紅劍和紅革囊,已告訴他大事不好,那是六大怪物的赤焰神叟周昶,所以出聲喝止,可是仍慢了些。

    他見同伴向前遞劍,便知大事不妙,這些怪物全是怪得沒有人性的人,他們不找别人的晦氣已是萬幸,目下竟然有人找他們,豈不自找死路? “完了!”他心中狂叫,将君珂一丢,扭頭便跑,直竄出百十丈,方向草中一鑽,學兔子鑽入草窩中,屏息着伏地暫躲。

     剩下的兩個人,向後發足狂奔。

     “别走!留下。

    ”地府冥君叫,灰影急射,閃電似的狂追。

    一閃便逝。

     赤焰神叟連斃兩人,到了君珂身前,本欲向前追人,突又留下了,伸手向君珂抓去。

     君珂被扔下,剛巧,丹田穴剛好撞着一段粗樹樁,巨大的撞力竟将穴道撞開了。

     他渾身是血,共挨了四處劍傷,腰脅又挨了一腳,受傷不輕。

    穴道被震開,人已蘇醒,還沒等他掙紮,已被抓住了。

     赤焰神叟将他擱在一處樹枝上,夾在那兒雙腳懸空,啧啧大笑道:“你們是些什麼人? 說。

    ” 君珂根本不知剛才所發生的事,還以為被青衣人擒住,送到他們的首領處,要對付他了。

    目下渾身無力,兩旁的樹枝夾得他疼痛難當,看清了怪物的面容,他隻感到毛骨驚然,知道完了。

     他不能怕死乞命,頭可斷血可流,要教他搖尾乞憐,辦不到,強忍痛楚,罵道:“狗東西,你們卑鄙……” “叭叭”兩聲,赤焰神叟給了他兩耳光,打得他暈頭轉向,口中血出。

     “不要臉!你們……”他仍含糊地罵。

     赤焰神叟也是個迷糊蛋,還以為君珂是青衣人的同伴,不怕死竟然出口辱罵,還了得? 正将手舉起再打,突又收回手。

    所謂怪,自然是與人不同,如果君珂乞命讨饒,可能死定了,狠狠地罵,卻合上了怪人的怪胃口。

    赤焰神叟收了手,卻一把抓住他的發結向前拉,怪笑道:“小子,你的骨頭倒夠硬。

    ” 君珂發結被抓,絲毫不能轉動,口中血水外溢,虎目怒睜,說:“太爺一條命,算不了什麼,你豈奈我何?” “咦!你早告訴我們了?去你娘的!”赤焰神叟松了手。

     君珂沒理他,繼續叫:“哈哈!五六十人圍捉我這武林晚輩,你們算啥玩意?太爺一天不死,定會埋葬了你們,” 這時,地府冥君已經回來了,聞聲狂笑着奔到說:“周老怪,他說要埋葬我們。

    ” 赤焰神叟噴噴笑道:“這小子骨頭硬,确是說要埋葬我們。

    ” “那就拆了他的骨頭。

    ” “不!這小子不是他們一夥,是被擒來的。

    ” “管他是不是,先埋葬了他。

    ” “哈哈!我倒想等他埋葬我們哩。

    ”赤焰神叟說完,将君珂抓起往地上一丢,又說: “小子你看清我們了麼?” 君珂忍痛爬起,怒目而視,切齒道:“看清了,有何花樣太爺等着。

    ” 赤焰神叟指着他的鼻尖,獰惡地說:“你已經受傷不經,無法動手埋葬我們,留你一條小命咱們日後見。

    我赤焰神叟周昶,那位怪物叫地府冥君孫永初。

    咱們大概短期間不會見閻王,日後等你埋葬我們。

    好好練,下次見面你埋葬不了我們,我們會拆了你的骨頭做筷子。

    ” 說完,“啪啪”兩聲,閃電似抽了他兩耳光,将君珂擊倒在地,人影一閃不見,啧啧狂笑漸漸去遠。

     這兩耳光下手并不重,但君珂身子早虛,滿嘴流血仰面倒下。

    後腦恰好又撞在樹樁上,立即昏倒。

     這一來他被擒的仇恨,記在赤焰神叟和地府冥君的頭上了,他認為那五六十名青衣人是兩個怪物的手下哩! 許久,擒君珂的青衣人再次出現。

    他的八個同伴在十丈後散布了六具屍體,另兩人雖不在這兒,可能也是兇多吉少。

     他臉無人色,草草将同伴的屍體塞入一個土洞内,用劍在附近樹上留下了記号,扶起昏迷不醒的君珂,向東南如飛而去。

     翻越了兩座山,到了一條樵徑,他向西一折,沿樵徑走向西面一座山谷。

     昏迷了的君珂,不久便逐漸蘇醒,在還未恢複神智之前,又發生了變故。

     青衣人已除下了蒙面青巾,原來是曾在徽州府出現過的石當家石松均,凸眼歪嘴,臉容獰惡,他正奔出一處山嘴,突見前面密林中青影一閃,有四條人影劇從右側山坡閃入林中。

     他急走兩步,大叫道:“是二小姐嗎?請等等!” 四條青影倏然止步,原來是退出鬥場的四個嬌小人影,她們臉上仍蒙着青巾,看不清臉容。

    四人在林緣一站,循聲轉身。

     “咦!是石當家。

    天!擒住他了。

    ”中間的嬌小身影喜悅地嬌叫,向前急迎。

     石當家一面奔來,一面說:“二小姐,活的,隻是被公子爺刺了四劍。

    ” “天哪!傷重嗎?”二小姐尖叫。

     “不打緊,這小子十分了得,夠硬” 二小姐奔到,伸手将人接過,回身入林,向同伴叫:“小春,快!先上藥救人。

    ”一面說,一面将君珂放在地上,一面替他禦衣。

     君珂長籲一口氣,行将蘇醒。

     在取藥的小春突然伸手在他眉心上一按,他又昏倒了。

     二小姐吃了一驚,閃電似扣住小春的曲池穴,怒叫道:“死丫頭,你怎麼了?” 小春噗嗤一笑說:“小姐,他如果醒來,看了我們的裝束,不恨死你才怪。

    小婢這一指,如何謝我?”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