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交臂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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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天!美,美得令人發火,臉蛋上溫柔的神情,也令人又愛又憐。

    唔!不簡單,是一朵帶刺的幽蘭,背上有劍,有包裹,有百寶囊。

     金羽大鵬正在幻想着晚上的绮麗風光,突然發現來了一個更美的女娃娃,剛成熟了的完美胴體入目,他不守舍的三魂七魄馬上重入軀體,眼中冒出了奇異的火花。

     “天!這妞兒簡直要人老命,怎麼我從沒見過這般令人心動的女人?她比華山紫風強多了,要是看到她嬌羞地婉轉投懷,那情調……老天!少活十年我也幹。

    ”他在心中暗叫,人向前迎去将路擋住了。

     這家夥真是色膽包天,鬼迷心竅,要攔路打這妞兒的主意,眼中隻看到美麗的妞兒,卻沒留意小姑娘身後半裡地,搖搖晃晃走着的怪老人。

     怪老人五短身材,披頭散發,眉毛和眼睛直往下搭,卷腮胡,老得快進棺材了。

    一身破灰袍,腰束山藤,手持竹杖,穿了一雙缺耳的破草鞋,踢踢拖拖往前走,像走路也在打瞌睡,七歪八倒站都站不穩。

     小姑娘黛眉深鎖,那一絲淡淡薄愁,令人又愛又憐;誰那麼殘忍,傷了她的芳心? 她急步往前走,目不旁視,看到前面有個大男人迎面擋住路,便向左稍移。

    她是個天性溫柔似水的姑娘,非必要不和人生閑氣,路被擋住,寬着哩,走旁邊也是一樣。

     她往左移,怎麼?這男人竟又擋住了,是找麻煩的來了,她不走啦,噘着櫻桃小口生氣。

     金羽大鵬眼睛沒瞎,他當然看到姑娘背上的長劍。

    但他不怕,小妞兒臉蛋嬌嫩得像朵花,憑她那嬌嫩勁,就讓她砍上十來劍,也砍不掉他金羽大鵬一根汗毛。

     俗語說:色膽包天;色之一字,大矣哉!也惟有一個色字,值得灑熱血抛頭顱;惟有色字,可令人上吊、動刀子、買砒霜。

     金羽大鵬的色膽比天還大,青天白日陽關大道之上,他敢攔路橫行,要搞這朵嬌花。

     “喲!生氣了?妞兒。

    ”他狂妄地淫笑發話。

     小妞兒瓊鼻一皺,哼了一聲說:“怎麼?耍無賴?” “妞兒,别說得那麼難聽好不?我姓田的豈是耍無賴的人?看你行色匆匆,必有要事,願為姑娘效勞。

    ” “讓開!本姑娘可要罵你了。

    ”她臉上泛上了怒意。

     “呵呵!罵是愛打是親,你罵來聽聽看!” 他愈說愈下流,已逼近五尺内,伸手可及了。

    她愈聽愈.火,柳眉一軒,叱道:“滾! 你這下流胚子。

    ”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世間萬事皆下流,能下流得看去像上流,才是天下的聰明人。

    姑娘的芳名,可讓在下一飽耳福麼?” 他的腦袋向前伸,鼻翼猛掀,要飽嗅她身上令人沉醉的幽香,像條找到目的物的狗。

     姑娘忍無可忍,退後一步說:“如再胡纏,本姑娘要……” “叭叭”兩聲,他臉上挨了兩耳光,像大年夜放的爆竹,又響又脆。

     “哎……”他狂叫,連退五步,幾乎一下子坐倒。

    天!這花朵般的小丫頭,手上怎麼這般沉重?“哇”一聲,他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竟有兩枚大牙,真糟!他眼前看不見大太陽,卻看到黑夜的滿天星鬥。

     他好不容易恢複了神智,一聲怒叱,伸手向姑娘胸前抓來,人如瘋虎前沖。

     小姑娘火起,真惱啦!右手疾翻,一叼對方腕脈,“順手牽羊”逮住了。

    但她不想被大男人沾身,順手向後一送,旋身就是一腿。

    “噗”一聲,掃中對方的肥臀。

    綠影一閃,她已遠出十丈外去了,向西如飛而去。

     金羽大鵬按理不會如此膿包,怎麼會被這種極平常的手法打得昏天倒地?尤其是那一叼一帶,任何練過兩夭的小毛頭,也不會上當被制,太不可原諒了。

     也難怪他,一開始他便鬼迷昏了頭,毫不防備便挨了兩重掌,把他打得暈頭轉向,急怒之下前沖,像是送死。

    姑娘的身手本來就比他高明多多,出手快逾電光石火,他不上當才有鬼。

    如果姑娘要取他的性命,一百條命也完了哩! 他“嗯”一聲,“噗”一聲仆倒在丈外,跌了個餓狗搶屎。

    地面塵土飛揚。

     他口中含糊地罵,剛要爬起。

    突然,一隻破草鞋踏上了他的脊心,像壓上了一座山,真氣一洩。

     “哈哈哈哈……”有人在狂笑,蒼勁的笑聲直震腦門。

     “王八蛋,你……”他伏地狂叫。

     “哈哈!我,我打落水狗。

    呵呵!你忍着點兒,你的屁股蛋肉厚着哩!着着着!” 接着,鞭聲刺耳,“啪啪啪啪”連珠暴響,一鞭一血痕,一下一條肉,不但肉痛,連骨盤也似乎松動了,他想掙紮,不。

    可能,隻能将腳亂踢。

     “哎……哎……哎……”他随着鞭聲鬼叫。

     “别窮叫好不?偌大的一個男子漢,又不是小娃娃。

    你叫,我用些勁,你心裡面數就是,五十下,不多不少。

    ” 五十竹枝打完,他已叫不出聲了,臀部血肉模糊,褲裂如粉。

     許久許久,他勉強掙紮爬起,氣息奄奄,咬牙切齒往回走。

    自始至終,他沒看到揍他的人是誰,隻聽到聲音而不見人,想報五十鞭之仇也找不到主兒。

     他回到雙港口,無影掌接到人大吃一驚,趕忙扶到内室上藥。

    皮肉之傷,沒有什麼不得了。

    武朋友的刀創藥最靈光,藥一上血止創合。

    他瞞下了在大路上調戲小姑娘的事,隻說被一個不知名的武林高手賞了一頓毒打,靜靜養傷,口口聲聲要報挨揍之仇,在心中,他卻念念不忘掴了他兩耳光,扔他一記大馬趴的美麗小姑娘。

     “我要找到她,非把她弄到手不可。

    ”他在心中狂叫。

     假使讓他知道,用竹杖揍他的人是四明怪客沈明昭,美姑娘是老人家的徒孫,他不被吓破狗膽才怪。

    女人固然可愛,性命更可愛哩!要他冒生命之險去找小妞兒,弄到手,他敢? 四明怪客懲戒了金羽大鵬,仍瘋瘋颠颠向前走。

    小姑娘就閃在前面一座樹林等着他,接到人她噘起櫻桃小口撒嬌說:“師祖爺,快點兒好不?這些人讨厭死了,容兒要放開腳程趕。

    ” 老人家呵呵大笑,眯着怪眼說:“我問你,半夜三更趕到江山,你怎麼落店?又怎樣去找那個小娃娃?是逐間搜客店嗎?别慌,他跑不了,那小子會溜,找到他我先給他一頓竹杖,五十下哩。

    ” 小姑娘跺着小蠻靴,扭着小腰肢兒,不依說:“不!又來啦!上次就是你老人家把他打跑。

    要不,容兒一個人走。

    ” 四明怪客怪眼一翻,怪叫道:“不成!你一個人走怎成?上次你幾乎吃了大虧,我老人家急得要跳河,不行,說打他,唬你的,我怎能打他?他說過要和我的徒兒徒孫打哩。

    說真的,這時趕往江山,也太晚了些。

    先找地方借借……喏!那家夥狼狽地來了,我們釘住他,借他的地方馬虎一夜。

    ” “不!這小畜生的地方定然夠肮髒。

    ”小姑娘斷然拒絕。

     “你錯了,這些才是大戶人家,宅中定然有樓閣花園一類好宿處,裝神弄鬼把他們轟跑就成了。

    呵呵!看了他那狼狽勁,好笑。

    ” 來人是金羽大鵬,正往雙港口掙紮。

    他前腳踏入大門,四進閣樓也闖入了祖孫倆。

     這小閣樓原是無影掌柴國柱的一個愛妾的妝樓,但在去年秋間,主人不知怎地,平白無故失了蹤。

    無影掌大概對愛妾愛得入骨,人去樓空他痛苦得想上吊,自此封了樓,不許任何人進入移動樓中物體,所以一直空着。

    真好,祖孫倆一個占前樓,一個據後樓,成了他們暫時的宿處。

     西客房在西跨院。

    一條走廊直達圍牆下,一排客房共有六間之多,但隻有一位稀有的女客人,空蕩蕩的。

     近院落一面,第一間客房中,住的就是稀客華山紫鳳。

     這間客房甚為寬敞,明窗淨幾,分為内外兩間,帳衾枕都是上好質料的新品。

    前後是闆壁,粉刷得潔白如銀。

    大明窗内有堅實的活動窗門,可由内面開閉,外窗的X字窗格貓可以破紙而人,人不行。

    看布局,不可能設有坑人的小玩意。

     華山紫鳳以女兒身單人隻劍行走江湖,起居飲食步步提防,十分小心謹慎,檢查各處之後認為安全,方放心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到了黃昏掌燈時分。

     因為她是一個堅強的女人,恥辱并未能将她擊倒,反而令她更堅強,心腸更硬。

     天黑了,仆婦替她掌燈,小丫環送來了洗盥用具,泡來一壺好茶。

     那仆婦年約三十餘,身上倒也修飾得幹淨俐落,嘴巴也夠甜,一面收拾房間,一面搭讪說:“吳姑娘,晚餐是開到外間來呢,抑或是到内廳與主母一同進食?老爺已經進城,不知為了何事奔忙,至今未見返回,也許被朋友留住了。

    ” 華山紫鳳心中正煩,信口說:“相煩大嫂,請将晚餐送到外間,賢主人如果返回,請來招呼一聲。

    ” “姑娘吩咐就是,這就着廚下準備。

    對面内房中,有小冬梅姐妹倆住宿,如果姑娘有事,可着她們奔走。

    ” 小丫頭也笑嘻嘻地說:“小婢叫冬梅,如果有事,但請吩咐。

    ” “謝謝你們關照。

    ”華山紫鳳由衷地道。

     仆婦臨行,又含笑關照道:“待會兒老爺如果仍未返回,家主母即前相陪姑娘聊解客途之寂寞。

    ” “請上禀賢上主母,不敢克當。

    晚間妾尚有要事待辦,來日自當專誠回謝。

    ” 不久,仆婦和冬梅将飯菜送來,五菜一湯,雪白的米飯,整治得十分芳香可口。

    仆婦告辭走了,留下小丫頭冬梅伺候。

     華山鳳心細如發,她知道無影掌柴國柱不是個好東西,金羽大鵬更是個聲名狼藉的人,她必須小心謹慎。

    免得着了道兒,未進餐之前,她先服下一顆解毒丹,乘藥力尚未行開之前,将飯菜分出一份,向冬梅說:“小妹妹,來,你伺候我一天,辛苦了,先吃些兒,坐下吃啦!” 小冬梅含笑拒絕說:“小姐,千萬不可,如果讓主母知道,不剝了我才怪。

    ” 華山紫風不由分說,一把将她拽過。

    按在凳上說:“不必害怕主母知道,有我呢,沒有人會知道。

    快!等會兒我還得勞駕你辦些小事。

    ” 小冬梅大概已先得到吩咐,略一推辭,便道謝捧過一旁小幾上,自顧自吃光了給她的一份飯菜。

     可笑無知的華山紫鳳,隻跟有毒真君學到了毒藥之學,卻沒學到下五門的歹毒玩意。

    下五門的小賊,所用的迷香蒙汗藥等等,乃是極平常之物,入鼻即暈,入腹即倒,算不得高明。

    高明的藥物可以在兩刻或半個時辰之内,緩緩滲入全身血管,方突然發揮效能,令人難覺,藥力未發之時,根本就毫無異狀。

    這一類藥物,并未列入毒劑之内,而是一種令人神經松弛,腦中停止反射作用的奇藥。

     華山紫鳳等了一刻之久,小冬梅奔進奔出毫無異狀,她心中一寬。

    看飯菜已涼了,估計解毒藥力亦已行開,方敢放心進食。

     小冬梅撤去殘肴回來,向她說:“小姐,主母老病發作,需小婢前往照料,如果有事吩咐,請喚後房的小菊伺候。

    ” “你去罷,你家老爺如果回來,請派人通知一聲。

    金羽大鵬田爺目下何在?” “田爺至今亦未返回。

    ” “田爺回來後,也請通知一聲。

    ” “小婢理會得。

    小姐還有事吩咐嗎?” “你請便。

    ” “小姐晚安。

    ”冬梅行禮退去,帶上了房門。

    她向後院走,到了内院剛踏上院階,“噗”一聲栽倒了。

     内院燈光明亮,閣樓上,兩隻星目注視着下面的動靜,居高臨下,看得極為清晰。

     内廳中,搶出兩名仆婦,七手八腳将冬梅擡入廳中。

    接着,響起無影掌的粗重口音: “好靈光,這家夥不愧是百毒真君之徒,這是解藥,擡入房中灌醒她。

    ” 聲落,響起一個女人的口音說:“老爺,在家裡鬧事,小心日後……” “呵呵!你何必耽心?他們師兄妹的事,不會鬧大的。

    ” “哼!見鬼,誰聽說過他們是師兄妹?鬼才相信。

    ” “不必管他們是真是假,我無影掌也不怕鬧事。

    任何人給我好處,我不在乎冒險。

    趙嫂,冬梅醒來後,速來告我。

    ” “什麼?老不死你想怎樣?她才十四歲哩!” “十四歲正好,我要試試田老弟的藥。

    ” “呸!你别想。

    ”女的聲音甚大。

     “喲!我的好人,我何時管了你的事?咱們說得好好的,各行其是。

    呵呵!明晚我送你一些。

    ” 閣樓上的兩個人,還摸不清是怎麼回事,黑暗中,響起四明怪客的輕微語聲:“丫頭,這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我們等會兒鬧一鬧。

    ” “要鬧早些鬧,免得耽誤養神。

    ”是婉容的聲音。

     “太早了不好。

    丫頭,該行功了。

    ” 于是倆在閣樓中間,開始靜坐行功運氣。

    這一耽擱,鬧了個血肉橫飛,火海浴血,也為江湖帶來了無窮風波。

     客房中,華山紫鳳洗漱畢,打開包裹準備夜行衣,将夜行人該拾掇的用品-一準備停當。

    她想得真不錯,認為無影掌和金羽大鵬地頭熟,定然可将銀劍白龍的落腳處找到,今晚便可動手報仇了。

    她将盛毒的百寶囊取在手中,恨聲說:“畜生!你将被化骨揚灰,我要慢慢取你的狗命。

    ” 金羽大鵬正在秘室中等待,秘室就在隔房的地底下。

     她再去包裹裡掏,取出一條黑巾,往臉上輕掩,又說:“還有你,林君珂,我不會放過你,你這可恨的人……咦!怎麼……” 她打一踉跄,黑巾掉下腳旁,一陣昏眩之感向她無情地襲到,身軀搖搖欲倒。

     “不好!”她勉強地叫,向床上的百寶囊撲去,要找解毒藥,她知道中了暗算了。

     “砰”一聲,她跌倒在床緣,上身仆在床上。

    漸漸地,她喪失了知覺,身軀向床下滑,“完了!”她心中狂叫。

    在行将昏厥的刹那間,她聽到了推門聲和金羽大鵬的聲音:“哈哈!這一番心血沒白花……” 之後,她人事不省。

     金羽大鵬已算準藥力發生奇效的時間,趕得正是時候,推門進入了内間。

     他臀部塗滿了刀創藥,皮肉之傷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