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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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幾根。

    妙子見了,覺得又好奇又好玩兒。

    有田手上方被咬過的地方還留着紅印,妙子不由得把嘴唇湊了上去。

     次日早晨,妙子做好早飯回到屋裡,見有田正坐在床上讀着母親的來信。

     “昨天真是對不起。

    ”妙子笑眯眯地向有田道歉。

     “是我不好。

    今晚我們去散步吧。

    ” 有田也和顔悅色地說道。

     “今晚你還要縫那些蓬松的裙子嗎?” “昨晚我已經做完了。

    有什麼事嗎?” “那顔色不好。

    我昨晚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 妙子沒敢告訴他被夢魇纏住了的事。

     “被夢魇纏住了吧,我還把你叫醒了呢!做的是什麼夢?” “我不記得被你叫醒過。

    我夢見了一對雙胞胎,真是可怕!” “是啊,穿着一樣的衣服吧?” “聽說雙胞胎有遺傳性……” 有田又提到了“遺傳”。

    他仿佛忘記了昨晚說妙子“遺傳不好”的事,順口就說出來了。

     妙子極力裝出平靜的樣子。

     “不知誰還會來,你先把鏡子放進壁櫃裡怎麼樣?” “把我的東西收起來?” “我覺得那樣比較好……”有田嗫嚅道。

     “你想否認我們兩人在一起?” 天空仿佛被罩上了一層薄紗,沒有一絲涼風,一大早就熱得像是到了中午。

     有田沿着白晃晃的大街走去,妙子在窗口目送着他。

    忽然,他回過頭來沖着妙子咧嘴笑了笑。

    妙子揮了揮手,也報以微笑。

     有田大概是出去找工作。

     妙子胡亂地化了一下妝,然後照有田說的,将鏡子放進了壁櫃裡。

    她望着壁櫃心想: “這裡沒有我的藏身之地,去樓下的工作間大概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藏起了鏡子并不等于沒有女人味兒了。

    妙子總是把房間收拾得幹幹淨淨,雖說她沒什麼東西,但多多少少總有些小零碎。

    她站在屋子中間往四下看了看。

    她想起了阿榮的房間,東西扔了一地,連窗戶上都挂滿了衣裳。

    外面仿佛傳來了市子家的那隻金絲雀的鳴啭聲。

     “多摩河該放焰火了。

    ” 報紙肯定會登出來的。

    可是,有田沒訂報紙。

    妙子打算去樓下的裁縫店看看。

     她一邊想着市子,一邊把自己的那點兒東西堆放在屋子的一角,以便可以随時收起來。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封信,她順手把它撿起來。

     發信人叫節子,不用說,是有田的母親寫來的信。

     她真想打開看看。

     妙子生平第一次萌發了偷看别人信件的念頭。

     她曾聽說,憲法禁止私拆他人信件。

     可是,在妙子的記憶中,佐山夫婦之間好像沒有“書信秘密”。

    佐山的信凡是寄到家裡的,市子都要一一拆開看一遍,然後把要點講給佐山聽,最後進行整理、分類。

    對于各類聚會、宴會的邀請,市子也都根據佐山的旨意代為答複。

    若是決定出席,市子就把預定的日期及地點記在佐山随身攜帶的筆記本上。

     在妙子看來,這些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她不知自己同有因何時會變成這樣。

     她感到,有田母親的信畢竟還是“他人的秘密”,假如自己是有田的媳婦的話,則又另當别論了。

     “他從老家回來以後,什麼也沒對我說。

    以前,他常常跟我講鄉下老家的事……” 妙子懷着一種犯罪的心理,用發抖的雙手打開了信。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也許對不起那姑娘……”等幾個字。

    她從前面開始讀起來。

     “你肯定是被那姑娘騙了。

    要是她真為你着想,就不會為難你這個未畢業、不能自立的學生了。

    我看她不是自願從那個收養她的家裡出來的,也許是出了什麼事,被人家攆出來的吧。

    你不僅僅是一個人,還有許多親人需要你的幫助。

    等你大學畢業以後,回到鄉下可以娶一個好人家的姑娘做媳婦。

    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會毀了你的前程的。

    也許對不起那姑娘……” 信寫得很長,在這段話的前後還寫了許多。

     妙子踉踉跄跄地來到了樓下的水房,拼命地将水龍頭擰到最大,然後用雙手捧水喝起來。

     有田的母親一旦知曉妙子父親的事,不知還會說些什麼呢! 妙子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幾乎跌倒在地。

     不過,有田的母親信中所寫的,不正是當初有田背着妙子回鄉下時,妙子所最擔心的嗎? 千代子也曾告誡過妙子,憑着一時的感情沖動就投入到有田的懷抱是十分輕率的。

    妙子想,也許有田工作以前,兩人應該分開生活?難道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并委身于他,就是缺乏生活準則和義務嗎? 到目前為止,妙子不但害怕進入社會,更是對社會一無所知。

     “不過……” 妙子感到自己與有田不過同居數日,但身心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她洗了洗臉,心裡平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