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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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的人,欲在黑暗的心中點燃希望之火的人,面壁祈求、傾訴的人,在這裡都有一席之地。

    流落到這裡的每個人都是幸福的。

    這是為什麼?” “……” “後面我就記不得了。

    總之,這首詩是說,大家在這個候車室裡思索人生,與朋友們暢談青春,偶有所得就買一張人生的車票,乘上充滿希望的那趟列車。

    ” 妙子一直為自己是一個罪犯的女兒而苦惱着,她希望在為教育服刑人員或援助、保護刑滿釋放人員以及這些人的家屬的機構工作。

    為此,她曾在很久以前就求過佐山。

     鑒于妙子的強烈願望,佐山為她介紹了關東少年醫療管教所。

     妙子乘京王線電車在府中站下了車,然後沿着山毛榉樹林陰大道向前走去。

    道兩旁大樹的樹枝交錯在一起宛如一條天然的長廊,被雨打濕的樹葉已開始泛黃。

     遠處,可以看見府中監獄那灰色的高牆了。

    走了一會兒,妙子在一片松林處拐上了一條岔道。

     被家庭法庭判為勞教的少男少女中需要治療和管教的人都被收容到了關東少年醫療管教所。

    名義上,這裡收容十四歲以上至二十六歲以下的人,可是實際上在這裡的都是十五至二十一二歲的。

    現在,這裡有男的一百餘名,女的七十餘名。

     據妙子說,這些人當中有患結核病、精神障礙或異常的,還有不少患性病的女孩子。

     市子不安地問:“什麼?你就在這些人當中?” “是的。

    我沒有教師和護士資格,所以就幹一些事務方面的雜事或照顧病人……” “好吧,詳情以後再說吧。

    你先告訴佐山一聲,然後把衣服換換。

    ” “是,我先來幫你。

    ” “不用了,今天你也是客人。

    ” 妙子一面想着少管所的事,一面急匆匆地上三樓去了。

     少管所的窗戶上有鐵網,走廊的窗戶也帶鐵網,裡面的少女們膽小、老實、極端自卑,妙子自己亦曾有過這種體驗,她感到自己與她們心心相通。

     “阿榮也該來了,再等一下吧。

    ” 市子擔心佐山的話會使音子更加焦慮不安,于是便先給男人們斟上了酒。

     志麻幹活十分麻利,再加上有妙子在一旁幫忙,所以,市子也就放心地坐下了。

     妙子從佐山那裡聽到,父親的刑期不會超過五年,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次的判決也可能減為三年。

    她可以一邊在少管所裡照顧那些少女,一邊等待父親的出獄。

     妙子想,在這段期間有田也可以自立了。

    為了這份愛,自己無論如何也要等下去。

     一聽說妙子要在少年醫療管教所工作,客人們都吃了一驚。

     “可以說,這是一項神聖的工作。

    ”村松定睛望着美若天仙的妙子,内心驚歎不已。

     因佐山不能飲酒,所以村松和光一也沒怎麼喝,不過,席間的氣氛還是非常熱烈的。

     “夫人,請過來一下。

    ”志麻輕輕地叫了一聲。

     市子下樓一看,見身穿紅雨衣的阿榮亭亭玉立在門口。

     “伯母。

    ” “阿榮,大家都在等你呢!有你媽媽、村松先生、光一,還有佐山……” “伯母,我是來向您告别的。

    ” “大家都等不及了,快上來吧!” “我是來向您告别的。

    我想看您一眼就走。

    ” “你要去哪兒?為什麼要告别?” 市子慌忙拉住了阿榮的手。

    阿榮的手柔若無骨。

     “阿榮,莫不是你跟那個人……” “是的。

    伯母,幸好您沒跟那個人結婚。

    他這人既野蠻又下流!”聽到阿榮咒罵清野,市子不由得松了手。

    阿榮轉身說道:“伯母,再見。

    ” 市子急忙蹬上木屐追出了大門,結果非但沒有追上阿榮,自己反倒挨了雨淋。

     她連忙叫道:“光一,光一,趕快去追阿榮!” 光一一去就不見回來。

    一個多小時以後,阿榮打來了電話。

     “是伯母嗎?我現在要去京都見我爸爸。

    ” “是嗎?那我去送你。

    是在東京站嗎?你一個人?” “是的。

    已經沒有時間了。

    ” “見了你父親以後馬上就回來吧,我等着你。

    ” “嗯。

    ” “一定喲!” “嗯。

    ” 阿榮乖覺地答道,挂斷了電話。

     市子忖度阿榮也許想重新找回父愛。

    她的眼前浮現出雨夜列車中阿榮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