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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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從窗戶偷偷向外看,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把爛醉如泥的阿榮從車裡扶了出來。

    起初,我還以為是外國人呢,給吓了一跳!可是……你猜猜是誰?” “反正不是外國人。

    ” “是清野先生!他……” “什麼?” “吓你一跳吧。

    我問阿榮,那人是誰?她蠻不在乎地說,他是清野先生,是伯母的情人。

    我吃驚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 市子的腳下頓生寒意。

     “據說光一正在為清野先生的公司印廣告,是他把阿榮介紹給清野先生的。

    可是,清野先生也夠差勁的!” “……” “聽說他妻子去世了,現在是個單身漢。

    ” 市子垂下了眼簾。

     “他明知阿榮住在你這兒,還要把她灌醉!阿榮也是,她偏要聽聽你們過去的那段事兒。

    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 “不行!”市子自言自語道。

     “不過,清野先生嘴倒挺嚴,始終沒有吐露出半個字。

    反而捉弄了阿榮一番。

    ” 市子對阿榮實在是忍無可忍。

    她向佐山暗送秋波,戲弄光一,甚至還勾上了清野,凡是與市子有關的男人她都要染指。

     莫非她存心離間自己和佐山? “我真希望你或佐山出面說說她。

    ” “不好辦呀!對了,請你别把這事告訴佐山,他對阿榮非常關心,所以……” 市子表現得出奇地冷靜、溫和。

    音子茫然地望着她。

     這時,佐山從二樓下來了。

     “市子,去河邊轉轉怎麼樣?音子也一起去吧。

    ” 佐山瞧了瞧市子的腳下,“你怎麼不穿上套襪?”他的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堤壩的斜坡上長滿了青草,從高高的壩頂下去時,一不小心就會滑倒。

    市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着,佐山跟在旁邊随時準備扶住她。

     望着這對恩愛夫妻,音子羨慕不已。

    她怆然地走下了堤壩。

     在綠草如茵的河灘上,坐成一排的小學生們正在畫着蠟筆畫,一群幼兒園的孩子正在跟家長和阿姨一起做着遊戲。

     河對岸的空地上,有許多人在打棒球和橄榄球,人群中還不時傳來歡呼聲。

     “好不容易趕上個好天氣,人們都到這兒來了。

    ” “我也好久沒到河邊來了。

    ” 佐山坐在草地上,用手摩挲着右腿說:“差不多全好了。

    ” 清澈的河水預示着秋天即将來臨了。

     在歡快的喧鬧聲中,唯有音子獨自黯然神傷。

     四十剛過,她便與丈夫分道揚镳了。

    她失去了生活目标,作為一個獨身女人,她不知道自己今後的人生道路該怎麼走。

     照阿榮現在這個樣子,音子不但不能指望将來依靠她,反而還要每天為她操心。

     “阿榮,媽媽是下決心和你生死與共,所以才來東京的。

    ”音子曾這樣苦口婆心地勸說阿榮。

     “反正我比媽媽先死,随你的便吧。

    ” 音子從阿榮的隻言片語中隐約覺察到她漸漸地将對市子的愛慕之心轉移到了佐山身上。

    音子一直為此而焦慮不安。

    更令音子害怕的是,阿榮竟打聽出市子昔日的情人清野,并還主動地接近他。

     音子萬般無奈,隻好來找市子商量。

    盡管市子也顯得很不安,但在來河邊的一路上,音子感到他們是一對互相信賴的恩愛夫妻。

     相形之下,她更加哀歎自己的不幸,為自己走上了暗無天日的人生之路而自怨自艾。

     “你現在有幾個學書法的學生?”佐山問道。

     “正趕上放暑假,現在一個也沒有。

    到了九月,也許會有人來。

    ”音子抑郁地說道。

     “這次多虧了阿榮熱情體貼的照顧。

    ” “她哪會有什麼熱情!” “有的。

    她隻有到了關鍵時刻才會煥發出熱情。

    她可幫了大忙了!她似乎把平凡的工作和普通的生活看成了束縛她的枷鎖。

    但願她能找到自己真正想幹的事。

    ” 從河邊回來直到吃晚飯,音子一直郁郁寡歡。

     裁縫店二樓的房間裡隻剩下妙子孤身一人了,可是,女房東反而對她越發熱情起來。

     妙子幹活認真努力,這樣好的人手打着燈籠也找不到。

    另外,有田不在的話,妙子還可以當做保姆來使喚。

     “你自己一個人做飯又麻煩又費錢,而且也沒意思。

    我看,你幹脆到下面來一塊兒吃吧。

    ”起初,女房東這樣勸道。

     于是,妙子就到樓下的廚房來幹活兒了。

     後來,女房東又借口妙子一個人占一間房不經濟,讓她搬下來與自己同住,然後把妙子那間房租出去。

     她對妙子提過許多次,但妙子始終沒有答應。

     “你怎麼等,有田也不會回來了,何必白白占一間房呢?” “在我找到工作以前,請您允許我住在這兒。

    ” “我并不是要趕你走。

    ”女房東安撫妙子,“你住在這兒倒沒什麼,可是像現在這樣你也太可憐了,而且對你今後也不利呀!就算你自己占一間房,他來這裡也不過是拿你解悶兒!” 妙子隻是低頭看着攤在工作台上的藍色中式服裝,一言不發。

     “如果兩個人一直住在一起的話,那倒沒什麼。

    可是,如果一個男學生時常來一個女孩子房裡借宿,那就太不像話了。

    人言可畏呀!而且,我作為房主也很丢臉。

    ” “我不會讓他來了。

    ” “你如果搬到下面來,他就沒法兒住了,反正你們已經分手了。

    你不該成為他的玩物。

    ”女房東說道。

     有田從鄉下回來的第二天,就搬到男生宿舍去了。

    據說,這是有田的父母托同鄉的學生為他辦的。

     這裡雖然成了妙子一個人的房間,但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