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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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子激動得熱淚盈眶,“這個小飯鍋實在是太可愛了!” 女人的這種情感,有田幾乎無法理解。

     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姑娘學着開始做飯。

    有田當然明白妙子的心意,不過,在二樓狹窄的走廊裡做着簡單的飯菜,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

    據說,女人做飯是她一生受苦受難的起點。

     在鄉下的家裡,有田已經厭倦了家庭、家族及那裡的生活。

    可是,妙子卻正好相反,她從來就沒有過家庭和家族,所以,也就不了解這樣的生活。

    她覺得,佐山和市子的家庭及生活與其他人不一樣。

     無依無靠的妙子宛如落在大地上的一粒種子,開始生根發芽,她第一次有了屬于自己的新生活,仿佛一隻小鳥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歸巢。

     黑暗的過去頃刻間消失了。

    對于未來的不安尚未産生。

    在人的一生中,這樣的時期并非人人都有。

     妙子和有田在一起時覺得無比幸福,隻要能與有田長相厮守,她就心滿意足了。

     她想,隻要自己拼命地幹,生活就不會有問題。

     “我絕不會成為有田的累贅的。

    ” 仿佛是為了實踐自己的諾言,搬來四五天後,妙子就自薦去樓下的裁縫店做幫工。

     眼下這個季節,訂做簡單的夏季服裝的顧客很多,像給袖口和領口鑲邊兒、縫扣這類活兒,不懂裁剪的妙子也能做,而且,這樣的活兒多得幾乎做不完。

     妙子的那手漂亮的針線活兒是從市子那裡學來的。

     一見妙子的那手漂亮活兒,女房東仿佛是揀了個大金娃娃似的,高興得不得了。

    可是,表面上她卻裝出一副很勉強的樣子說: “一天我隻能給你一百元。

    ” “正好用來付房租。

    ” “這個也很難說,假如趕上每天都有活還可以。

    不過,我可沒雇你。

    不要忘了,你隻是個幫工,連個徒弟都不算。

    ” 由于顧客催得緊,所以常常要幹到很晚。

     有時,妙子還把一些衣裙拿到自己的房間裡連夜趕活兒。

     對于一個過早地開始男女同居生活的男學生來說,睡覺時不願有人在身旁打攪。

     “在下面的店裡不能幹嗎?” “房東允許我晚上拿到你身邊來做。

    ” “我可不願看你戴眼鏡的樣子!” “可是……” “開着燈我睡不着。

    你就歇一歇吧。

    ” 到了早晨,妙子驕傲地對有田說:“昨晚我一宿沒睡。

    ”她眼窩深陷,眼圈發黑,顯得疲憊不堪。

     “你一直都沒睡?我一點兒都不知道。

    ”有田心疼地說,“不要太勉強自己。

    ” “沒關系。

    這一陣子我一直沒咳嗽,還挺得住。

    ” “沒打個盹兒嗎?” “沒有。

    我在旁邊看你睡得可香了!我見你熱得出汗,就用涼毛巾給你擦了擦,沒想到,你一下子就摟住了我的腰。

    ” “我全然不知。

    ” 有田還在斷斷續續地打零工,有時去百貨店幫着賣東西,有時還替人看家。

     “替人修剪草坪的活兒最沒勁,那是養老院的老頭兒、老太太們幹的活兒。

    天太熱,我鑽到樹陰下想打個盹兒,偏偏又被那家的太太發現了,真倒黴!” 放暑假時,陪準備高考的高中生去山中湖别墅的工作不錯,可是,有妙子在他就不能去了。

     他最怕的是鄉下的父母來東京。

    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就得跟妙子分手了。

     他雖然暫時騙過父母,繼續同妙子生活在一起,但是,心裡總蒙着一層内疚的陰影。

    他并不想長久地這樣生活下去,對家族的責任感從小就在他的心靈裡打下了深深的烙印,這使得他的意志既有堅強的一面,也有軟弱的一面。

    就算是他一意孤行擺脫了現在的家庭,但是,綁縛在他身上的家族的繩索也會死死地拉住他。

     有田沒有家庭的夢想,而妙子卻是滿腦子的家庭夢。

    這也許因為除了男女的區别之外,他們亦受到了各自身世的影響。

    目前,隻有有田覺察到了兩人之間的差距。

     不過,妙子也給有田帶來了歡樂。

    她不是有田的第一個女人,但卻勝似第一個女人。

    假如迫于家裡的壓力不得不放棄妙子的話,那麼,對于妙子的思念也會使他暫時忘卻這沉重的壓力。

     每每想起這些,有田對妙子的愛就會變得更加瘋狂,以彌補内心對她的歉疚。

    有田清楚妙子身上的每一寸皮膚,他對妙子幾乎達到了難舍難分的地步。

     妙子似乎也體會到了有田的這種心情,她總是死死地纏住有田不放,有時甚至弄得他無計可施。

     妙子還時常買些小玩藝兒回來。

     她存有許多鋁币,有時拿出五枚去買一根黃瓜,有時拿出十五枚去洗澡,有時還會給有田幾枚。

     “以前我沒告訴過你為什麼要積攢硬币吧?其實,起初我隻是用不着随便扔在抽屜裡的,日子一長就積攢了許多。

    後來,我想把這些錢送給那些可憐的孩子,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