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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志子被當時年輕的革新派鬥士早川徹底迷住了,但是她家那個矢野源藏根本不想應允此事,登志子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她沒有向父親挑明,這場愛情終究沒有結果。

    後來,由于陰差陽錯的機緣,登志子嫁給了早川準二所在的北浦市的我哥哥。

     “我哥哥全身心都投入在政治上,早川也作為革新派進入了市議會。

    一對過去的戀人同在一片土地上,誰都想象得出會發生什麼事情,早川和登志子瞞着我哥哥偷偷交往起來。

     “然而,我也愛着我嫂子登志子,坦率地講,我曾經多次向嫂子表白心意。

    後來我終于探明早川和登志子之間的關系,就想以這種關系要挾強迫她就範。

    從我手中掙脫的登志子好像把這事告訴了早川,但是,早川卻無法當面指責我,因為他自己也跟登志子有不正當的關系。

    身為革新派的鬥士,經驗豐富的早川完全可能因為我的一句話,非但會斷送他的政治生涯,更會讓他在當地待不下去。

    所以早川對我有點無計可施。

     “這時候,我哥哥突然和登志子離婚了。

    關于離婚理由,我哥哥沒有明說,但是從登志子毫無抗拒、順從地同意離婚回到娘家這一點來看,我哥哥肯定是不聲不響中已經知道了她與早川的關系,隻是哥哥非常愛我嫂子,所以被早川奪走讓他感到非常痛苦。

     “我哥哥後來常去劄幌的酒吧去排遣心頭的煩悶,于是認識了美知子并且和她結了婚,其實他真正愛的還是登志子。

     “登志子就這樣回了娘家,而我又借此機會頻繁打電話約登志子出來,向她表明我對她的愛,然而登志子已經有了早川,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我。

     “登志子是我殺的,我殺死她是出于對不順從于我的女人的憎惡,還有,得知她委身于别的男人更加使我憤恨不已,我變得無法自制……我的性格使我時常因憤怒而喪失理智,終于在一天晚上我殺死了登志子,當時我還讓早川幫我處理屍體。

     “被我偷偷約出來趕到現場的早川準二,看到登志子的屍體吓壞了。

    我脅迫他說,要是不幫我的話,他的政治生命就到頭了,而且已經得到的生活也将全部失去,他還會受到人們的強烈譴責。

    與其這樣,不如好好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政治地位,隻要他幫我把登志子的屍體掩埋掉,我會一輩子替他保守秘密,這樣的話,他照樣可以以勞工大衆的同盟者自居,照樣可以保全他維護正義者的名聲。

    我一番諄諄告誡,令早川準二痛苦得蹲下呻吟,但最後還是照我說的做了。

     “那晚夜深天黑,還下着小雨,我讓早川幫忙把屍體和大石塊裝上車子,開往海岸。

    到了北浦海岸,從車上搬下屍體和石塊,我們兩個人分别抓着屍體的頭和腳抛進了大海。

    那時的港灣比現在深得多,為了不讓屍體浮上來,我用鋼絲繩把石塊緊緊地綁在她胸前。

    早川吓得一邊哆嗦一邊幫着我一起綁,那石塊和鋼絲繩也是我叫早川拿來的。

     “我哥哥後來跟劄幌的酒吧老闆娘美知子結了婚,但好像始終沒有忘記已經離掉的登志子。

    因為這個,美知子對哥哥産生了厭恨,終于和我私通了。

     “在這之前,我哥哥對登志子突然下落不明感到可疑,開始不斷地明察暗訪,因為先前跟早川有過私情,便猜測是早川把登志子藏匿起來了。

    可是查來查去,卻完全沒找到藏匿起來的蛛絲馬迹,于是懷疑是不是被殺害了。

    不知道什麼原因,哥哥忽然想到登志子的屍體可能被早川沉入港灣裡了,但哥哥并沒有确切的證據,所以也隻是這樣推測而已。

    或許我哥哥本來提出港灣擴建的計劃純粹是為了北浦市的經濟發展,但因為早川竭力反對,反倒引起我哥哥疑心,猜想登志子可能就是在那裡被殺害的。

    這其中的因果關系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後來我哥哥對港灣擴建的計劃更加執着了。

     “現在回過頭來看,我覺得我哥哥也許對登志子屍體的事根本就不知情,他的計劃純粹是出于對市政發展的考慮,可我卻胡亂猜疑,以為哥哥知道了我殺死登志子的事,驚慌失措。

     “港灣如果擴建的話,肯定要對越來越淺的那一帶海底加以疏浚,工程規模肯定是巨大的。

    那樣一來,登志子的屍體無論沉在港灣内哪個位置,都會被人發現其白骨的。

    而我哥哥隻要疑心不消,馬上就會意識到那是登志子的遺骨,早川的政治生命也就立刻陷入絕境。

    所以,早川才要拼命反對港灣擴建計劃。

     “我也感到危險向自己迫近,因為殺死登志子我是主犯。

     “于是我竭力說服早川,為了保全自己,必須殺死我哥哥,我哥哥一死,他力主的港灣擴建計劃就會随之被廢止。

    另外,我哥哥開始懷疑我和美知子有染,并且意圖侵吞他的财産,這也是促使我下決心殺死我哥哥的重要原因。

     “因為有過之前登志子的鑒戒,我哥哥對美知子和我的關系愈加神經緊張,其實哥哥因為登志子被害之事已經對我産生了懷疑,所以,我哥哥每次進京總懷疑我和美知子私下幽會,始終讓人不動聲色地暗中探察我們的一舉一動。

    因為哥哥常常會在出差中出人意料地回到北浦,所以我知道,他一定跟北浦市的什麼人暗中聯絡,在探察我們。

     “事實上,我和美知子每次都趁哥哥進京之機去樣似町海邊村那座閑置工廠的倉庫裡幽會,當然在那裡過夜是不可能的,是我開車帶着她往返。

    那個幽會的地點遠離村落,在一個十分荒僻的地方。

     “倉庫幽會的事情被哥哥知道了,所以他有時會突然從東京趕回來,因為他無論如何都想抓到我們的現行,于是我就反過來利用這個機會……” 接下來的故事大緻和田代推測的一樣。

    由于雄次覺察到早川準二的精神幾近崩潰,很可能會去自首,所以便将早川殺死。

    雄次同時還供出,美知子得知他的意圖後,幫着他一同實施了殺害早川的行動。

     關于酒桶上的商标,雄次是這樣供述的: “那是之前的嫂子登志子從她娘家帶回來的,因為那個時候,哥哥想生産新品種的酒,就讓登志子從娘家帶商标回來參考一下。

    我在哥哥的抽屜角落裡看到過,所以托運酒桶的時候就拿來利用了。

    其實就用‘北之壽’的商标也沒問題,可是那個酒名氣不大沒有銷路。

    我設想可能的話最好能發十桶左右的貨,所以就換上了‘雪之舞’的商标,因為在東京也有少數愛酒之徒知道‘雪之舞’這個品牌。

    ‘雪之舞’過去曾經是當地很有代表性的名酒,可是自從登志子死了以後,就變得非常不景氣了,最近連釀造工廠也賣掉了,而我正計劃将來把它盤下來,定金都已經付了。

    所以我想,反正早晚是自己的酒廠,幹脆就換上了‘雪之舞’的商标,我相信再過個一年時間,等收到追加訂單的時候,我一定能夠打開銷路。

    為了這個,盡管對不住我哥哥,但我無論如何也得盡早将他置于死地。

    ” 根據春田雄次的供述,北浦市開始了大規模的港灣疏浚作業,為的是發掘十年前被害的登志子的遺骸。

     田代警長的眼前,清晰地浮出一幅畫面:掘起海底淤泥的挖掘機的身影出現在海面上,烏黑的淤泥中露出了白骨,恰好此時,一道陽光灑下,陽光照射下的白骨終于得以閃耀。

     (本書以1989年版的列車時刻表為依據)